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利的嗓音夾雜着說不出的惡意,宛如惡鬼一般越過衆人,直『射』向面無表情的藍羽情。眼中紛紛浮現一抹驚恐之『色』。
納蘭青媱陰蟄的冷笑,眼底染上恨意,充血的眸子死命的瞪着藍羽情的背影。從昨夜醒來,她的眼前就不停的出現許多死去的鬼魂,那慘白的臉,死灰『色』的瞳仁,還有那一聲聲如泣如訴的哀嚎從四面八方一直往她的眼裡、耳裡、腦裡、甚至是心裡鑽。看着那些陌生又熟悉的臉,恐懼和害怕折磨的她都快瘋了!
她心裡清楚,這些事絕對跟眼前這個故作清高的女人脫不開干係!她心狠手辣害過不少人,有很多宮女太監都是因爲得罪了她,被她偷偷的整死,屍體也都扔進了冷宮旁的一口廢井裡了。那些噩夢中的臉正是他們死之前的模樣,帶着不甘,恐懼,甚至是怨恨!
也正是因爲她夠狠,又是正宮公主,宮裡人幾乎都不敢得罪她。思來想去,對她不滿的就只能是恰巧進宮被她玩笑了的月隱情!本來還有些懷疑的心在聽說了納蘭雲天親口承認月隱情就是比她這個嫡出的公主還要高貴不少的護國公主時,全部化爲了刻骨的恨意!
一個賤人憑什麼想麻雀變鳳凰?她有什麼資格騎在她納蘭青媱頭上作威作福?板着一張死人臉偏生長了如花般的容顏,讓人看了就想狠狠的劃爛它!壞事做絕的賤人還喜歡擺出一副清高傲慢的樣子給誰看?真應該將她扔進『妓』院裡自生自滅!
藍羽情在她開口的時候臉『色』就變了,隨着她每多說一個字,周身的寒氣就越重一分,等她說完,葉菡葉夕都凍的快要僵了。
轉身,擡眸,略帶殺氣的眸子沒有納蘭青媱想象中的暴怒,只有平靜,宛如死水一般的不起絲毫波瀾,卻比盛怒更讓人膽顫心驚!
在這樣的對峙下,納蘭青媱心底生出一股寒意,想逃,卻又不願丟了面子,心中不停的打着鼓,一雙遺傳自容後的桃花眼依舊陰冷的盯着藍羽情。周圍的幾名宮妃和幾個與納蘭青媱交好的官家小姐們都是大氣也不敢出一個,深怕得罪了兩人中的任何一個都會吃不完兜着走!
驀地,藍羽情勾了勾脣角,眼中的寒意卻更甚之前,哪雙淡漠的眼眸好似化成了最犀利的劍雨,直直的『插』進納蘭青媱的心臟!原本以爲她在自己的宮殿裡折騰,卻不想明公公話中有話,應該是早就知道了納蘭青媱在這裡等着她的。
納蘭青媱張了張嘴,沒發出半絲聲音。耳邊卻響起藍羽情那儼如惡魔一樣的聲音,“給本少主廢了她一隻手!”
不可置信的瞪圓了一雙桃花目,納蘭青媱很想大聲質問她憑什麼?憑什麼可以這理直氣壯,憑什麼敢對她如此說話?憑什麼――
“啊啊啊――”痛感襲遍全身,帶着鑽心的疼意從左手處蔓延開來,納蘭青媱唰的一下慘白了臉,豆大的冷汗出現在額際,順着白的透明的臉蛋一路滑下。她只覺身上的力氣都快被抽乾了,整條手臂麻木的不似自己身體的一部分,可那鑽心的疼痛感卻時刻提醒着她,她的手完了!
得到這個認知的納蘭青媱不敢相信的搖着頭,雙眼瞪的格外大,眼珠子都要跳出來似的,整個人像極了那地獄裡爬出來的惡鬼。陰蟄的眉眼染上刻骨的恨意和殺氣,若說之前她還顧忌着納蘭雲天而不敢真正動了藍羽情,那麼現在她是豁出去了!她倒要看看她的父皇究竟是在乎她這個親生女兒,還是在乎一個活該下地獄的賤人!
