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流水便隨春遠去(上)

第一章 流水便隨春遠去(上)

迷迷糊糊中彷彿聽到喜鵲的叫聲,婉轉而空靈。

車輪急速轉動着,在黃土地上發出低沉的聲響,伴着聲聲馬蹄與馬兒的低吼,一路狂奔。

身下並不平穩,不時顛簸起伏着,卻總有一雙手扶住她,讓她少受顛簸之苦。偶爾耳邊傳來細細私語聲,她盡力去捕捉,卻是徒勞。

馬車似乎是滾過一塊大石頭,帶着身後的車廂起伏的厲害,她感覺自己被抱進一個寬大的懷抱,淡淡的蓮花香氣縈繞,莫名的令她安心,渾渾濁濁之中繼續陷入沉睡。

竹葉的清香混合着花蜜的香甜流入她的嘴角,宛若山間的一道清泉,沁入心底,身體像是浮在雲之上。

耳邊傳來輕輕的嘆氣聲,額角的髮絲被輕輕拂動,“你何時才能醒來?”又似一聲呢喃,隨風散去。

她只覺得渾身疲憊,不願睜眼,卻有一股聲音彷彿從心底發出,呼喚着沉睡中的她。她也好想醒來,看看身邊的人是誰,似曾相識,熟悉卻又陌生。

手指傳來溫柔的觸感,被人緊緊的握在手中,她卻一點也不排斥,只覺得分外的安心,好似一直在等待着這雙手牽起她,擁她入懷。

這人,是誰?

指尖的溫暖觸感猛的消失,彷彿什麼東西也要從她的身體中消失一般。

她不要,她好想要這雙手重新牽起她……不要走。

一股恐懼之感涌上心頭。

她奮力的掙扎着,想要掙開眼睛。想要看看這人,是誰!

那人似乎看到她微微顫動的眼皮,有些驚喜的喚道,“鳳惜漣。”

那一刻,她猛的掙開了雙目,額間竟出了一層薄薄的汗珠。

雙目一時不能適應明媚的陽光,下意識又閉上了眼睛。

“醒了醒了!”男子低沉的聲音夾帶着難以言喻的驚喜,分外的令她安心。

門外傳來清脆的聲響,似是茶杯摔在地上。房門被猛的推開,幾個腳步聲疾步來到牀前。

她的手腕被人握住,來人似乎在感受她的脈搏。

剛剛睜眼用了她很多的力氣,此刻只覺得疲憊。

“妹妹她怎麼樣了?”

“娘娘身上的毒極其厲害……只怕保大人保不了孩子……”

孩子!

她的孩子!

她誓死要保住的孩子!她絕不能讓它有事!

她拼勁全身的力氣,掙開眼睛,眼前卻是模糊一片。

“娘娘。”紫菀驚喜的叫道,真的醒了。

“孩子……”鳳惜漣啓脣,手反握住紫菀的手,艱難的開口道,聲音極盡沙啞。

“娘娘,你想說什麼?”鳳惜漣的聲音很小,紫菀只有湊近她耳邊聽她說話。

“孩子,保住我的孩……子。”說完,鳳惜漣似乎再也支持不下去了,握住紫菀的手滑落,再度陷入沉睡。

“鳳惜漣!”男子握住鳳惜漣滑落的手,手指卻極盡冰涼,冰涼的讓人害怕。

紫菀急道,“不行啊,這樣下去,大人和孩子都保不住。”

“沒有別的辦法了嗎?”男子回頭看着她,冷俊的臉上是掩飾不住的焦慮。

“孩子就算生下來也活不久的,還不如……”紫菀說不下去了,鳳惜漣拼了命的醒來,只爲保住她的孩子,這讓她如何忍心,扼殺這個小小的生命。

“可她醒了,孩子沒了,你讓她怎麼活?”男子輕輕撫摸着鳳惜漣慘白的面容,有如萬針錐心。

“也許這世間,還有一人可以救妹妹和她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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