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納蘭殤說通以後,藍羽情便打算去找藍墨祁等人,納蘭殤一臉喜色的跟在她身邊,拉着她的手十指相扣。藍羽情抗議,他也充耳不聞。無奈,藍羽情只能隨了他意。
兩人剛出門,就見藍墨祁靠在對面的牆上,一臉的煩躁樣。藍羽情揚眉,拉着人走過去,“哥!”
藍墨祁一愣,眼神觸及到藍羽情那張傾城絕美的容顏時有些沒轉過神,複雜的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納蘭殤,點點頭。
藍羽情心知,她瞞了他們母子那麼多年,哥哥如今見到她的真容難免有些不適應。手上用力擰了下某個不識趣的男人,她打算和哥哥單獨聊一聊。
納蘭殤撇撇嘴,有些不滿她總是將他排除在外。但他還是極有分寸的,於是很乾脆的放開了她的手,遞給她一個安心的眼神,就又退回去了冬閣裡。
“哥,我們談談吧。”藍羽情當先一步走出,轉身推開了夏閣的門,來之前墨葉已經傳音給了她,這幾件包廂都沒有預約給客人。
藍墨祁扭頭掃了一眼春閣緊閉着的房門,黑眸裡閃過一絲無奈,跟上藍羽情也進了夏閣之中。
夏閣的裝飾與冬閣略有不同,處處都透着一股沁人心脾的涼意。一座假山流水潺潺悅耳,其中又栽種着幾盆荷花,淡淡的荷香拂過,讓人神清氣爽。
整個房間以綠色爲主色調,淺綠色的輕紗飛揚,看起來極爲漂亮。和冬閣一樣的擺設,一張軟榻,一張桌子和一方櫥櫃,外加幾把椅子,但卻帶給人不同的感覺。
走到軟榻邊坐下,藍羽情伸手把玩着一根綠色的綢帶,臉上揚起一抹晦澀的笑容,有些玩味,又似乎帶着些不滿,“換了張臉,不認識了?”
藍墨祁輕咳一聲,避開她的視線,“你這張臉還真是—禍國殃民!”他以前還覺得藍清靈雖然性子惹人煩,但還是有幾分姿色的。現在看着眼前的這張臉,方知什麼才叫做人間絕色!秋水般的翦眸,挺翹的鼻翼,淡粉色的櫻脣,還有那微微揚起的柳葉眉以及長而翹的睫毛,精緻完美的五官無論是拆開還是拼合在一起都像是一幅絕美的畫卷,讓人不敢產生一星半點的褻瀆之意。
藍羽情眯了眯眼,眼底浮現一抹犀利之色,憑空的爲她增加了幾分英氣,“哥你這麼說可就不對了,我可是清清白白的良人,哪會什麼禍國殃民的本事?”漫不經心的瞥了他一眼,“人我都給你帶來了,怎麼還搞不定?你究竟是不是我那個聰明紈絝、平常有很多手段的哥哥?該不是中途被掉包了吧?”
藍墨祁一聽,臉色猛地僵住了。下意識的摸着自己的扇子,但找了一圈才發現,他把扇子放在了秋閣裡了。尷尬的看了看藍羽情,罵道:“你個臭丫頭,被掉包的是你吧?回來了還不忘帶張面具來瞞我!”
“我是帶面具了怎麼樣?就算換上再多的模樣,我還是我,還是你妹妹!倒是你,我送你的扇子呢?是誰說的,不管發生什麼事都會把它當祖宗一樣供着,絕對不會離手的?”藍羽情換了個姿勢靠在軟榻上,嗤笑的看着他。
藍墨祁自知理虧,但轉而想到她也騙了他,登時,揮散心中的愧色,變得理直氣壯。“你不也騙了我?再說,我的扇子可沒丟,只是落在了隔壁而已。”
誰曾想,他話音還沒落,夏閣的門被人直接推開,陸淺音手中託着一壺茶走了進來,將杯子裡倒滿了茶水,他端着其中一杯走到了藍羽情身邊。
“主子,墨葉說這是新出的毛尖,讓您先試試。”藍羽情看他一眼,伸手接過來,“手裡拿的什麼?”
