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風輕輕拂過,帶着一絲微涼,月隱情擡手順了順額前的碎髮,神色淡淡的看着沉默不語的沈碧。
“我一直很好奇,爲什麼納蘭殤的正妃非我不可?難道你發現了我孃的身份?”想來想去,好似也就只有這麼一種解釋才說得通。月芙不知道自己是誰,藍凌翰根本沒聽說過月隱家族,否則當年也不會舍了她而娶林氏。沈碧與她交好,應該見過她身上的玉牌,再加上納蘭雲天和她當時的感情深厚,難保不會告訴她月隱家族的存在。沈碧是殺手,敏銳性極高,那塊玉牌上的秘密被她察覺亦是有可能的。
“一部分。”沉吟許久,沈碧開了口,“你娘死前最後一個見到的人,是我!”
月隱情瞳孔猛的一縮,這不可能,她從一出生就有記憶,她確定自己並沒有見過沈碧這個人。
沈碧擡手,拋給她一件東西。她下意識的接住,藉着姣白的月光看到那是一塊巴掌大小的玉牌,很小巧也很普通的模樣,楞楞正正的,上面刻着“月芙”二字!
她微微一愣,這塊玉牌其實她並沒有見過,只是聽外公提起過。而且,她也有一塊一模一樣的玉牌,上面刻着的是“月情”。猛然想到藍凌翰給她的那個白玉匣子,從大婚後就一直被她放在了碧情苑的暗格裡,從沒有動過。
“血煞是鳳擎之人!”沈碧開口提醒了她一句,就身形暴退,眨眼間消失不見。
月隱情眯了眯眼,沒有去追,只是握緊了手中的玉牌。下一秒,微涼的身子落在一個溫熱的懷抱中,那般堅實可靠,她彎了彎嘴角。
“還笑?”納蘭殤瞪了她一眼,要不是血影被他修理了一頓老實了不少,在她一離開殘月居就去通知了他,他恐怕還不知道得多久才能找到她!
“殤,你說我孃的身份當年有多少人知道呢?”月隱情靠在他懷裡,軟了身子,溫順的模樣看的納蘭殤心情大好,也就不追究她跑出來的事了。抱着她往回走,嘴角抿了抿,聲音有些寡淡,“一個吧!”
月隱情知道他說的是沈碧,也是,她既然發現了月芙的身份,就必定不能再讓其他人知道。所以,就算有人察覺了,她也會斷了那人的念想!
伸出雙臂環住納蘭殤的脖頸,在他涼薄的脣上印了一個吻。他心中定然是猜到了引她出來的人時沈碧,同樣的,在他趕到的前一秒沈碧驟然離去。這種巨大的失落感連她都替他難受,何況是一直期待着母妃的他?雖說沈碧是不想他見到她如今的模樣,怕他難過,但是這樣一來還是不免傷到了他的心。
蜻蜓點水的一吻之後,她正要退開,腰背上的力道大增,納蘭殤的手移到她的腦後,阻止了她的離去。靈活的舌頭撬開她的脣瓣,一寸寸的攻城掠地,不放過她口中任何一處,極盡纏綿。
月隱情雙眼迷濛的看着他,月光下的那張近在咫尺的俊臉美的不可思議,精緻如畫,讓人心馳盪漾。
納蘭殤很滿意她癡迷的視線,脣上的吻更加深入,臉上的笑也更加的蠱惑人心,就像是暗夜裡的妖精般勢要將她徹底佔有。
突然,他神色一凝,眼神犀利的看向不遠處。月隱情也敏銳的察覺到了有人接近,頓時清醒了大半,懊惱的推開他。這男人,又勾引她!
納蘭殤的好心情瞬間陰鬱了起來,一臉陰蟄的看着越行越近的身影,氣息越來越森寒。暗處的血影現身,遞過一件華美的銀白色斗篷,納蘭殤將她透着一絲涼意的身子包裹住。
月隱情掙扎着要下來,他哼了一聲,“愛妃莫不是想本王現在就將你就地正法了?”
她動作一僵,不敢再動。她可沒忘記這男人還在生着先前的氣,剛纔的事被她混過去了,但是昨日的氣恐怕還得好久才能消,她頓時覺得自己前途暗淡了。
藍嵐三人一路順着蟲寶寶指的路追過來,但是由於月隱情離的有些遠,又加上他們三人的輕功比不得她們二人,所以追的比較辛苦,還比納蘭殤晚到了一會兒。
“前面有人!”藍墨祁說道。其實三人之中,要數他的武功最好,只是他成天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迷惑了衆人而已。
其次就是納蘭逐星,他也發現了前面的人影,頓時跟打了雞血似的衝了過去。“肯定是嫂子,快點快點!”
