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櫻翻開箱籠中一堆衣服,終於找到了那塊錦鯉絲帕。
將帕子捲起來,手背在身後,她有些不安地對着慕容恪說道:“慕容恪,你是個大好人,老天爺一定會善待你,它一定會保佑你和你心愛的人白頭偕老、百子千孫、多福多壽……”
慕容恪聽了覺得好笑,“聽你說出這些好話倒是不容易,不過我怎麼看你現在像是有些心虛的樣子。”
宇文櫻就當沒聽見他的話,又自言自語說道:“老天爺還會保佑你攻無不克、戰無不勝、戰功赫赫、建功立業……”
宇文櫻還想繼續說下去,慕容恪卻聽不下去了,知道她兜了半天圈子,也還沒有說道重點,“在我面前,有什麼話就直說吧!你現在這麼說了一通好話,我總覺得你這是要害我的徵兆!不是有說驚喜麼。難道是驚嚇?”
宇文櫻聽了他的話頓時覺得有些緊張,有些吞吐地說道:“我也知道……你肯定覺得男兒要當死於邊野,以馬革裹屍還葬……情情愛愛對你們來說,不過過眼雲煙……不過有時候遇到一個願意真心相待的人也是不容易。”
宇文櫻拿出那塊絲帕。展開了放到桌上,一向冷靜的慕容恪,盯着那熟悉的絲帕,直接呆住。
宇文櫻見他那樣子。以爲他還在怪自己,只得解釋道:“原先在紫蒙川,你跟王車他們一起離開的時候,我就想把它還給你。我當時就把它揣在袖子裡。當時可能是旁邊人太多,可能是阿孃跟我一起,我有些不自在,我也不知道爲什麼,反正當時……結果就是……我沒把它給你。後來我本來想託王車將這帕子帶給你,但是他那番話讓我知道了你的身份,還知道你跟表姐成婚了。既然你跟表姐成親了,而且這帕子明顯不是她的,我以爲你不需要它了,也就沒給你。然後,我們成親了,我整日忙着想這想那的……對不起……”
宇文櫻一直在解釋,卻發現旁邊這人表情沒有任何鬆動,像是沒有聽進去自己的解釋,只得又道歉道:“對不起!你幫了我很多,你是個大好人,我……我把這個拿出來,我只是希望……現在還不算晚。”
宇文櫻剛說完這話,發現慕容恪臉色變得更加難看,緊張地加快語速說道:“你若是還喜歡她。我可以做主把她納進來,我現在掛着你夫人的身份,你若是有需要,說一聲。我就替你辦了。若是你覺得讓她爲妾委屈了她,我可以去向燕王說明,自請爲妾,或者我故意犯些錯誤,你再順理成章把我降成妾也行。反正你也會信守承諾,幫我救孃親和陵兒,我也沒必要霸着夫人的位置,成全了你和那個姑娘。也算是彌補我以前的錯誤。”
宇文櫻一口氣都不停的說了這番話,慕容恪聽完笑了一聲,才從貼身衣服裡掏出一個荷包,放在桌上,將裡面的東西倒了出來,笑道:“難爲你當時還用這堆碎布唬我,害得我一直隨身帶着!”
宇文櫻想,不過是一些碎布。就因爲他以爲是自己剪了那帕子留下的,他就一直貼身藏着,對這帕子他尚且如此珍惜,對那帕子的主人,他只怕更是用情至深。宇文櫻看着他,突然覺得有些心疼,低着頭說道:“對不起!”
慕容恪看她那低落的樣子,笑了笑。“你不用道歉,你本來也沒什麼錯。至少我該謝謝你,沒有真的將它毀了。還有,你當時還給了我這個荷包。說‘省得半路一陣風吹過來,弄撒了高公子的心愛之物’。”
慕容恪將自己當時拿來噎他的話複述了一遍,宇文櫻聽了更覺得不好意思。
慕容恪笑着將那荷包遞給她,宇文櫻接過還有些溫熱的荷包,突然覺得有些羨慕那絲帕的主人了。也不知道是一個什麼樣的女子,能讓他一直放在心裡,哪怕是娶了表姐,還將她的絲帕一直隨身藏着。
宇文櫻看着慕容恪那樣子。有些心疼,也有些疑惑:“慕容恪,你心裡喜歡那個姑娘,看那上面繡的‘香箋共錦字。憂思淚淋漓’,那個姑娘也一直想着你,你爲什麼不娶了她?你當年要是跟王爺提,他可能不會逼着你娶表姐,你看慕容霸,他就得償所願娶到了段瑤,可見……”
щшш✿ Tтka n✿ ¢O
慕容恪聽了她的話,苦笑一聲打斷:“有些事情,沒有你想的那麼簡單!”
看她那一臉歉意的樣子,慕容恪走近她,撫了撫她的頭,接着說道:“你不用覺得抱歉。我們沒有成親跟帕子丟了可沒有任何關係。在我動身去紫蒙川找伯父之前,她就已經嫁給了別人。”
宇文櫻聽了這話,心裡才覺得好受了些。原來這帕子的主人已經嫁人了!他這麼珍惜,是因爲這是那個姑娘留給他的最後的念想吧!
宇文櫻看不得他那副愁苦的樣子。忙安慰道:“那個姑娘,她那麼喜歡你,可能她嫁給別人也是有苦衷的。就像你上次娶表姐是你父王下令,現在娶了我也不是心甘情願。可能她和她的丈夫就像我跟你一樣,她有她要救的人,她需要那個人的幫助,他們跟我們一樣,也是合作關係,他們並沒有夫妻之實,可能過一年,她就自由了,她還會回來找你,然後你們……”
說到後來,宇文櫻只覺得自己越說越離譜,連她自己都有些不相信了。這世上哪有那麼多夫妻,跟她和慕容恪一樣。看慕容恪臉上的表情並沒有因爲自己這番話有所安慰,宇文櫻連忙閉嘴不再談這個話題。
宇文櫻徑直向桌子走去,將慕容恪撒了的碎布一點一點、小心翼翼地裝了回去。
慕容恪看她的舉動有些奇怪,“這帕子你這麼喜歡,當初爲何還把它剪了?”
“我自己也說不清楚是爲什麼。就是突然覺得有點對不起這帕子。”
說完這話,宇文櫻將荷包封好,放在了梳妝檯的抽屜裡。再看着慕容恪,也不知道能說些什麼安慰他,只能嚷着自己好睏,先睡下了。
自此,兩人一夜無話,慕容恪沉浸在過去的回憶中深思。宇文櫻第一次晚上睡不着覺,看着旁邊這人的後背,心裡一時心疼他,一時羨慕着那個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