“這是我剛剛撿到的扇子,本來看着有些破了不想理會,但發現上面的畫工和主子你的手法很相似,便拿了來讓主子看看究竟是什麼人丟的。”陸淺音說這話時面無表情,語氣也沒有什麼起伏。但熟悉他的藍羽情還是從中察覺到一絲變化。
“好了,既然知道他是因你才丟了我送的東西,就原諒他這一次。納蘭青媱嫁她的,你理會她做甚?她絕不會成爲藍墨祈這個人的妻子,你懂了嗎?”藍羽情見狀,自然不想他二人再鬧下去,不管納蘭青媱如何想,就憑她是容後之女這一點,就休想做她藍羽情的大嫂!
“阿音,我不會娶她的!也不會娶任何一個女人!在我心裡,你是唯一的!相信我好嗎?”藍墨祈從他一進門,就死死的盯着他。本來他只是以爲阿音是介意自己跟他一樣同爲男子之身,但聽藍羽情話中的意思,原來裡面竟還插了納蘭青媱這麼一茬。
這幾日,藍凌翰也沒少找他談話,幾乎是他一回去就會被叫去問話。話中意思很明顯,就是二公主看上了他,而他必須要娶她之類的!他這段時間被這件事搞得很心煩,又加上陸淺音也見不到人影,這事他也就沒來得及跟他坦言。不想,他已經知道了,還與他生起了氣。雖然他覺得這個麻煩有些讓人頭疼,但是能見到他爲此事吃醋也值了,至少體現出他心中是有自己的,不是麼?
“哼,走開!”陸淺音臉上一紅,本來想罵他肉麻,但想到他好歹也是主子的哥哥,而且主子也在,話到了嘴邊又趕緊吞了回去。但心裡還是被他一番話說的甜絲絲的。
藍羽情挑眉,這倆人是當她不存在呢?“哥,你們的事也別拖着了,拖的越久藍凌翰也就會逼你越緊。姨娘那邊先瞞着,以後再跟她好好解釋,她會明白的。”抿了一口茶,舌頭有絲澀澀的感覺,“阿音,你知道我一直都不反對你們的交往,不僅因爲他是我哥,更重要的是你們心裡有彼此。男子之身又如何,有些時候多順着自己的心。”
若是以前的藍羽情或許不會說出這些話,但是看着藍墨祈和陸淺音她突然想到了自己和納蘭殤。她何嘗不是在順着心意走?否則,以她以前的性情早就走了,又怎麼會靜靜的陪了他半天,任他又摟又抱,只因爲她做了讓他不開心的事?
如此想着,她覺得自己一瞬間輕鬆了許多。前世受到的傷害太深,讓她太過執着,一直不肯放下那些背叛。但是納蘭殤的懷抱卻帶給她一種安心的魔力,她想看到他的笑,無論是開心的,幸福的,還是單純的只是笑笑。她不喜歡他將自己封閉起來的模樣,看了很不舒服。突然間,她感覺自己好像變了,有些陌生,但又說不上來到底哪裡陌生。淡淡一笑,她終歸還是她!
“主子,我本來就沒想那麼多!”陸淺音直言,他和其他幾人一樣,在藍羽情面前不會去僞裝自己,有話就說。對於藍墨祈,他一直都想着順其自然罷了。不是不愛,也不是愛的不深,只是不想給兩人增加壓力,畢竟藍墨祈不像他,孑然一身。
“情兒,我認定了的就不會放手!我不想讓娘失望,但是我沒辦法強迫自己去接受一個不愛甚至不認識的女人。大不了我帶着阿音遠走高飛,要是真有那一天,你記得要放人!”
藍羽情不雅的翻了個白眼,撇撇嘴道:“我記得早就告訴過你,只要你拐的走人,一切都隨你們!”
