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圈和臉都變得通紅,身體溼淋淋地都挨靠在顧辛彥身上。
“剛剛吃完飯,念念一個人在這裡玩,我只是去了一趟房間,回來的時候他就不在了。窗戶和門都開着……”
“我追出去,只有一輛黑色的車開走,念念是不是在上頭也不知道。但是顧辛彥,我的直覺告訴我,他被人帶走了。”
剛剛出去的時候太着急,非但沒有追上,還淋溼了一身回來。想報警,又發現沒有帶手機,這才跑上樓。
然而,便看見了他。
舒蔚只覺得懸着的心立刻放了下去,她抱着顧辛彥,顧不上兩人都溼透了的身體,仔仔細細說着剛剛的情況。
她實在無法冷靜,見男人面容陰沉沉的,久久沒有開口說話。心裡忽然涌起一股焦急感,便用力拽着顧辛彥的手臂:“你是不是知道他們的誰?他們爲什麼要綁架念念?”
“是了,今晚你離開的時候還告訴我小心些,顧辛彥,他們到底是什麼人!”
男人五官緊繃,身體整個僵硬在當場,淋溼的衣服就貼在皮膚上,格外難受。
可他偏偏沒有任何反應,哪怕舒蔚又推又鬧的,還一個勁指責他,那張臉上也只剩下冰冷。
薄脣蠕動了幾下,也不知要說些什麼。但舒蔚能很明顯發現,那雙看向自己的眸子,如今佈滿傷痛。
他痛什麼?
舒蔚猛地瞪大眼睛,忽然想到某個理由:“是、是爺爺?”
“是爺爺對不對!念念提到過他,說他到過學校,還教他把牛奶扔給流浪漢。你聽見的時候臉色很不好看,我還以爲你是怪我責備念念,原來,是因爲這個?”
“可是爺爺爲什麼要綁架念念,他想讓念念回去繼承顧氏嗎?”
舒蔚心裡亂亂的,只顧着將心裡的猜疑說出來,沒發現顧辛彥的神色越來越難看。那雙深黑的眼睛裡,情緒瀰漫,幾乎是滿帶着愧疚了。
她鬧、他不動。
身體像鋼鐵一樣硬,任憑她怎麼用力也推不動。
許久之後,舒蔚終於生了氣,也不管他什麼反應,自己吼了他一聲便要走出去:“你不告訴我,我自己去找!”
她原本,就是上來拿手機報警。
念念被人綁架,她早已六神無主,外頭如今又是黑夜,黑到伸手不見五指。她不知道對方是不是爺爺,更不知道有什麼目的。
那樣小的孩子,如今被陌生人綁架!
舒蔚等不了也不敢等,想也不想地就往外走。
可剛踏到門邊,手臂就被人握住,她整個身體都被往後壓,有力的雙臂將她抱在懷裡,整個壓制在牆上。
“這麼晚了你還要去哪裡?”
他沙啞着嗓子道,每一次開口都牽動着心坎。喉結滾動幾下,發出的聲音像從某種粗糙的東西上摩擦而過。
“外面下着雨,車已經開走了。你現在去找又能有什麼用?”
“那也比呆在這裡好!”舒蔚氣憤不已,雙手用力旋轉着想甩開他。她眼圈紅紅的,因爲剋制住憤怒而有些火辣辣的疼。
男人越是不肯放開,她就是掙扎得越是用力。那張慘白的
臉如今看起來,愈發恐怖。
顧辛彥一動不動,只雙手束縛住她的。恨不得能立刻將她抱在懷裡哄。
可偏偏,她不肯。
舒蔚發了狠,猛地低下頭,重重咬在他手臂上。
“你鐵石心腸,不代表我也是!念念是我懷胎十月生下來的,要我看着他被人帶走受折磨,我做不到!”