“暗容,給我殺了她!我要她死!”淒厲的尖叫聲劃破長空,炸響在御花園上空。
藍羽情眉眼精緻森寒,脣角掛着一抹譏誚的冷笑,冷眼看着自納蘭青媱話落就不斷顯出身形的幾人。
不卑不亢,不驚不懼,不退不縮,就那麼冷冷的看着,直到最後一個人出現。不多不少,整整七個!脣角的笑越發的冷了,透心的涼,讓除了被仇恨矇蔽了雙眼的納蘭青媱以外的衆人心底生寒,頭皮也開始發麻起來,即便是那些見過了生死的暗衛也不例外!
“五分鐘,解決掉!”清冷的嗓音跟藍羽情這個人一樣,經年累月的被寒氣環繞,凜冽『逼』人!語氣中透着傲然之『色』,那是一股不容旁人置喙的自信,是對自己也是對自己人的全然的信任!五分鐘解決掉幾個雜碎,對她的紫衣衛來說,再簡單不過了。
衆人聽到藍羽情的話,想笑,笑她的狂妄自大,笑她不知輕淺,她以爲納蘭青媱 的底牌是什麼人都可以碰觸的嗎?那可是暗衛,是僅次於皇家隱衛的世家暗衛!
她腦袋一定被門板夾壞了,這是衆人心中一致的想法,當然也包括納蘭青媱在內。她以爲她是誰?真是沒見過世面的蠢女人!
然而,藍羽情話音剛落,身邊就出現了一抹紫『色』的影子,飄飄忽忽,朦朦朧朧的讓人看不真切,放眼望去,只是一道模糊的人形罷了。
納蘭青媱有些不安,但這一情緒剛一出現,就被她一巴掌拍飛。再厲害也不是父皇的隱首,而且他只有一個人,她身後可是有七個!
“紫靛,殺了!”輕飄飄的四個字剛落,那抹紫『色』頓時變了氣勢,殺氣騰騰,好似浴血的戰神一樣,身形快到了極致,出其不備。眨眼間的功夫已經廢掉了一個的腿,手起劍落,那名暗衛的腦袋骨碌碌的從他的身子上分了家,好似不活的正滾到了納蘭青媱腳邊,那張略顯蒼白的臉上殘留着滿滿的不可置信,似乎不明白自己怎麼可能僅僅一個照面就被人斬了腦袋?不過可惜,這個答案他永遠也聽不到看不到了。
紫靛解決掉一人,立刻轉身揮劍刺向另一個還沒反應過來的暗衛。森森的劍氣攜着漫天的殺氣終於震的這位仁兄清醒了,瞳孔一瞬間放大了好幾倍,眼看着劍尖飛『射』而來,他身子比理智反應快,早一步向旁邊傾斜了一分,只堪堪躲過心臟位置。紫靛這一劍劃破了他的衣物和肌膚,頓時鮮血直流,幾個呼吸間他胸前的衣服都被染紅了!
“該死的,你們這羣蠢貨,一起上啊!不想死的趕緊殺了他!”納蘭青媱臉『色』大變,不過片刻,已經有兩個人折在了這人手裡。她恨,但更怨!一定是父皇將只有皇子才能擁有的隱衛給了這個狐媚的賤人,她就說這個賤人肯定是父皇的新歡,什麼狗屁公主,不過是他們欺騙世人的把戲罷了!
紫靛收劍,氣勢凌厲的攻向另一人,那幾人也反應過來了,瞬間全都撲了上來。紫靛在他們的圍攻下依舊保持着遊刃有餘的模樣,身子靈活的穿『插』在幾人的包圍圈裡,剛剛躲過一道攻擊,另一道也到了身前,紫靛眉眼微閃,身子一側,手上內力一推,身前的男子被猛地推出,還沒來得及反應,只見同伴手中的長劍直愣愣的刺進了他的胸膛,鮮血匯出一朵妖豔醒目的曼陀羅花,血腥而妖嬈。
“砰砰”兩聲,又有兩人倒下,臉上是一樣的不敢置信和驚恐。
納蘭青媱覺得自己快瘋了,那個看不清臉的怪物怎麼這麼厲害?眼看着她的心腹一連串的倒下了一半,說不害怕是不可能的!