陸淺音一聽這話,頓時明白了藍墨祁一早就跟主子說過這事兒了,心中又惱又無語,惡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扁扁嘴,朝着藍羽情拋了個哀怨的媚眼,“主子,你不厚道!當初你可是一眼就相中了人家的,現在怎麼可以說不要人家就不要了呢?”
藍羽情嘴角一抽,面無表情睨了他一眼,似笑非笑。
陸淺音見此,臉上妖嬈的笑僵住。
藍墨祁悶聲、笑了。
等到三人回了皇宮,天色已經全都黑了下來。長長的走廊上掛着一連串的大紅燈籠,極爲亮眼,映的四周恍如白晝一般。
納蘭沁舞一路上格外沉默,只是時不時的擡頭看一眼藍羽情,欲言又止。
藍羽情自然明白她心中的疑惑和糾結,只是一直在想着分別前納蘭殤無賴的模樣有些好笑,不經意的就失了神,也沒顧上她。
一路走回伏茗宮,茗貴妃倒也還沒歇息。見到她們回來,笑呵呵道:“你們可真巧是掐着點回來的啊!”從宮門到這裡大約一盞茶的時間,算算時辰,正好是宮門關閉的那段時間她們進的宮。
“母妃!”納蘭沁舞掛起一抹笑容,雖然有些勉強,但還是極爲明媚漂亮的。
藍羽情則是衝着茗貴妃微微頷首。
“你們應該是在外面用過飯的,早點洗洗休息吧!明日的宮宴都要參加,記得養精蓄銳!”太子後天一早大婚,前一天的宴會自然是不可少的。到時不止衆位大臣攜帶着家眷參加,夙君凡等人應該也會出席!當然,作爲主角的納蘭灝還有藍清靈也不例外!
想到這,藍羽情嘴角滑過一絲若有若無的陰冷笑意。藍清靈,又多放你逍遙了一個月,你該知足了。從明天起,你還有林氏的噩夢就要開始了!
“主子,剛剛收到的消息,夙君婼也來了龍焱。她是一身男裝又易了容躲進了使者隨行的隊伍,所以我們也一直沒收到消息。前兩日說是驛館有位隨行大臣病得厲害,病情時好時壞的讓人摸不着頭腦,夙君凡才讓人進宮來請太醫。正好去的人是藍若,他那人您也知道,眼光毒辣,心思又多。夙君婼再怎麼扮的像男子,也總歸改不了骨子裡的那些女性特徵,藍若當場就起了疑心。您這兩日剛回京也沒怎麼得閒,再加上消息也沒有得到證實,他也就沒說,直接發了消息給在鳳擎的青媚。剛剛得到了證實,夙君婼果然不在宮裡,公主府也好些天不見人影,看樣子藍若沒有看錯!”剛踏進房門,陸淺音就跟着進來,併合上了門。臉色有些嚴肅,但還是有條不紊的向藍羽情稟報着剛收到的消息。
藍羽情沉吟,這位君婼公主她是有聽說過。據說她是鳳擎皇后所生的女兒,也是太子夙君凌的胞妹,但打小卻跟洛王夙君凡的關係很好。琴棋書畫樣樣精通不說,一手女紅也是豔驚四座,再加上那張落雁沉魚般的容顏和大方得體性子,使得她在鳳擎的聲譽極高。卻不知現在她偷偷喬裝跑來龍焱的目的爲何?
“好好注意驛館的動靜,不要驚動了夙君凡。”蹙起柳眉,藍羽情吩咐道。
“已經通知下去了,主子放心!不過,是否要通知皇上和姑爺一聲?”陸淺音忍不住問了一句。
“不用,他們有自己的消息渠道,咱們既然收到了消息,他們也不會慢了!”藍羽情勾脣,對納蘭殤的能力她是信任;對於納蘭雲天的隱衛,她是自信,她訓練出來的人,情報能力豈能差了?不過,納蘭雲天應該也還有其他的手段。這不是說他不信任隱衛們的能力和忠心,只是作爲一個習慣掌控事情發展的帝王來說,需要更多的信息來精準的做出相應的判斷罷了。“關於林家不乾淨的證據,收集的怎麼樣了?”