“你不去找也就算了,別阻止我。”
話落,她也顧不上嘴角殘留的一絲腥味,狠狠推開顧辛彥。
身後的男人有過些許怔愣,被她厲聲控訴所驚駭住。俊挺五官抽動幾下,讓他看起來有些猙獰。
舒蔚已經走出門外,他只能扯開脣苦笑,而後迅速追上,將人打橫抱了起來。
“顧辛彥,你放開……”
他不回答,只鐵青着一張臉把她抱到房間裡,隨手將人扔在牀上之後,便到浴室拿來毛毯。
舒蔚直接爬起來,卻被白色毛毯罩住臉,下一刻,整個人都裹在了裡頭。
那雙粗礪厚實的手掌,用極快的速度幫她脫衣服,肌膚觸及冰冷空氣的時候,舒蔚才感覺到他的擔憂。
她不爭氣地紅了眼:“你還擔心我做什麼,要去找念念啊,那些人還不知道會對他怎麼樣。”
“顧辛彥,我真的好擔心。”
“我知道。”他將她整個剝光塞進被子裡捂着,將暖氣開到最大,又脫掉自己的衣服鑽進去,把赤裸的人抱在懷裡。
手指摩挲着她背部,在小腹上輕輕柔柔的撫過,低啞暗沉的聲音就在耳邊一遍遍響起:“我知道念念被帶走了,知道你在害怕,知道你擔心。”
“但是蔚蔚,再如何擔心,也不能不顧及自己。何況,還有肚子裡這個。他日後懂事了,還不得笑話媽媽偏心。”
舒蔚想笑,可笑不出來。只能癟着脣看着他。
因爲漸漸溫暖的房間,她身體也總算熱起來。顧辛彥把人抱在懷裡,下巴抵靠在頭頂上,細細說道:“念念,是被爺爺帶走的。”
“老爺子這一生從一無所有到如今,做了太多見不得人的事。他誰也不顧及誰也不在乎,除了一個。”
“是誰?”舒蔚擡起了頭,努力按下心底焦急的情緒,她相信顧辛彥這個時候讓自己平靜下來,定然有他的道理。
男人垂下眸子,有些無奈:“是他第二位妻子,也就是叔叔的母親。”
“只可惜,她在生下叔叔的時候難產去世,所以爺爺將所有心力都傾注在叔叔身上。然而,叔叔也出了事。他得了很罕見的血液病,每日住在醫院裡動彈不得。這麼多年過去,大家也都以爲他不在了,其實還在北城的某個角落裡養着。”
真真切切地養着,用藥水、用別人的血、用無數個醫生和護士傾注的心力,養着宛如活死人的顧威義。
舒蔚指尖陡然掐緊,她猛地從牀上翻起來:“所以,他要念唸的血?”
“嗯。”
聞言,舒蔚倒抽一口涼氣,幾乎再也坐不住,慌慌張張地就要下去:“我不能眼睜睜看着他這樣,念念還那麼小,他這是想要念唸的命啊!”
“我已經派人去找,一旦
有小心會立刻通知我們。”
“那我們呢,我們就在這裡乾坐着嗎?”舒蔚用力搖頭,眼淚啪嗒一聲掉落在地,念念下落不明,還不知道會被人怎麼樣。
也許那些人,會立刻將針刺入小包子手臂裡,抽他的血,要他的命。
她愈發激動,甚至不顧顧辛彥的勸阻,隨意套上衣服便要出去。
顧辛彥攔不住,怕傷了她,終於沒有辦法的時候,便一掌拍在她脖子上……
小包子一直都是醒着的,他在客廳裡堆城堡,忽然聽見動靜,就看見有人從窗臺爬到屋子裡。
他想開口喊媽咪,可看看那邊來了足足三個大人,小包子想了想便小心翼翼退到門邊,也不敢尖叫。
他害怕,害怕自己胡亂喊着,會給媽咪帶來危險。
門外就是電梯,他只要衝出去按下電梯,就能下樓找保安叔叔。
然而小包子怎麼也沒想到,當他打開門的那一刻,看見的不是電梯,而是另外一個直挺挺站立在門外的男人……
“你們要帶念念去哪裡呀?”車內十分昏暗,窗戶都關得死死的,小包子兩側都坐着人,他也不認識路,只能想方設法跟人說話。
只可惜,沒有人理他。
他決定再接再厲,看向身邊穿着西裝的男人,忽然伸出手直接撲到他身上。
“下來!”
車廂太狹窄,男人本想拎起小包子,但礙於限制,只能將他推到旁邊。
然而他實在太高壯,小包子哪怕被推到角落裡,也依舊掛在他身上。
“我要尿尿!”哼,他反正是小孩子,說這些也不覺得害臊。何況媽咪說啦,念念不管在哪裡,保護自己最重要。
於是某顆包子便鼓起臉頰,氣呼呼地衝着那人喊:“你不讓我下車,我就尿在臉上!”
說着他便慢悠悠地開始脫褲子,一張小臉漲得通紅。
小包子很是得意,這樣總得讓他下車吧,只要下了車總能想到法子告訴爹地和媽咪念念子啊這裡。
只可惜,幾秒鐘後,前座遞過來一隻礦泉水瓶……
小包子嘴角抽搐幾下,呵呵兩聲,默默坐了回去。
“小子,你剛剛說要噓噓?快點解決。”
礦泉水瓶被扔到身上,小包子的圓臉抽了抽,很想直接拒絕。
可前座的男人陰狠地瞪着他,猙獰的面容看着十分恐怖:“沒有?那就是故意玩我們咯,小子,你說要怎麼教訓你纔好?”
“我有!”小包子正襟危坐,立刻接過瓶子打開口。小心翼翼脫下褲子,顫巍巍道:“誰、誰說我沒有噓噓啦,這不就噓、噓了嘛。”
他實在太尷尬,當着這麼多人的面做這事,就算才五歲也是會害羞的好吧。好在在他“羞澀”地往旁邊看的時候,其他人都避開了視線。
小包子這才害羞地垂下臉,手指在水瓶上劃拉兩下,將之蓋好。
而後迅速拉開車門,丟了出去。
他嘿嘿笑道:“好臭的說。”
瓶子已經很遠很遠,小包子乖巧地坐回去,捏着有些發疼的手指,嗚嗚,爹地媽咪,念念就靠你們解救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