“兩分鐘!”冷冷的聲音寒若冰霜,如魔音一般盤旋在耳邊,衆人心中同時浮現出兩個字:魔鬼!
紫靛心神一凜,出手更狠更快,劍出必沾血而返,反觀紫靛還是一身的紫『色』,渾身不見一絲血氣。
暗容幾人越打越怕,越打越心驚,心中涼了不少。或許是明白了自己絕對是活不下去的,抱着同歸於盡的心態,一個兩個倒也真的開始拼命了。
暗容等人功夫不錯,拼起命來絕不含糊。紫靛也明白這一點,速度越來越快,將一個快字發揮到了極致。暗容幾人身上的傷口越來越多,血跡流到了地上,都快匯成一條小溪流了。紫靛應付幾人不要命的打法,縱然他功夫高出他們許多,紫靛也不可避免的受了傷。
幾人眼見他受傷,心中一喜,生出一股前所未有的喜悅和逃生欲。紫靛冷笑,這就高興了?他會讓他們去地獄懺悔詆譭了他家主子和主子在意的老爺子!雖然這的確冤枉了這羣苦『逼』的暗衛們,但誰讓他們是容家人,還是納蘭青媱這個蠢貨的下屬!
紫靛拋出手中長劍,兩手不停的變幻着招式,整個人和功夫更加莫測了起來。忽然他大喝一聲,一道強勁的氣流以他爲中心擴散開來,捲上幾人,暗容等人身子一僵,手腳竟被無形的氣流束縛住,眼神驚恐的看向紫靛,還是看不清他的樣貌,只有脣角那一抹冷笑高高揚起。紅脣緩緩吐出一個字:“爆!”
噼裡啪啦一陣爆破聲響起,頓時暗容等人被那股氣流炸的血肉橫飛,屍骨都不全了,衆人大驚!
紫靛高興的躍回藍羽情身邊,微笑,站定。此時,五分鐘剛過,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藍羽情沉沉的看他一眼,半晌,轉眼看到癱倒在地的納蘭青媱,眼神更涼薄了!扭頭,繼續往回走。
眼中染上一絲笑意,語氣依舊拔涼拔涼的, “還不走?”
紫靛聞言輕笑,邁開的步子也輕鬆很多。
藍羽情前腳剛走,明公公後腳就帶着人出現了。看到滿地的斷臂殘肢,老眼一抽,真狠啊,直接給分屍了都!
趕緊招呼身後的人將這裡封鎖起來,又指了一些人去打掃。那些人嚇得臉都白了,但是大總管的命令誰也不敢違背,否則指不定下一個躺在地上的就變成了自己。
忍住心中作嘔的念頭,明公公越過屍體到了跪坐在地上,一臉呆滯的納蘭青媱面前,“二公主?”
納蘭青媱不出聲,呆呆地,好似傻了。
明公公皺眉,可別被嚇成白癡了,皇上吩咐要保住她的命來着。再叫:“公主殿下!”
“公主?”
“二殿下?”
“殿下?”
――
明公公耐着『性』子,忍着刺鼻的血腥味兒不停的叫着,半晌也沒見納蘭青媱有什麼變化,那雙眼珠子連轉都不會轉一下。明公公心想,看樣子是刺激太大了,皇上恐怕得另選個人了!只是,這事難辦啊!
明公公直起腰來,凌厲的掃了四周。第一次沒了和氣的笑容,周正的臉上帶着一絲冷漠,看的幾個妃嬪和官家小姐一愣,又有些害怕!