陸淺音點點頭,緊接着神色一變,眉眼森森,襯得那張妖豔的有些雌雄莫辯的臉龐有些可怖,“已經收集了大半,主子可以隨時動手!”那林家看起來高門大戶的,但宅裡宅外淨幹些傷天害理,天理不容的禽獸事!因着主子要對付林家,那些資料他們一個個都上了心,親自動手收集的。但是回想着那一件件、一樁樁的事情,饒是他們這些個從煉獄裡爬出來的人都感到心寒不已。
“這麼多年都過來了,不急在這一時半刻!先讓他們好好演場戲,等到最高潮的時候咱們也應該送份賀禮不是?”藍羽情噙着一絲譏誚的笑,明明人比花嬌,卻讓人心底不停的發着憷。
“屬下明白了!”
“好了,去休息吧,明天才是重頭戲!”
“是!那主子您也早些睡,我先回去了!”
藍羽情洗漱過後,便上牀休息了。今夜,納蘭殤並沒有進宮,雖少了他的糾纏讓她耳根子清淨不少,但心中卻總感覺似乎少了點什麼。搖搖頭,她真是魔怔了!揮去腦子裡亂亂的想法,閉上眼不一會兒便睡過去了。
第二日醒來,藍羽情覺得有些頭疼。昨夜她時睡時醒的,折騰了半宿,導致眼皮子有些重,但還是堅持起了牀。穿好衣服,衝着外面喚了聲。葉菡葉汐便端着洗漱的東西進來了。
“姑娘,昨夜睡得不安穩嗎?”葉菡心細,眼尖的看見藍羽情臉上殘留的一絲睏意,不由的開口問道,葉汐也因爲她的話趕緊放下手中的東西,緊張的看了過來。
“沒什麼事,只不過做了個夢罷了。”話說的是雲淡風輕,但藍羽情的氣息卻在那一瞬間變得凌厲了起來。的確只是個夢而已,卻清晰的讓她回顧了那段最恨的過往!
那股凌厲勁很快就過去了,敏感如葉菡葉汐也沒有察覺到絲毫異樣,葉菡笑了笑,整個人帶給人幾絲江南水鄉那種柔美溫和的感覺,“早上娘娘囑咐了小廚房熬了些清神淨氣的藥膳,待會兒您多喝點吧!”
藍羽情“嗯”了一聲。伏茗宮是有自己的小廚房的,平日裡納蘭雲天總是沒事就來這邊用膳,覺得御膳房有些遠,便讓人單獨開了個小竈。雖是方便了許多,但宮裡的各位娘娘們都是又氣又眼紅,能不氣嗎?整個皇宮,除了太后的慈安宮還有皇后的景福宮,能開小竈的也就茗貴妃這裡了。其他人想吃點什麼東西,都只能去御膳房傳話。雖然御膳房做出的東西也不差,甚至是極好的,但吃在心裡的滋味不一樣,味道自然也就淡了幾分!
“姑娘,皇上讓央公公來傳了話,說是讓您下了早朝後去御書房一趟。”葉汐冒出頭來,大眼睛黑亮黑亮的,像是會說話似的,讓人歡喜。
“嗯,我知道了。飯菜直接端過來吧,告訴茗貴妃一聲,我就不過去了。”藍羽情洗完臉,拿過棉布擦拭了臉後放在一邊,隨口說道。
“是,姑娘!”
雖說只是早膳,但也是極爲豐富的,然而藍羽情覺得沒什麼胃口,吃了幾口便放下了。藥膳的味道不錯,沒有一絲藥味,反而帶着一股淡淡的梨花香氣。藍羽情一怔,“這個是茗妃娘娘讓做的?”
