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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子用手按着額角的布包,腫起的地方應該是擦破了一點兒皮,冰冷的涼意刺激着,一陣陣的刺痛。
她絲絲微喘了口氣,倚在軟榻的靠背上,視線落在窗前高大修長的背影上,怔怔看着,嘴角彎彎,發了一會兒呆。
辰逸雪將手搭在窗沿上,骨節微微泛白。
好不容易將情緒平復了下來,又被金子的那一聲喘息輕而易舉的破了功。
感覺身體裡的燥熱感開始迷漫,遊向了四肢百骸!
不行,他要吩咐野天去準備浴湯......
辰逸雪忽而轉身,二人的視線在空氣中無聲碰撞,交觸、纏繞在一起。
金子猛的收回視線,似被人窺視了秘密的孩子,有些窘迫的斂眸,微赧道:“兒也想喝水!”
辰逸雪哦了一聲,走到幾邊,將水杯往几上一放,淡淡道:“這不是還有水麼?自己倒......”
金子擡頭,卻見辰逸雪急急走出了房間,一副身後有猛虎的模樣。
她心中有淡淡的失落和挫敗感,按着布包的手從額角移開,整個人癱在軟榻上,悶悶不樂。
門口光線一暗,是辰逸雪退了回來,他站在房門外。眸光清湛,面無表情的凝着金子。解釋道:“在下剛剛出了汗,不舒服。要去泡澡,三娘你冰敷完之後便回房休息吧,今天也累了,早些安寢,晚安!”
金子看着他,嘴角微微揚起,點頭應了一聲好。
辰逸雪俽長的身影一轉,離開房門口,隨後。只有咚咚的步履聲傳來。
金子將手裡的布包又按上了額頭,挪着身子,騰出一隻手,爲自己倒了一杯水,含笑送到嘴邊,輕輕抿了一口。
這水,很甘甜!
笑笑將金子休息的房間已經收拾好,也把盥洗的水送了進去,便回到房間。輕聲問道:“娘子,可要休息了?”
金子伸了一下懶腰,將布包拿下,指腹滑過額角。冰敷過後,感覺好了許多,遂起身。將水杯擱下,往隔壁房間走去。一面道:“洗洗準備睡了,真心感覺有些累!”
“那奴婢伺候娘子洗漱吧!”笑笑說道。
“好!”金子幽幽笑了笑。
樓下的淨房。辰逸雪安靜地坐在浴桶裡,神色清朗,沒有半絲倦意。
清透的水面上飄浮着橘黃色的金銀花瓣,水漫過他精瘦的腰腹、寬厚的胸膛。
他身上的肌膚很白皙,但是肌肉看起來,既修韌又均勻,沒有一絲一毫的羸弱感。
浸在冷水裡,燥熱感終於散去,連着頭腦也變得清明無比。
他在腦中整理着有關潘琇屍檢的信息,她枕部的傷痕,不是摔在石子路上造成的,而是摔在平整的光滑面,這個光滑面,會是哪裡呢?
三娘說過,不可能是移屍,現場除了石子路之外,並沒有其他光滑平面的所在,那這個傷痕是否在車廂內造成的?
那個車伕的口供還沒有去對照屍檢,但辰逸雪對那人的供詞,並沒有抱多大的期望。這個案子中間有很多的疑點沒有解釋清楚,若是潘琇枕部的摔傷是在車廂內造成的,那車伕任何解釋都不成立。
還有潘琇背後的那個刮擦傷痕,又是如何形成的?
假設她被撞倒後捲入車輪下面,不慎刮到了車廂底盤,有沒有這個可能?
若有這種可能,那麼馬車的車廂底盤,應該會有殘留的刮擦痕跡纔對。
辰逸雪拿起一旁的葫蘆瓢,舀了一瓢水,從容淋在自己的面容上,清凌凌的水珠順着他臉頰的輪廓緩緩滑下,兩鬢的髮絲有些溼濡,柔順的貼在白皙的額角上,澄澈清洌的眼睛,彷彿兩灣烏黑的深泉,幽沉而倨傲,魅惑至極!
他脣角輕輕的揚起,想起三娘滿是疑惑和虛心地問他的‘捷徑’,笑意越發深邃了。
他的所謂捷徑,不過是從潘琇寫給江浩南的最後那一封信得來的靈感。
潘琇在信中有透露記事的習慣,她說就算分開了,也會珍藏他們美好的過往,所以,辰逸雪斷定,潘琇一定會用日記的形式來記錄他們過往的點滴,生活的點滴。潘琇她深居簡出,可以傾訴心事的人,或許除了她的母親、閨蜜之外,便再無其他人了。再加上她隱晦透露出來的苦悶,辰逸雪推斷,潘琇應該不會選擇記事來宣泄內心的情感和糾結。
或許是由己及人吧?
辰逸雪平日裡也有記事的習慣,不過他極少將自己的個人情感和想法直接了當的進行記錄,而是選擇用一個故事的形式,用裡面的人物來詮釋自己的情感,孤單的、寂寞的、悲傷的、快樂的、幸福的、嚮往的......
不知不覺間,他故事裡的人物,也從灰暗走向了光明,他知道,這跟他真實裡的生活息息相關!
恍然間眼前又閃過那張白皙出塵如夏荷清湛的面容。他突然間竟懷念起了月朗山煮酒對飲,賞星邀月的那一幕,空曠靜謐的世界裡,他們完全放空了自己,以地爲席,以天爲被,以螢火蟲作燈,恣意灑脫地放任了自己一回。
擡眸間,她那雙迷離的、染着酒意的瞳眸和微嫣的臉頰,彷彿遠在天涯,卻又近在咫尺。
唔,不知道三娘睡了沒有,二樓的鏤空落地窗,視野開闊,賞星還是不錯的......
辰逸雪嘩啦從浴桶裡站起來,清凌凌的水順着身體線條淌下,精壯的胸腹猶如一件藝術品,完美得毫無瑕疵,他甚至還有六塊腹肌,在昏黃的燈光和水光掩映下,閃着瑩瑩融光。
他順手抓過屏風上的白色寬袍,迅速的穿戴整齊後,打開門,上樓。
野天已經將他的房間拾綴整潔,剛退出房間,就看到辰逸雪默然站在樓梯口,望着隔壁金子緊閉的房門。
“金娘子已經睡了,剛剛笑笑過來取了葉醫生留在咱們這邊的那瓶跌打藥酒,說是冰敷後已經沒那麼腫了,趁金娘子睡了上些藥,興許明天就好了呢!”野天開口道。
辰逸雪嗯了一聲,踱步走到落地鏤空大窗前,望了一下遠處的憧憧的山影和墨染一般濃稠的蒼穹,舒了一口氣。
星光疏淡,委實沒有什麼好欣賞的!
他轉身,徑直步入房間。
野天恭敬地退到一邊,看着郎君下榻,輕輕的將房門合攏,關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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