“諸位娘娘小姐,今天可是發生了什麼事?你們怎麼會在這裡?”冷漠只是一瞬,這不,和藹的模樣又回到了明公公臉上。幾個官家小姐心裡鬆了口氣,看樣子剛纔是她們看錯了,明公公一直都是個容易親近又和氣的老頭。然而,幾個宮妃的心卻是越提越高。那些小姑娘不懂,她們來宮裡少說也有幾年了,明公公這人雖然看着和和善善的,其實手段多的是,否則也不可能跟了皇上那麼多年。
當即有個膽大點的宮妃出聲,搶在了一個要開口的小姐前面,“明公公,臣妾和諸位姐妹只是在此賞花,什麼都不曾看見!”在這皇宮裡,首先就要學會裝,裝什麼都好,尤其是裝不知道,否則恐怕到最後會被啃的連骨頭都不剩!
那小姐卻不明白這個道理,只感覺被截了話滿心不爽快,但又不敢發作,宮裡的人她就是再蠢也知道是惹不起的!
明公公雙眼一眯,斂了斂笑容,“李昭儀娘娘怕是會錯了意,老奴也是奉皇命辦事,自當實話實說,昭儀娘娘身爲后妃,也應該如此,不知老奴說的可對?”這女人看似精明,實則是目光短淺。皇上若是想掩下了這事,還用得着放任月隱小公主殺了二公主納蘭青媱手中的所有暗衛嗎?再說,皇上把月隱小公主找回來,雖說主要是爲夜王爺醫毒,但也想借小公主的手攪『亂』了這後宮,到時候個個坐不住他才能一鍋全端了,斬草除根也!
李昭儀臉上堆起的笑掛不住了,悻悻然的不敢再開口。那官家小姐高興了,李昭儀攔住她的話不讓她在明公公面前立功表現,現在可好,她自己蠢,怨不得她踩了。“公公說的極是,咱們龍焱在皇上的英明治理下,國力蒸蒸日上。萬一因爲一些人的謊言,而使得皇上判斷失誤,到時候那損失可不是誰都能承擔的起的!”這小姐說的這兒,還意有所指的瞄了瞄李昭儀,觸及到李昭儀鐵青的臉『色』,她嚇了一跳,趕緊收回了視線。但隨後一想,不過是個不受寵的昭儀,拽什麼拽?等她入了明公公的眼,再入了皇上的眼,看她不踩死這個敢給她甩臉『色』的女人!
正要開口說實話的某小姐突然感覺到一道寒到刺骨的眼神落在自己身上,不經意的抖了抖,扭頭掃了掃,正好對上納蘭青媱那一雙陰蟄到了極點的血腥眸子,頓時舌頭打了結。
明公公往這裡看了一眼,見納蘭青媱還是那般死氣沉沉的模樣,又看了看那小姐蒼白了的臉『色』,笑容變得有些意味深長。“這位小姐,你怎麼了?”
某小姐擡頭,見到明公公眼底的關心,心中安定不少。搖搖頭,“小女無事,只是身子有些不舒服而已。”看着沒什麼表情變化的衆人,她心裡既怕又驚。她本來以爲納蘭青媱傻了,她把真相說出來到時候沒準兒能得到護國公主的另眼相待。畢竟同樣是公主,大殿下人家是白皇后所出的嫡嫡女,小公主有皇上和茗貴妃的寵愛,大殿下和白家都是她的後盾。
再說這兩位公主,一個是仙,跟她站在一起都會害怕自己褻瀆了她,雖然她從來沒有這樣的機會。另一個是小霸王,看着乖巧好糊弄,其實最是刁鑽,後宮裡的女人都不敢惹她,誰讓人家後臺硬不說,偏生做起壞事來人人都知道是她做的,就是抓不到證據!昨日不就是她先惹了那雲妃,後來雲妃口不擇言惱了茗貴妃,茗貴妃護女心切請了宮裡的諸位實權者作證,一舉扳倒了她麼!所以,這兩位公主她平時想親近但是卻不敢親近,萬一動了小心思,反過來自己被玩就慘了。
