記者顯然知道,這樣的相遇格外具有戲劇性,幾乎就像是安排好的,讓這三人在這個位置遇見。
能最快出現在這裡的人,都有着最敏感的頭腦。
他們看的出,顧辛彥和舒蔚之間,也不知是餘情未了還是另有緣由,怎麼都顯得奇怪。
而江英英的出現,更顯得撲朔迷離。
誰也不知道,這三人真正的關係。
衆說紛紜之時,被姚瑤牽在手裡的姚寶貝哼了哼,她覺得自己被擠掉了二兩肥肉,雖然有些難受,但總算是減肥了。
那雙乾淨漂亮的眼睛在看見不遠處站立着的顧辛彥時,立刻化作愛心泡泡。
“媽媽、媽媽,原來這世界上,真的有又酷又帥的白馬王子哦。”
顧叔叔實在太帥太帥了,姚寶貝的少女心開始氾濫。
姚瑤敲了她一記,狠狠道:“死丫頭,那是你白馬王子他爹!容的了你肖想麼?”
“顧總,您來這裡是爲了您前妻?”
有人開門見山,男人卻不立刻迴應,只緊緊抿着脣,線條分明的下頜緊緊繃住,讓人看不透他在想些什麼。
他的視線只落在舒蔚身上,落在那被別的男人抱住的身軀上。
幾乎是只一眼,他便能看見舒蔚蒼白的臉色,以及不知是因爲害怕還是疼痛一直掉落的冷汗。
他很想立刻衝過去,將她抱在懷裡,低聲安撫也好,親吻也好。做所有能人她不再害怕不再顫抖的事。
然而此時,她被別人護着。
就在她身後不遠,有一輛黑色的汽車裡,還有熟悉的身影。
他無論如何,不能在現在出現。
顧威義父子,想要顧氏的所有。
他不願給,也不可以給。然而那兩人,卻並不是善與的人物,明明知道逼得急了什麼都做的出來,他卻偏要費盡心機,逼他們狗急跳牆。
顧威義是早年漂白的,過去了這麼多年之後,誰也不清楚他手上還有多少危險人物。那些進去過最後又被放出來的人裡,有多少又與他關係密切。
他最害怕的,不是失去這些,而是他們,又將矛頭對準舒蔚和孩子。
於是在這麼多人看着的時候,他也只能默默不語地站在遠處。
任憑舒蔚被秦元星抱在懷裡,任憑她低垂的眸子裡藏着許多複雜神色。
“走吧。”舒蔚在秦元星耳邊低聲說話,避開了別人打量的目光。
她只聽見一聲淡淡的輕應,便被秦元星抱着走向應家。
秦元星替她檢查了一遍,神情有些凝重。
“孩子怎麼樣?”舒蔚忍不住開口,多少有些擔憂。
“你只擔心孩子麼?”他抿了抿脣,斯文好看的臉上有着一絲無奈:“舒蔚,我早就告訴過你,孩子能保住的機率,不大。何況又遇上現在的情況,但凡有任何閃失,都有可能造成會壞的後果。”
“現在已經二十週,最多再過八週,你一定要做出決定。如果到時候孩子還是沒有任何狀況,你的身體情況也良好……”
“那樣的話,就讓我把他們生下來吧。”
舒蔚急着搶白:“就算冒險也不怕,仲菁的老師是享譽全球的醫學教授。我看過他的論文,可以
進行胎中治療,減少孩子患病的可能性。”
她不傻,肚子裡的孩子重要,念念也重要。
只是不到最後一刻,她都無法放棄任何一個。
秦元星知道自己說服不了她,給她開了藥之後就離開了。囑咐了幾句,也無非是好好休息之類的話。
夜很深、很靜謐。
姚寶貝來給她讀了一個故事,接着便打着哈欠回了她自己的房間。
她躺在牀上,腦子裡亂亂的,總也是睡不着。
快到午夜,她實在躺到難受,乾脆從牀上爬起來,披了件披肩走到陽臺上。
路燈照在樓下樹上,和着月光的顏色,泛起暈黃。
她俯下身,雙手撐在陽臺上,半個身子都露在外頭。
遠遠的看過去,像是要跳下去。
正好,房門被人從外頭打開,一抹高大筆挺的身影出現在門邊,幽暗的眸光掃過房間一遍之後,終於看見被晚風吹拂起的窗簾外站着的人。
眼見着她的身子似乎越來越往下去,男人沒發覺,自己的一顆心在瞬瞬間提了起來。
只在那麼一瞬間,他幾步跑過去,立刻將人狠狠抱在懷裡。
“呀!”
舒蔚驚呼一聲,沒顧上是誰把她拉了下去,視線還盯着樓下某個地方。
她的東西,掉下去了。
可還沒來得及發作,耳邊就聽見男人低沉又帶着憤怒的聲音。
“你還是打算拋下我和念念?你這女人,還有沒有良心?”
良心?
