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隨禮

在我的寶寶馬上三個月的時候,婷婷的哥哥嫂子也迎來了他們寶寶的週歲生日,我和婷婷將帶着我們的寶寶參加婷婷哥哥嫂子寶寶的週歲生日喜宴。

這是我第一次去婷婷的哥哥家,婷婷的哥哥做了上門女婿,這是位於江南太湖邊上的一座富裕的江南小城。只有身臨其中,你纔會發現許多許多不一樣的地方。

江南,富裕美麗的代名詞,原來的我只是把它當作旅遊景點走馬觀花的來過幾次。當你踏上江南的這片土地,立刻就會被江南的富足美麗所吸引,感覺江南處處都是一道亮麗的風景,就連路邊栽種的高大的香樟樹都是那麼的吸引人眼球。我們北方的香樟樹總是長得不那麼健康,雖然這種適應南方生長的香樟樹,在我們這座位於北方的海濱小城近年來也開始當作路邊綠化樹廣泛種植,但是因爲氣候的原因,我們這裡所栽種的香樟樹總是一副半死不活的樣子,葉子不是屬於江南的這種翠綠,一種綠油油的翠綠。我們這裡香樟樹的葉子總是澀澀的、乾乾的,像上了年紀的老人的皮膚那樣沒有一點光澤,總是那麼沒有一點生氣的半死不活的矗立在路邊。

我喜歡欣賞江南路邊到處種植的香樟樹,高大粗壯的樹幹,油綠厚重的樹葉,遮天蔽日的樹蔭,總是能夠給人一種安詳甜美的感覺,如果能夠在夏日驕陽下,端來一把躺椅,躺在這麼高大油綠的香樟樹下美美的睡個午覺,那一定是世界上最美好的一件事。

江南人家是沒有替寶寶過“週歲生日宴”“十歲生日宴”“二十歲生日宴”這種習俗的,他們只是在寶寶長到十八歲的時候,替寶寶過“成人禮”。這種奇怪的習俗讓我很是不理解,可是當我深入到他們的生活之中,我才真正懂得他們這種習俗的由來。

所有的習俗都在慢慢的改變着,但是這種改變又和當地人們的物質生活水平和消費理念有着極大的關係。位於江南的這座小城並不是不舉辦孩子的“週歲生日宴”“十歲生日宴”“二十歲生日宴”,而只是一種藉口而已。

我開始厭惡這座小城了。當地的人們,哪怕是七八十歲的老農,外出的時候,也總會在口袋的顯眼處裝上一包軟中華香菸,特別是夏天的時候,這樣一包高檔香菸被裝在白襯衫的口袋處,甚是耀眼與炫耀。當我第一次看到這種現象時,真的簡直驚掉了我的下巴,他們能有多少收入維持他們抽如此高檔的香菸,而且他們還會特別炫耀那種帶“3”字頭標號的軟中華香菸。同是一種品牌的同規格的香菸,帶“3”字頭的香菸被人們惡意的加價到一百元,甚至一百多元一包,而不帶“3”字頭的這種香菸則是正規的市場零售價,七十五元一包。

許多年以前,我就好奇這個問題,因爲我知道他們的工資收入水平並不高,說實話,他們普通人的收入水平和我差不多一樣高,他們哪裡來的錢抽如此高檔的香菸?我的疑問通過婷婷嫂子的爸爸得到了答案,聽聽嫂子的爸爸對我說道,這就是他們這裡人的消費理念,再窮也要買包軟中華放在自己的身上,這樣的一包煙甚至會裝在他們身上一兩年,直等到這包煙發黴變質。一切都是爲了顯擺,一切都是爲了不健康的炫耀,其實,他們普通人的收入水平根本就不高,有的人甚至還沒有位於北方的我的工資收入水平高,但是他們寧願天天在家吃蘿蔔鹹菜也要維護他們虛僞的體面。

這種虛僞的體面表現在他們生活的各個方面,當然,這種虛僞的體面與顯擺所表現的最佳場合就是親友之間所舉行的喜宴。在他們的喜宴現場,鮑魚、龍蝦、海蔘和大閘蟹是標配,僅僅是這幾道菜,就抵上我們這裡兩桌酒席的價格。除此以外,在喜宴現場,主人家總是炫耀又謙虛的在酒桌上象徵性的放上兩包紅雙喜牌子的香菸,他們一邊放上這種不到十元一包的香菸,一邊客氣的說道,放這兩包煙就是圖個喜氣、圖個好看,我們是不抽這種低檔次的香菸的。主人總是這樣一邊說着,一邊給在座的客人每人散發一包軟中華牌子的香菸,土豪人家則是每個在座的客人分發一條,也就是十包這樣的香菸。按照正常市場價,一包這樣的高檔香菸的零售價是七十五元一包,一桌一人一包就是七百五十元,一桌一人一條就是七千五百元!

這僅僅是香菸和菜金,這裡面不包括酒水,不包括給客人準備的小禮品。我們這裡給客人準備的小禮品幾乎都是十元左右,二十元以內的小禮品,其中要數毛巾作爲禮品的使用頻率最高,毛巾不壞不變質,居家過日子誰家都用得着,我們這裡所贈與客人的小禮品是按照一家一戶隨禮的份子給的,也就是說,哪怕你家來了三五口人蔘加這樣的喜宴,小禮品也只能給一份,都是在飯店前臺客人交隨禮錢的時候,順便贈與客人的。禮金不管多少,禮品都是一視同仁的一份禮金一份小禮品。

可是,位於江南的這座小城卻很是奇特,他們大方的把每個來賓都當成贈與小禮品的對象。不管男女老少,酒席開始不久,主人家就會挨桌挨個分發第一輪小禮品,這一輪的小禮品男女有別。男性(包括男孩)一般是一包軟中華香菸,女性(包括女孩)一般是一條真絲圍巾或巧克力之類的,這樣的一份男女有別,不管年齡的小禮品的價格往往會在五六十元至七八十元之間,土豪人家除外。喜宴進行到一半,主人家又會挨桌挨個分發第二輪小禮品,這次小禮品的分發是人人有份,不管老少,只不過,這次小禮品的分發不分男女,都是同樣的小禮品,這樣的小禮品往往以精緻的糕點爲主,價格控制在五六十元之間。土豪人家自不必說,他們的禮品也許有第三輪、第四輪的發放,而且價格也貴的嚇人,一切全憑自己的實力。

如此下來,普通人家是置辦不起這樣的喜宴的,即使能夠強撐着置辦一次,但是往後的接二連三的各種喜宴總會讓人望而卻步。所以,他們不是不願意舉辦這樣的“週歲生日宴”“十歲生日宴”“二十歲生日宴”,而是真的讓普通的這樣一戶人家置辦不起的,土豪除外。

婷婷的哥哥因爲是我們這裡人,雖說他到了江南這座小城做了人家的上門女婿,但是他總感覺如果不舉辦孩子的“週歲生日宴”,就感覺好像缺了什麼似的渾身難受,經過家庭會議協商,他們同意替他們的寶寶舉辦這樣的“週歲生日宴”,但是人數只控制在我們老家的這幾位至親和婷婷嫂子那邊幾個至親而已。

婷婷哥哥嫂子的寶寶“週歲生日宴”那天,雖說受邀人數已經做了最大的縮減,只有三桌客人,但是那天的禮數一樣也沒少,婷婷嫂子總是忙前忙後的分發着各種小禮品給到場的每位客人。

那天,我們隨禮六百元,回來的時候,我們粗略算了一下,我、婷婷、寶寶三人的小禮品價格就至少值五百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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