武功最差的就是藍嵐,其實也不算她武功不好,只是她平時專研蠱毒和醫毒之術,武功只能算是普通,但是輕功是月隱情親自把關的,所以比起納蘭逐星來也不差。
三人興致勃勃,滿心歡喜的衝了上去,結果在距離納蘭殤三米處一致剎住了腳步。一個個瞪直了眼睛,不可思議的看着納蘭殤,心裡很是疑惑,就算是他武功再好,沒人指路也能這麼快找到人嗎?轉念一想,血影那些傢伙可都不是擺設!靠,他們一着急,就給忘了這茬事了!
藍墨祁一不小心瞥到納蘭殤臉上的那抹陰冷,心中直打鼓,腳步也一點點的往後挪着。倒是納蘭逐星缺心眼的沒發現他臉上的神色,直愣愣的蹦了過去,這才發現他哥懷裡抱着一個人。
“嫂子?是你嗎?那個黑衣人呢?被六哥打跑了?”一連串的問題讓藍墨祁眼角一抽,納蘭逐星你丫的沒事離那麼近幹嗎?沒看見你六哥眼睛都要噴出火了嗎?腳下不停的挪動着,趁着納蘭殤的視線落在納蘭逐星身上時,快速的挪了一大步。
藍嵐好奇的看看他,“大少爺,你在做什麼?”眨眨眼,那神色,無辜極了。
“靠!”藍墨祁感受到全部的視線都落在了他身上,甚至還包括了躲在納蘭殤懷裡的自家妹妹戲謔的眼神,頓時差點一口鮮血直接餵了蚊子。惡狠狠的瞪向裝無辜的藍嵐,他就說這年頭可真是唯小人與女子難養也,尤其是他家妹妹的人,沒一個善茬!
“哇,嫂子,你的嘴巴怎麼腫了?難道被人非禮了?哪來的登徒子,本皇子要好好教訓教訓他,讓他知道花兒爲什麼這麼紅!”納蘭逐星迴頭,驚恐的發現他家嫂子的嘴巴腫了,而且他六哥那臉色簡直陰沉到了極點。心中暗道,不會是六嫂被非禮的時候正好被六哥撞到了,所以六哥的臉都快變成黑炭了吧?
月隱情臉色一僵,嘴角的笑有了龜裂的趨向。藍墨祁再也忍不住了,捂着肚子哈哈大笑。藍嵐望着他懵懂的模樣,使勁的搖搖頭,憋住嗓子眼裡快要溢出來的笑聲。
納蘭殤的眼神變得越來越危險,周圍的空氣都像是凝固了一般,連一絲風聲都聽不見了。納蘭逐星後知後覺的發現氣氛不對,疑惑的看了看傻笑個不停的藍墨祁,視線再次回到他家六哥邪侫惑人的臉上,“六哥,那個登徒子不會是被你給剁成肉泥了吧?”他找了一圈,也沒見着那個黑衣人,而且,他也從來沒見過能在六哥手下逃出生天的敵人。除了這種解釋,他也想不到其他的了。
“不若,你來告訴本王花兒爲什麼這麼紅吧?”低沉陰冷中透着邪肆危險的話語從納蘭殤那雙好看的薄脣中緩緩吐出,藍墨祁見勢不妙,立馬把嘴巴捂上,只是肩膀還是一抖一抖的,怎麼都止不住!藍嵐一直安靜的充當着隱形人,除了那句坑害藍墨祁的話,再也沒有動用過她的嘴巴。
聽着這麼明顯的話,納蘭逐星哪裡還不明白,那個登徒子分明就是眼前這尊大佛啊!頓時,一張俊臉哭喪了起來,弱弱的說了句:“六哥,別踹我了成嗎?”
“呵呵!”月隱情想到上次他被踹了之後那般小孩子氣的行爲,忍不住笑了起來。拉了拉納蘭殤的衣服,“先回王府吧,我有些事要跟你說!”
納蘭殤挑了挑眉梢,“好!”眼神一轉,再次變得陰冷起來,“至於你們,就留在這裡醒醒腦好了!”
納蘭逐星和藍墨祁正想開口呼救,納蘭殤衣袖輕輕一揮,一道無形的氣流劃破虛空,分成兩股直接襲上二人的穴道,二人身子一僵,無法動作,嘴巴大張着偏生就是發不出一絲的聲音。
納蘭殤抱着月隱情經過二人時,月隱情勾脣笑了笑,“我的戲可不是那麼好看的!”看着二人哀怨的臉色,剛剛鬱悶的心情好了很多,“藍,跟上!”
“是,主子!”藍嵐偷笑,看了看變成人形雕像的那對苦逼的難兄難弟,搖了搖頭,趕緊追上前方的身影。
月亮高掛,天上的星星也在不斷的閃爍着,好似也在笑看着那兩個正瞪圓了眼,神色由哀怨變得憤恨,再由憤恨變得憂傷的倆帥哥。真是應了那句:風蕭蕭兮易水寒,某兩人一去兮不復還啊!
一路未停,直接掠過城門奔回了王府,月隱情見他抱着她往碧殤閣走去,趕緊出聲,“去碧情苑!”
