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一八、堅壁清野(二)鬼歷般的嘶鳴響起,在漆黑的小山坳裡面迴盪着,鬼氣森森,異常恐怖。張園主似乎對這種聲音有天然的免疫一般,充耳不聞,直勾勾地盯着從破院子裡面飄出來的那個鬼影子,忽然發出一陣狂笑來!
我嚇得一哆嗦,真他媽的邪性!張園主的笑聲更爲淒厲,聲音很低沉,我的頭皮發麻,差點沒坐在地上。他在笑什麼?我不得而知!不過張園主是轉業“伺候”鬼的,膽子很大,至少比我大得多!倘若我自己面對這樣的局面定然會毫不猶豫地逃之夭夭,即使我清楚是逃不出去的。
張園主站定當下,前面的黑影忽然停在十米開外的地方,竟然是懸浮起來的!我看着他從破院子裡面飄出來的,但沒有如此近距離地看過一個人身體挺直着飄行的,出了鬼以外,誰都無法做到。
“金雨,不用害怕,是人不是鬼!”
“他……他沒有腿!”我驚悚地說道。
“沒退也是人!”張園主不在說話,而是舉步向前面走去,我硬着頭皮跟在他後面。又是一陣淒厲的嘶鳴,只見那人的身體晃動了一下,嘶鳴聲便發了出來。
我一回頭,發現有五六隻狼呈扇形向我們包圍過來,幽綠的熒光閃爍不已。
現在的形勢很糟糕,是七比一!六隻狼一個鬼。我握緊了電擊手電,心下思忖着該如何展開下一步的行動。狼羣逼近,卻不攻擊我們,但包圍圈正在縮小!
“你對付左面的兩隻,右面的你不要管!”張園主低聲說道。
我向右側看了一眼,那狼的個頭很大,估計一隻我也對付不了!不過我咬緊了牙關,和張園主背靠背站在那裡。
“我再喊一聲咱倆就動手,速度要快,打腿!”
他媽的,平生第一次被狼欺負。有人吹牛的時候總是說什麼“南山打過虎,北嶺殺過狼”之類的,這經歷還是第一次,我的目標是右邊的兩隻,我死盯着那兩個傢伙,心中的狠戾油然而生。
堅壁清野,狗屁行動!我和張園主是“出師未捷身先死”,不過在沒有結果之前,還要集中精力對付這幫傢伙。正想着,忽然感覺張園主的後背猛然一較勁,一種低沉的虎吼聲音憑空爆發,一道黑影從我旁邊便躥了出去!
我的腳下一用力,身子便也縱向右側的兩隻狼,風衣揮動起來,身子懸空,猶如一隻大蝙蝠一樣,數秒中便衝到了兩個傢伙前面,身子落下,左手的手電直接砸向第一隻狼的狼腿,同時右腿也掃了過去。
沒有打過狼,倒是用這方法打過人!我的速度夠快,但讓我崩潰的是,那隻狼比我的速度還快,那傢伙一下子躍了起來,另一隻狼也飛躍起來,從我的頭上“唰”地過去,我的右腿掃空,但左手的手電還是砸到那隻狼的大腿上!
只聽“咔嚓”一聲,狼嚎聲猛然響起!我的心不知道跑哪去了,估計跳動都來不及了,身子便急速轉了過來,一個箭步便衝到那隻狼的後面,右手的手扣緊跟着砸在那畜生的屁股上。
都說打狼要狠,我足夠狠,但打的地方不對。那狼“嗷嗷”地叫着,從空中落到了地上,我毫髮無損。第一隻狼的腿已經被我砸折了,第二個狼在地上滾動了一下,翻身站起來,沒搭理我,而是衝着張園主撲了過去!
他媽的,怎麼回事?難道我不是一個好對手嗎?我縱身向那畜生蹦了過去,剛落地,只見那畜生卻飛了起來,張園主一腳便把它給踢了起來,我正要掄起手電砸它,忽然臉上一股熱流襲來,眼睛一下子模糊不清起來!
一股血腥味沖鼻而來!我顧不得那麼多,用手抹了一下臉,忽聽那個漂在前面的“鬼”發出淒厲的嘶鳴聲。他在發號施令!我的腦袋靈光一閃,所謂擒賊先擒王!