最後沒辦法,她只能靠攏這個皇后生的二公主。她身份是高貴,平日裡也作威作福的,但是一來沒皇上疼愛,二來誰不知道後宮大權在太后手裡捏着,皇后根本沒什麼實權。若不是她生的大皇子成了太子,恐怕後位也輪不到她來坐!可是,這有什麼辦法,三個公主裡面就納蘭青媱容易接近,她也就跟在了納蘭青媱身後,平日裡也沒少受氣。因而,她對納蘭青媱實際上是很嫉恨的。
看到她傻了,自然得再找個大樹抱着。可是現在納蘭青媱是裝傻,她若是出賣了她,別說抱大樹了,估計今日就出不去宮了。想到這,她脊背都快被冷汗浸溼了。當即一個激靈,立刻道:“公公,剛剛青媱公主見那位姑娘從旁經過,想喊她與各位娘娘還有衆姐妹們一起聊聊天,可誰曾想那位姑娘竟出言諷刺青媱公主,說自己是皇上親封的護國公主,理應高人一等!青媱公主雖然不開心,但還是勉力想與那護國公主做個好姐妹,畢竟日後咋愛宮裡擡頭不見低頭見的。可是,那護國公主竟二話不說動起來了手,還讓人廢了青媱公主公主的左手,公主的貼身暗衛自然不能讓人隨意傷了公主,出手反擊,卻被——,公公您若不信,公主殿下就在那,她的手就是證據!”
明公公老神在在的聽着,心裡真相撬開這小姐的腦袋,看看裡面究竟是不是裝着漿糊。不過,就算是漿糊,也不全是,畢竟她這顛倒黑白的能力真神了,估計死人也能被她給說白了!納蘭青媱什麼『性』子,驕縱跋扈,會低頭討好人?高傲自私,把誰看在眼裡過?真虧了她能眼睛也不眨的編出這麼一番話,看着周圍人的眼神,他都忍不住要替她臉紅了!也不知這究竟是哪家的極品姑娘?“小姐貴姓?”
這小姐一看衆人都不吭聲了,心裡還有些擔心有人拆臺,不曾想,突然就聽見明公公問她姓什麼,她心裡一樂,難道明公公賞識她,要像皇上推薦她進宮?趕緊擺了個好姿勢,臉上揚起一抹自認爲動人無比的嬌笑,微微掩脣,“小女姓郝,名倩,家父是兵部尚書郝雲鶴!”
明公公一聽,無語了,這郝家怎麼淨出腦殘?聽聽這名字,兒子叫郝仁,女兒叫郝倩,不知道的還以爲是“好人”和“好欠”呢!一個是混球,一個是欠教育的二百五,唉,這叫他老人家如何說啊!
當然,明公公不愧是明公公,心中吐着嘈,臉上還能笑得如沐春風似的,“原來是郝大人的千金,郝大人真是學識淵博啊,您的名字取的真是相當符合您的『性』子啊!”欠啊!
郝倩滿腦子都是她要進宮了的念頭,自然聽不出明公公話裡的諷刺意味,一臉嬌笑,“公公您真是太誇獎小女了,小女是在是不敢當啊!”
明公公眼角又開始抽了,這種極品女他實在是不敢恭維,呵呵一笑,轉了眼珠子,“哎呀,二公主這手是怎麼了?還不快去請太醫!”
衆人嘴角一致的抽了,這老人家分明就是故意晾着納蘭青媱,現在時間差不多了才裝作發現了其傷口,這模樣裝的可真是惟妙惟肖啊!還有,納蘭青媱最不喜歡有人喊她二公主,因爲帶着個二會讓她不舒服,總感覺別人是在笑她太“二”!偏偏明公公心裡跟明鏡似的,還故意往她傷口上撒鹽!不過,李昭儀倒是也看清楚了納蘭青媱是裝傻的!她感慨,原來宮裡都是能裝的,而且最能裝的都在這兒呢!再看看兀自歡喜着的郝倩,嘴角又是一抽,歡喜吧,要不了多久就有你哭的了!剛纔這郝倩撒謊詆譭護國公主的時候,她可是眼尖的瞅到了明公公眼裡那絲寒光。心中驚訝的不得了,這明公公可是許多年都沒『露』出這種神『色』過了!