納蘭殤腳步一頓,轉了方向。剛踏進碧情苑,一股清幽的蓮花香氣襲來,就像是納蘭殤身上的味道,清新好聞。深吸了一口氣,又埋首在他胸前。納蘭殤微微一笑,眼神帶着無邊的寵溺。
到了主臥室,二人也沒燃燈,以他們的視力足可以視黑夜於無物。
納蘭殤將她放下,月隱情走到牀邊,從一個隱秘的暗格裡取出了白玉匣子。輕輕揚眉,這女人手腳倒快,什麼時候在這裡弄了個暗格的?
“走吧!”納蘭殤點點頭,伸手要摟她,她轉身避開。“我還沒那麼嬌弱,就這麼幾步路還會暈了不成?”不過是回去碧殤閣,距離極近,用不着抱着。
納蘭殤邪邪一笑,氣息危險又曖昧,“哦?原來愛妃還有力氣啊?看來是爲夫服侍的不周到,不如,咱們一會兒繼續?”
月隱情嘴角一抽,連忙揮揮手,“不用了,我很累!”一把攬住他的腰,頭靠在他胸前,閉上眼睛,“你還是抱我回去吧!”
納蘭殤點點頭,低頭吻了吻她微闔的雙眼,邪肆一笑,抱起人幾個飄忽就回到了碧殤閣。
“這是我孃的東西!”月隱情叫手中捏着的玉牌拿了出來,遞給納蘭殤。
他接過來,翻看了幾遍,看不出什麼異樣,最後視線定在“月芙”二字上,擰起了眉頭。
月隱情看了他一眼,低頭琢磨着手裡的白玉匣子,開口處有一條裂縫,但似乎被什麼特殊的手法給封死了,怎麼都打不開。皺了皺眉,看了一眼桌子上的鐵絲,取出一根極細的慢慢插進那道裂縫裡,手上不停的轉動了幾下,但是一樣沒什麼效果。
“打不開?”納蘭殤看了過來,將玉牌交給她,拿過她手上的匣子。反覆看了看,也沒什麼頭緒。“岳母沒留給你什麼東西嗎?例如鑰匙之類的?”
“沒有,我剛出生,她就不行了,甚至沒與我說過一句話。”月隱情皺緊了眉頭,仔細回想着當時的情形,還是不明白沈碧爲什麼說月芙死前最後一個見到的人是她。
聽到她的話,納蘭殤眸光微微一閃,很快就平靜了下來。
“月隱家沒什麼秘術嗎?”
月隱情愣了愣,搖搖頭,“不清楚,外公沒同我說過。”就算是有,短時間內恐怕也找不到外公。
“別急,也許很快就能打開!”納蘭殤意味深長的說道,月隱情沒注意到他的語氣,點點頭,也不糾結在這一時半刻的。
“你今天累了,早點休息!”月隱情無奈的擰眉,這副身子太差了,只是追了半個時辰的人而已,就體力不支了。“好!那你呢?”
“我先去處理一些事情,一會兒就回來,你先睡吧!”低頭在她眉心落下一吻,納蘭殤道。
轉身離開,直接去了書房。月隱情收回視線,閉上了眼睛。
“確保消息傳到了嗎?”納蘭殤沉聲問道,手中的白玉匣子在夜裡更顯漂亮精美,絕非凡品。
“是,以老家主的腳程,不出三日便可到達赤焰!”洛影回答道。
“嗯。”納蘭殤聽到這話,微微安心。“玉如風那裡有什麼動靜嗎?”
“除了去過一次夫人的聆音樓,其他的沒有。”洛影想到一件事,立刻稟報道:“主上,監視玉如風的時候,屬下無意中發現了除了咱們的人和大公主的人,還有另外一撥人。這些人武功奇高,隱蔽能力似乎更在咱們的人手之上!”
納蘭殤揚起一抹笑意,“那是夫人派去的,行動時不必提防他們,有什麼事你可以直接找他們的領頭人月隱楓商量!”
月隱楓?和夫人的名字好像,看樣子也是月隱家的人。還不等他說話,納蘭殤繼續道:“他是隱首的接班人,日後也是本王的隱衛。”
洛影一愣,趕緊答道:“是,主上,屬下知道了!”怪不得那個人的能力還要在他之上,原來是隱首的接班人,這也就不足爲奇了!
“主上,今天那個斗篷人,要查嗎?”主上對夫人的事一向看的很重,這個人也不知爲何要引夫人出去。
納蘭殤沉默了很久,才道:“不必了,宣告武林,魔蓮殿不參與圍剿血魔教的行動!”
“主上?!”血魔教可是十惡不赦的邪教,主上先前不是還說要考慮考慮嗎?
“不出三日,幽梨宮也會退出行動。你通知下去,任何人不得違背本尊的命令,否則,殺無赦!”冷冷的聲音沒有一絲轉圜的餘地。
洛影心中即便有再多的疑惑,也不敢再追問下去。“是,屬下明白!”
“好了,你先退下吧!”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