舒蔚嗤笑,這才轉過身看他。
她挑了挑眉,看見男人深邃幽暗的眸子裡掩藏着的憤怒驚愕。
“顧辛彥,你來這裡做什麼?”大半夜的,害她東西掉下去不說,還指着她鼻子罵沒有良心?
她就是太有良心,所以纔在他和別的女人出雙入對的時候,還留着他送的東西。
舒蔚哼了哼,想直接將他推開。可男人的手臂像灌了鉛一般,怎麼也推不動。
他反而將人轉了過來,小心讓她站在裡頭,佈滿陰霾的眼底有着顯而易見的不悅:“你就是鬧,也該跟我鬧,哪裡不舒服我就站在這裡讓你出氣!不必跟自己過不去。”
“你讓我出氣?”
舒蔚皺了皺鼻子,心裡舒坦了不少。她上下打量了一陣顧辛彥,才發覺男人身上帶着夜色的冰冷:“你從哪裡過來?”
“公司。”
“和誰在一起。”
他沉默,許久不發一言。
不說,舒蔚也知道。
只是她卻攤攤手,仿似毫不在意:“也是,我不管你跟誰在一起。但是你來這裡做什麼?外頭說不定還有記者。”
“江英英,是爲了處理媒體。”
舒蔚愣了愣,幾秒之後才反應過來,他原是在解釋自己的上一個問題。
而後整個人僵了僵,走到牀邊之後,又繞了回來。纖纖手指指着他:“你不用告訴我。”
顧辛彥臉色陰沉,一屁股往牀上坐下:“不告訴你,就任由你胡思亂想麼?”
這女人的腦子裡也不知在想些什麼,每每總誤會他。何況剛剛的情況,他差點被嚇的窒息而亡。
今天
的事之後,也不知道她情況如何,就算人在辦公室坐着,心裡卻怎麼都放心不下。遲疑許久,還是選擇在晚上過來一趟。
原本,只是想看看她,卻不料遇見她在陽臺。
房間內空氣安安靜靜的,男人坐在牀邊,拍了拍旁邊的位置:“過來。”
舒蔚抿脣搖頭。
他挑眉,警告似的皺起眉:“嗯?”
那一個字,低低啞啞的,帶着些許陰沉,是男人最好的寵溺。
舒蔚覺得心裡剛築起的冰牆,就因爲那一個音便要崩塌。好在,她及時避開,冷着臉搖頭。
她不去。
男人站了起來,一把伸出手,將她拉到自己懷裡:“這麼晚了,鬧什麼?”
舒蔚掙扎了幾下,掐了他一把之後站起來,澄澈的眸子只盯着男人深邃迷人的眼眸。
“把你的計劃告訴我,否則,就出去。”
他剛脫了外套準備躺下,立刻就聽見了舒蔚這句話,脫到一半的衣服就掛在那。
舒蔚伸出手推他,顧辛彥一直耍賴皮,就在牀上四下裡翻來翻去的,不肯離開。
忽然間,他猛地抓住舒蔚的手,面色驟然陰沉:“戒指呢?”
被握緊的柔軟小手,上頭沒有任何東西。漂亮的無名指上,乾淨到了無一物。
他神色鐵青,再擡起頭看她時,已經積聚了怒意。
舒蔚咬了咬脣,猛地甩開。
“你把它藏了起來?”
“沒有。”
顧辛彥覺得自己快要崩潰,他忽然起身,在房間裡翻找起來:“沒有藏,也沒有戴。舒蔚,你難不成把我第二次送給你的婚戒,又給丟了?”
什麼叫“又”?
某孕婦仗着自己肚子大,地位無與倫比。重重哼了一聲之後,就指着陽臺:“我沒丟,剛剛掉下去了。要不是你突然抱着我,我還能抓住。”
戴在她手指上的東西,也是跟她一樣傲嬌的好麼?
男人聞言,嘴角抽搐幾下,無奈又好笑。
他站在陽臺上往下看,四處一片漆黑,樓下的草叢裡根本也看不見什麼東西。
“這樣吧,要麼把你沒告訴我的事告訴我。要麼,就把戒指找出來給我。否則,出去。”
舒蔚眼神閃爍了幾下,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她不是不在意他和江英英,只是越在意,越想聽他主動解釋。
然而,他不肯開口。
舒蔚不明白原因是什麼,她那有些小心眼的心臟,只能用這些方式來爲難他。
男人這一次,倒是不發一言地走了出去。
大半夜的,更深露重。
舒蔚又披了件薄毯,人站在陽臺上,瞧見男人在草叢裡四下摸索。
“顧辛彥,你找不到。”
她抿脣,低聲給出結果。
然而聲音雖小,卻還是落入男人耳裡。
顧辛彥輕哼一聲,便是迴應。
他再度彎腰下去的時候,發上已經沾染了一絲溼意。
舒蔚輕嘆,在口袋裡摩挲着什麼,眼底情緒愈發難以猜測。
顧辛彥,你一定不知道。每次你瞞着我的時候,最多的情緒,不是你離開,而是擔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