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陰之戰激戰正酣,不分勝負之時,上海武器製造局傳來了令人振奮的消息,第一支斯賓塞步槍製作成功,丁日昌和斯賓塞邀請曾紀澤親自試射。
在松江廠房外的靶場上,武器製造局的中外員工們都會聚於此,他們都興奮卻又不安的等待着巡撫大人驗收他們的工作成果。
曾紀澤接過了丁日昌雙手奉上的這支全新的連珠步槍,槍枝重量適當,外型製作精美,第一感覺是一把好槍。
斯賓塞叼着他的菸斗說道:“這把槍我們事先已經試射了一百多發子彈,無一發啞火,曾大人可以完全相信它的質量。”
曾紀澤笑了笑:“質量好不好,顧客纔有發言權。”他端起了槍,瞄着了一百多米外的環狀靶,數秒之後,扣動了扳機。
砰!一聲脆響,接着,對面的觀靶員從壕溝中站起來檢查靶子,而後高呼道:“零環!”
衆人一陣的唏噓,曾紀澤心下頗感難堪,他知道脫靶並不是槍的問題,而是自己射擊水平太臭。這也難怪,一直以來他都擔當的指揮決策者的角色,事實上,雖然他算得上是一名軍人,卻幾乎沒有開過幾槍。
曾紀澤當然不好承認自己水平臭,便泰然一笑,將槍扔給了白震山:“我膀子最近有點酸,槍沒辦法託穩,你來吧。”
白震山接過槍來,從容的擺好姿勢,射擊,正中靶心,接着他又連開數槍,無一不在八環以內。當打完所有的子彈後,白震山將槍恭敬的遞還給了曾紀澤,並低聲道:“大人,依末將看,這算是一把好槍。”
白震山雖是大刀高手,但玩槍也是一等一的好手,他都稱讚是好槍,那自然是沒什麼問題。曾紀澤槍扔給了丁日昌,回頭向在場衆人道:“本官代表奮戰在前線淮軍將士感謝你們,感謝你們爲他們製造出了這麼好的槍,屬於咱們淮軍獨一無二的槍。”
靶場上頓時歡聲雷動,所有的工程人員都意識到,他們這一個月以來的努力沒有白費,機器的調式和材料的加工都是合格,斯賓塞連珠槍將爲巡撫大人同意投入量產。
斯賓塞槍的試製成功,對於淮軍,乃至整個中國來說,意義都是十分重大的。縱觀歷史上的洋務運動,即使滿清洋務派開辦了不少兵工企業,但在設計上幾乎只能跟隨國外的腳步,不斷的仿製。而當滿清洋務派們剛剛能熟練的仿製外國的某種武器時,這種武器已經被更新式的型號所代替。不斷的仿製,帶來的只能是不斷的落後。
丁日昌道:“大人,我等商量過了,想將這款新槍以大人的表字命名,不知大人意下如何?”
西方在這個時代的槍械多以製造者的名字,或工廠名字命命名,諸如“享利式”、“恩菲爾德式”,按照慣例,此槍應以斯賓塞的名字命名,但對淮軍的士兵們來說,或許是難以接受的。
中國的第一把自制槍能以自己名字命名,那當然十分有意義的,但曾紀澤必須照顧到斯賓塞這位美國人的感受,當下便也不好接受,笑着向斯賓塞說道:“如果是這樣的話,斯賓塞先生一定會恨得我咬牙切齒吧。畢竟,他纔是‘孩子的生父’啊。”
衆人皆笑,曾紀澤的趣言將氣氛調整的很輕鬆,斯賓塞聳了聳肩,一副不以爲然的樣子,“你纔是大老闆,我不過是一個打工的而已。槍叫什麼名字都無所謂啦,關鍵是它能買出一個好價錢,能讓我們這些做股東的腰包鼓起來。”
看來斯賓塞是默認了,曾紀澤拍了拍他肩膀,很有信心的說:“放心吧,有我淮軍在一天,槍的銷路都不成問題。你就準備換一個更大的口袋吧。”
斯賓塞即是發明家,亦是資本家,有大把大把的銀子花,他還有什麼不高興的呢。他聽了曾紀澤的話,興奮不已:“那麼大人,你打算跟我們訂多少支‘紀澤’式步槍呢?”