有個妃子提議,要把納蘭青媱送去離這最近的宮殿,明公公立馬否決了,原因是二公主的手傷太重,擡着的過程中磕磕碰碰的,萬一不能治了誰承擔得起?那妃子一聽,立馬閉上了嘴再不吭聲。
納蘭青媱心裡氣得都想將明公公給拆了,但裝都裝到這份兒上了,要是突然醒了,別人就都知道她是裝的了,她的臉還要不要了?很顯然,納蘭青媱是惜命愛臉的,果斷過濾掉明公公喊她的“二”公主,繼續做着裝死!
明公公這會兒不佩服納蘭青媱都不行了,原以爲這是個好控制的,今日一看倒是個能屈能伸的,他得跟皇上好好稟告一聲,方便以後控制纔是!
不過,現在的當務之急是要處理好月隱小公主留下的攤子,再過一會兒,皇后太后沒準兒都得信兒過來了,到時候可不好處理了!
想到這,明公公氣勢一變,徹底收住了臉上的笑,看起來倒不像個常年卑躬屈膝的老奴才,反倒像個當官的,有幾分官威。這也難怪,他本就是打小伺候納蘭雲天的,各『色』各樣的人都見過,尤其是當官的,有氣勢是必然的!
衆人一見這種情況,也猜到了幾分明公公的意圖,當即收斂了心思,紛紛看向不自知的郝倩小姐,不管真心還是假意都爲她鞠一把同情淚。
“郝小姐,你黑白不分,顛倒事實來龍去脈,意圖詆譭和陷害護國公主殿下,該當何罪?!”明公公這下是真的有些怒了,不說納蘭雲天喜歡月隱家的小姐,他也喜歡她那種淡漠但是通透的『性』子,這樣的人就像是天上的明月,如何能任人褻瀆了?
郝倩一愣,眼裡閃過慌『色』,下意識的看向納蘭青媱,可納蘭青媱沒有一絲動靜。她臉『色』一白,嘴脣不自覺的被要出了血也吐不出半個反駁的字眼。兩條腿不停的抖着,在明公公越來越凌厲的視線下,終於軟的“噗通”一聲跪在地上。
明公公冷眼掃了她一下,收回視線,轉頭看向神『色』不一的衆位娘娘小姐。沒說話,但是帶給她們的壓迫感卻一點點的增強!
“明公公,本宮看到了事實!是二公主出言不遜,當場詛咒護國公主的長輩,辱罵護國公主沒教養,上不得檯面,護國公主盛怒之下命人廢了二公主一隻手做懲戒!然而二公主恨她傷了她的手,招出暗衛意圖殺了護國公主,護國公主同樣招出了隱衛,以一敵七,當場斬殺了那些暗衛!”李昭儀當先一步站了出來,朗聲說道。手心攥的緊緊的,長長的指甲陷進了肉裡,但她也不敢有一絲一毫的放鬆!她是在賭,拿自己與家族裡的所有人來賭,賭皇上是站在護國公主那一邊的,甚至今日的一切都是皇上授意的也未可知!
明公公定定的看着她,老眼裡氏閱盡一切的滄桑,讓李昭儀的心也跟着提的高高的。很快的,明公公的視線就挪開了,李昭儀剛準備緩口氣,就感受到納蘭青媱那惡意狠毒的視線像是想將她生吞活剝一般,身子僵了片刻,重新變得堅定,嘴角勾起一道冷嘲的弧度,納蘭青媱你想殺我麼?但是相必你的下場會比我來的早,來的慘!
緊接着,她就聽到了明公公溫和的嗓音響起:“各位是認同李昭儀娘娘的說法,還是郝小姐的呢?”