我猛然一個魚躍,身子騰空飛起來,衝出了五六米遠才摔在地上,然後兩個滾動,緊接着又是一個魚躍便到了“鬼”的面前,沒有來得及多想,手中的電擊手電便冒着藍色的小火花直接向他砸了過去。
這一切發生的太突然,就在我衝到那傢伙跟前的時候,忽見一道黑影旋風一般從我身後捲過來:“後撤,小心!”
還沒等我反應過來,臉上已經被人踢了一腳,身子也倒着飛了出去!他媽的他有腳,而且還會踢人。
我骨碌了一下便站起來,看見張園主已經和對手廝打起來。我快速衝到近前,剛要加入戰團,一聲嘶鳴驀然響起,從院子裡面一下子又蹦出幾隻狼來!
“別怕,是狼狗!給我殺!”張園主大吼一聲。
是狼狗?我都被弄懵了!剛纔還說是狼,現在又變成了狗!不過我沒有多想,繞過他們便衝向破牆,正和三隻狼狗碰上!三隻畜生從院子裡面衝出來,卻一下子停住,低吼了幾聲,卻不攻擊我。
又是一聲嘶鳴,但見前面跟我對峙的狼狗“嗷嗷”嚎叫了幾聲,便衝向山坡下,不知道幹什麼去。我回頭看了一眼,張園主正往山腳下追趕,那傢伙估計是打不過張園主而逃跑!我緊跟着便追了過去,一路人跑狗叫,整個山溝頓時熱鬧起來。
張園主的速度顯然快了許多,眼看着要追上那傢伙了,只見在後面的三隻狼狗突然躍身而起,向着張園主撲去。只見張園主一個轉身,右手的匕首劃過一道弧線,繼而身子向後面爆退兩步,三隻狗便應聲摔到地上,發出痛苦的低鳴!
一刀殺三狗!張園主的身手的確了得。我跑到張園主前面,喘着粗氣:“那傢伙……跑了!”
“跑不遠!大溝裡面全是刺槐,他不會進溝!走!”張園主轉身向破院子方向走去。
“叔,那人怎麼沒有腿?”
張園主不說話,而是斜着眼睛望向山坡。山坡上正有一隻黑影飄行着,片刻便鑽進了林子消失不見。
地上受傷的狗“嗷嗷”直叫,有四條大狼狗分躺在地上。我打折腿的兩條狗不知道跑哪去了,地上的狗全是被張園主用刀扎傷的,兩條溝已經不會動了,估計血已經流盡了。方纔打狗的時候,淋到我臉上的便是他媽的狗血!這下子可倒黴了,黑狗血辟邪,不過淋到我頭上說不定會發生什麼事情!
張園主站在破院外面向裡面看。院子殘破不堪,但面積卻很大,兩間土坯茅草屋子,屋前面堆着一大堆幹樹枝。
張園主凝神看着那茅草屋:“金雨,你說裡面有人沒有?”
“應該沒有,那傢伙不是跑了麼?”
“嘿嘿!不一定,不要相信你所看到的,不準的!”張園主說完便跳進了院子裡,手中的匕首藏在袖子裡面。我也跟着走進院子,來到茅草屋前面。
“叔,您確認他們就是陰陽道的守衛?”
“不確定!不過在深山老林裡面養這麼多惡犬的人絕對不是什麼好鳥兒!”張園主低沉地說道。
他說的是對的。昨夜我和姜八綹從這經過就被這幫畜生圍追堵截了一番,他們的目的很明顯,就是阻止人進入深溝!