曾紀澤伸出了五個手指,斯賓塞喜出望外,叫道:“五千條啊!噢,上帝啊,我們要發財了。”斯賓塞衝着他的美國同行們興奮的大呼小叫。
曾紀澤笑了,道:“斯賓塞先生,我說的不是五千條,而是五萬條。三年之內,我希望你的製造局能一條不少的給我造出來。”
五萬這個數字是曾紀澤未來三年打算的擴軍計劃,加上原有的兩萬多人馬,介時淮軍總數將達到七萬之多。到那個時候,這支裝備了世界最先進步槍的軍隊,將是這個國家,乃至整個東亞地區最強大的武裝力量,無論是湘軍,還是楚軍,抑或是早已不堪一擊的八旗綠營,都將對淮軍望而生畏。
斯賓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的嘴巴縮成了一個誇張的圓形,過了好一會,他才從吃驚中反應過來,喃喃道:“看來,我們必須要再買很多臺機器了。”
上海武器製造局在丁日昌、斯賓塞,以及上百名中外技師的努力下,開始了夜以繼日的趕工。同時,爲了解決新式槍械彈藥消耗巨大的問題,曾紀澤又在製造局中新添了一個子彈製造所,完全以機器製造火yao和子彈,短期的產量能免強爲淮軍提供三分之一的彈藥,這在一定程度上減少了曾紀澤用於進口彈藥上的花費。
由於丁日昌接手了上海武器製造局職位,徵兵處的重擔曾紀澤就交給凌煥。這位年輕的高參並沒有辜負曾紀澤的信,三個月的時間內,他又爲紀澤招募並訓練了一萬的人馬,而由於淮軍的聲勢日盛,以及在曾紀澤求賢若渴的感召之下,新招兵員中知識分子的成份有極大比例的提高,士兵的普遍素質也隨之增強。
與此同時,黃浦軍事學堂也爲曾紀澤提供了幾十名一期畢業學員,這些學員們雖然因爲戰時的學制減縮原因,只接受了不到半年的培訓,但由於戈登的教育有方,以及學員們的刻苦與努力,使他們足以勝任新編淮軍中下級軍官的職責。
曾紀澤將這一萬人馬編成了三個步兵團,番號分別爲九、十、十一團,團長陳慶國、鄭爽傑、許冠容均是從原淮軍中提拔上來的有爲之士,而中下級軍官則多是黃浦軍事學堂的一期畢業生。
曾經澤提拔任命了這麼多的新面孔,這在外人看來無疑是大膽而冒險的,甚至是不夠妥當的,他也因此遭到了李鴻章等人的勸諫,但曾紀澤力排衆議,一意決心如此。因爲這是曾紀澤將淮軍“黃浦化”的一個重要步驟,在不久的將來,他還要一步步的讓整個淮軍的各級理要指揮階層,儘可能的由黃浦畢業生擔任,這些學員和他們領導下的淮軍,將完全的忠於曾紀澤這位校長。
曾紀澤原計劃將三個新編團全部調入蘇州戰場,但浙江戰局的變化卻讓他不得不改變了計劃。
1862年2月,左宗棠升任浙江巡撫,立即拉開了進攻浙江的帷幕。
曾紀澤很清楚,左宗棠必定把這場戰爭看作實現自己政治野心的重要階梯,太平軍天國侍王李世賢根本不是這位軍事天才的對手。如果坐視左宗棠在浙江大展拳腳,那麼不久之後浙將必會成爲楚軍的敵盤,所謂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酣睡,左宗棠的崛起是曾紀澤所不願意看到的。
所以,他要將三團的淮軍南下調往浙江戰場,在打擊太平軍,擴大自己地盤的同時,儘可能扼制楚軍的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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