衆人有的低頭沉思,有的相互對看,眼神交流,有幾個猶豫了片刻,還是邁着小碎步走到了李昭儀身邊。明公公眼底滑過一絲笑,被李昭儀看到,心中又安定不少。突然,她擡頭看到了明公公看着她,眼底清明一片,她心中一凜。
最後,十幾個人中有三個走到了李昭儀身邊,大概八個走到了郝倩身邊,還有三個秉承着誰也不得罪的想法站在了原地。明公公將衆人眼底的情緒看在心裡,視線掠過郝倩等人時閃過明顯的冷意,掠過原地不動的三人時是不屑。冷笑一聲,“皇上有旨,身爲龍焱子民,知情不報,意圖欺君罔上,將這幾位娘娘和小姐們都送去常青觀常伴佛祖,洗盡心中污穢,終生不可出!”手指向除了李昭儀四人以外的所有人,無情宣判她們的命運!
那些人臉上的血絲褪的乾乾淨淨,臉『色』慘白如紙,一個個如遭雷劈似的泫然欲泣。明公公心中冷然,給了機會自己不抓住,活該!
李昭儀四人相視一眼,心中盡是慶幸!還好,還好!選對了!心中暗暗立誓,日後絕不做危害到護國公主之事,連想都不能想!看着那些人的下場,提醒自己不能走錯一步路,否則就是萬劫不復!
納蘭青媱心中恨得厲害,那些嫉恨猶如小蟲子一般,不停的啃咬着她的五臟六腑,但心中的疼痛比不上那股要毀了她的恨意!父皇就那麼喜歡她?喜歡到讓她這個親生女兒被她廢了殺了也不在乎嗎?爲什麼?爲什麼他可以對納蘭輕伊好,可以對納蘭沁舞好,可以對一個外人也那麼好,就是不能對她們兄妹,對她也好一點?父皇,你不公平!
明公公側眼看着納蘭青媱青筋暴『露』的手臂,暗歎一聲。這一聲太輕也太複雜,輕到沒人聽得見,複雜到也沒人聽得懂!
招來隱衛們直接將那些哭鬧大叫的女人打暈擡走,明公公道:“兩位娘娘還有兩位小姐今日受驚了,還是早些回去歇着吧!接下來這幾日,恐怕會不得清閒了!”
李昭儀臉『色』有些擔憂,知道明公公對她們也算好的了,提醒她們皇后太后那邊恐怕不會輕易饒了她們,但同時這也是個警告,告訴她們不要『亂』說話,否則,下場恐怕比那些人還要慘!“本宮和衆位妹妹曉得,公公放心!”
明公公點點頭,原以爲是個目光短淺的,關鍵時候卻是個清明的,這樣的人當不至於爲自己絕了後路。他意有所指的掃了一眼另外三個人,孫昭儀趕緊衝他點點頭,意思就是她會盯緊着仔細教育的。
明公公收回視線,正好太醫也趕到了,不巧,來的還是藍若。
聞着空氣裡殘留的血腥味,又想到自家主子住在伏茗宮,要回去應該是從這裡經過,加上來請他的人說二公主被人廢了手,藍若俊眸輕閃,嘴角一勾,就將事情猜的*不離十了。
明公公見他來了,笑臉迎了上去,“藍御醫,二公主的傷太重,雜家也不敢讓人隨意移動,還麻煩你跑了這麼遠,真是——”
藍若微微一笑,目測了一下納蘭青媱的傷勢,眼眸又是一閃,轉頭對明公公笑了笑,溫和的笑容怎麼看怎麼疏離,“公公做事嚴謹是對的,二公主的傷的確不能隨便移動。”
“那依藍御醫看來,二公主的手可還有救?”明公公應該是習慣了藍若的態度,也不在意,他比較好奇另一個問題。
納蘭青媱也緊張了,心臟裡咚咚直響。這可是她的手啊,她不要當殘廢!藍若是宮裡最好的御醫了,若是——不,她不會的,絕不會的!
藍若聽不見她的心聲,但是聽見了估計只會嗤之以鼻,抿脣,又啓脣,一舉一動都極爲好看,但吐出的話卻讓納蘭青媱涼到了極點,“手筋盡斷,無能爲力!”