我和張園主在院子裡站了一會,四周漆黑,只聽到狗的慘叫聲。張園主靠近茅草屋,那房子根本沒有窗戶,門只是兩片破木板拼成的,只見張園主走近門一腳踹去,門便應聲洞開。
屋裡面沒有一點動靜,鬼氣森森,但我總感覺有點不安,彷彿會從裡面飛出個鬼來。
“先別進去!裡面不對!”我低聲喊道,但已經爲時太晚,張園主一閃身便鑽進屋子裡。
片刻,只聽見裡面發出一聲金屬的碰撞聲,然後一個黑影便摔了出來。張園主“噗通”一聲倒在地上,在地上滾了幾米才停住,發出痛苦的呻吟來。
我心下驚悚異常,黃然無措。就在此時,從門裡面衝出一個人來!我驚得向後退了幾步,穩住身形。張園主已經從地上站起來,手中的匕首不知道哪裡去了,空着手站在那,死盯着從屋中衝出的人。
“咯咯!”一聲尖利的笑聲打破院中的沉寂。
我緊盯着突然出來的對手,那傢伙手中握着一條鐵鏈子,一動便發出“嘩啦”的聲音。對手身材不高,瘦削的身材,看不清面貌。
張園主進屋被打出來只不過是十幾秒的時間,可見對手是何等強大!我思忖了片刻,忽地心下卻放鬆了一些,這種情況最忌諱的便是手忙腳亂,現在我和張園主佔據人數優勢,何況我還沒有跟他比試過呢!
想及此,我握緊了手扣。必須把這傢伙逼到屋子裡面去,否則我很有可能吃虧!
“你們……闖山的?”
廢話不必說太多!我冷笑了一下,向前走了兩步:“不是闖山,是——抓鬼!”鬼字還沒有說出來,我低吼了一聲,腳下用勁,身子高高躍起,左手的手電猶如飛刀一般向對手飛了過去,直向他的面門。風衣飄起來,擋住了對手的視線,我聽到鎖鏈子“嘩啦”的聲音,但雙腿已經踹了出去。
飛出去的手電是虛招,雙腿高踢纔是實招。對手沒有防備,也沒有猜到我這種拼命的打法,手中的鎖鏈揮出的時候已經爲時過晚,我的雙腳先後蹬在他的肩頭和脖子上,發出“砰砰”的悶響,然後便摔進了屋子裡面!
“金雨,不要進去!”
我聽到了張園主的喊聲,但卻沒有理會,而是在落地的瞬間便一個魚躍衝進了屋子裡面。什麼叫拼命?不解釋!
屋子裡面漆黑一片,但這兩天我對這種黑已經習慣了,至少屋中的“黑”和鎖魂谷裡面的“黑”是兩個概念,我能分辨出屋中的情況,對手反應極快,在我衝進去的時候已經站起來,鐵鏈子“嘩啦”一響,向我的腦袋砸了過來。
閃躲是有學問的,倘若我向旁邊一躲便好,但我必然要摔在地上,結果便是更被動。我心下一橫,左腳向後一蹬,憑着感覺,身子稍微向旁邊閃了一下,但並沒有改變攻擊方向,右手橫着便掄了過去,手扣實實在在地砸到對手的肩膀上,同時我的肩膀被鐵鏈子掃了一下,“砰”的一聲,鐵鏈子砸在了地上。
這一擊是致命的,用不着砸第二下,手扣上面四隻鐵疙瘩,砸在胳膊上的效果可想而知。對手一下倒在了地上,發出一聲慘叫。正在這時,張園主衝進了屋子,一腳踩住對手的胸膛,那傢伙一動也動不了。
“再動我就***!”張園主咬牙切齒地吼道。
對手果然不動了,喘着粗氣,發出令人揪心的呻吟聲。我走進屋子,裡面有一股酸臭味,我打開火機,發現牆壁上有一隻蠟燭,點燃了蠟燭,屋子亮了起來。張園主將對手揪了起來,扔到角落裡,匕首不知道從哪撿回來的,指着那傢伙:“你是內堂執法者?”
對手顯然已經半昏迷狀態,微眯着眼睛,臉色慘黃,搖了搖頭:“這裡……我只是守山的……”
“出去的那人是內堂執法者?”
“不是……他是……守山的……”
“***的,給我痛快點說,內堂執法者在什麼地方?!”張園主發瘋一般吼道。
“我們倆……只是守山的……執法者……好久不見了,不知道在哪!”
我拽了一下張園主,然後走近那小子:“兄弟,鎖魂谷有幾個守衛?幾個執法者?”
那傢伙臉色死灰,翻了一下眼珠子:“守衛十人,執法者……兩人,聽別人說的……”
我的心一顫,這麼大點的鎖魂谷有十個守衛兩個執法者?爲什麼昨天夜裡我和姜八綹只碰到了一個?其他人都死哪去了?
“兄弟,養狗的那位……”
我的話還沒有說完,便聽到院子裡面忽然發出一陣狼嚎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