納蘭青媱的臉一瞬間黑沉的可怕,身上的那股陰蟄恨意讓明公公和藍若都蹙起了眉頭。
“但是——”
嗯?納蘭青媱回神,豎起耳朵。
“但是什麼?”明公公見狀,瞭然的做起了托兒。
“據聞護國公主是毒聖冷無塵之徒,醫毒雙修!若是她出手,想必二公主的手還有救!否則再拖下去,便是大羅神仙,也救不了!”很明顯,藍御醫更是個托兒!
納蘭青媱一口氣哽在那,差點沒噎死。那個賤人廢了她的手,可偏偏又是能讓她的手復原的唯一的人。要她去求她?那比讓她納蘭青媱吞了蒼蠅還憋屈!
藍若話已至此,不管她的想法,衝着笑彎了眉眼的明公公點點頭,拎着『藥』箱怎麼來的又怎麼回去了,連長補身子的『藥』方都沒留下。
明公公無語,藍御醫你要不要這麼摳?無語歸無語,還是趕緊招呼人擡了個軟轎將裝傻的納蘭青媱趕緊送回青媱宮。
這時候,讓納蘭青媱恨不能扒皮拆骨的某人正一臉“氣怒”的坐在椅子上,瞪着某個陪着笑臉但是不敢動只能轉着眼珠子的某男。
“愛妃——”撒嬌的語氣,配合着那張堪稱國『色』天香的如畫容顏,怎麼看怎麼想讓人蹂躪一番。
“閉嘴!”藍羽情喝道,心中其實並沒有臉上表現的那麼生氣。“你很好啊,堂堂一國王爺淨幹些偷雞貓狗的勾當!說,你把紫靛弄去哪裡了?”一直以來,紫衣衛雖然是跟着她,但是都離着不遠的距離,從沒有出過差錯,更別提像今天這樣其中一個被人掉了包。
紫靛他們是她親手訓練的,武功糅雜了現代的一些功夫,例如太極,跆拳道等,功夫自成一路。今天紫靛一出來,她就感覺到了不對勁。他使得不是她教的功夫,而且離的近了她能敏感的察覺到那股熟悉感,來自納蘭殤身上的那種感覺。氣得她當場寒了臉,隨後就是一陣好笑,她就說昨日他怎麼那麼輕易就放了她回來,原來是暗中對她的隱衛做手腳去了。
想到他是不放心她的安全,她也就沒讓他回去。她只是讓廢了納蘭青媱的手,他更狠,直接挑斷了她左手上所有的手筋。她藍羽情敢說,就算是她,外加個他,也休想再治好那個白癡的手!
只是,她氣的是那些人殺就殺了,他竟然敢故意受傷。明知道他是擔心有人拿這一點來說事,說她的人比龍焱皇納蘭雲天的隱首都不遑多讓,也許會挑撥了月隱一族和納蘭雲天的關係。可是,他就沒有想過,她不想看見他受傷嗎?他不相信她可以處理好這些事嗎?還是說,在他心裡,她就那麼弱到需要他一直保護着?
“愛妃,看在爲夫還傷着的份兒上,原諒爲夫這一次吧!”納蘭殤多通透的人,如何想不到她的心思。只是他就是不願意讓她一個人去面對危險,她是他納蘭殤的女人,他就是要告訴她,女人可以強,可以傲,但是也是需要人疼愛和呵護的!
藍羽情本是想冷落他,讓他反思反思。但是觸及到他溫柔不減的冰藍『色』眸子時,什麼氣都沒了。罷了,保護就保護吧!她還沒被人這樣保護過,外公很疼愛她,但是卻拗不過她的堅持,總是敗下陣來,同意她的話。但是納蘭殤這個人,再溫柔,再愛她,也不會爲這件事讓步,這種納蘭家骨子裡就有的大男子主義風格!實在不行,就試試看吧!
端起剛剛讓葉菡送來的『藥』,坐在牀邊,第一次試着照顧一個人。
納蘭殤眉眼如畫,狹長的眸子裡盛滿了笑意,深情不悔的注視着她。女子低垂着頭吹『藥』的模樣映在他眼裡,甜蜜不已,情願時光在此刻停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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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晚了各位美人們多多見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