葉菡不知她爲何突然問起藥膳的事,微微一愣,點點頭。“聽說是昨兒夜裡吩咐的,娘娘說想吃梨花膳。這個廚子剛來了伏茗宮半年,據說是頭一次聽說這種要做出梨花香味的藥膳,半夜接到消息就爬了起來,研究了大半夜終是趕在早膳前給做了出來。”
藍羽情嚼着這粥,心下複雜不已。知道她喜歡梨花,又能半夜裡讓茗貴妃下了這命令的人,不消說也知道是誰!那個男人啊,真是鐵了心的要她這顆冰冷了的心!
葉菡見她不說話,以爲是自己說了些不該說的,心中有些忐忑。不安的看了看她,手指也不自覺的絞在了一起。
“味道很好,往後就吃這個吧!”藍羽情聽不出情緒的聲音響起,讓葉菡鬆了口氣。見藍羽情吃了不少,心中也是記下了她的話。
用過早膳後,葉汐說已經下朝了,藍羽情便帶着葉菡葉汐往御書房而去。至於陸淺音,該讓他仔細想想他和自家大哥以後的路怎麼走了。有些事需要當事人自己想通,旁人說再多也是無用。而且,藍羽情本就是個冷情不多話的人。
伏茗宮離御書房說近不近,說遠也不遠嗎,中間隔着個御花園。此時臨近初夏,一些花的花期都沒過,御花園裡百花爭豔,奼紫嫣紅的,好不漂亮!此時,有幾個宮人正在仔細的打掃着落下的花瓣。見到藍羽情三人,立刻認了出了中間那位身穿銀紫色紗裙,面容清冷淡漠的絕美女子正是皇上親封的護國公主,當下一個噗通跪了下來行禮。
藍羽情神色淡淡,看不出喜怒。葉菡知曉她定是不喜這些人的諂媚樣子,立刻開口說了聲:“都起了吧!”
那些人雖然心裡打着小九九,但是卻也不敢惹了當主子的,趕緊起身退到了一邊,藍羽情就帶着二人慢慢的走遠了。
“切,傲什麼傲?不就是命好點,被皇上封了公主嗎?真當自己是金枝玉葉了不成?”幾人中長得最出色的一個宮女瞪着慢慢遠去的幾人,雙眼裡充滿着妒意,不屑的啐了聲。
“小錦,你小聲點,萬一公主殿下聽見了——”另一名小宮女拉了拉她的袖子,臉上帶着一絲的害怕,膽怯的瞄了瞄藍羽情的背影。
名叫小錦的宮女一把甩開小宮女的手,怒罵:“瞧你那沒出息的樣兒!自己想做個低賤的奴婢別連累我!”憑她的姿色,只要她略施手段,皇上一定會寵愛她的!到時候,管她什麼林貴妃皇后,甚至是茗貴妃,都得對她禮讓三分,恭敬不已!
小宮女小臉一皺,看着陷入美夢中的孫雨錦,一副不知該怎麼勸告她的模樣。身邊一個眉清目秀的小太監扯扯她,示意她最好離這個女人遠一點,否則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小宮女猶豫了半晌,又擡頭看向藍羽情消失的方向,低頭悶不吭聲。就在小太監以爲她又要勸孫雨錦的時候,她反而拉着小太監的衣服走到了一邊,埋頭幹起活來。小太監見此,笑開了眼。這個小笨蛋終於想通了,不過就是和那個女人住在了一起的情分而已,那個女人平日裡也沒少奚落她,還每次都要她去擋災。他也勸過她很多次,沒想到這次她終於肯聽進去了。
冷眼掃過一臉春色的孫雨錦,小太監眼底浮現一抹厭惡之色。沒有自知之明的白癡,早晚會死在她的愚蠢上!
“姑娘,要殺了她嗎?”葉菡和葉汐都習武,雖然不是月隱家送來的隱衛,但卻是白輕伊訓練出來的人,功夫不弱。藍羽情也是耳聰目敏,聽力遠非一般人能比。即便走出很遠,也能聽到背後的動靜,孫雨錦那番話自然也是落在了三人耳朵裡。
“不用管她!”這樣的人那裡都有,不撞南牆不回頭,或許撞了南牆也不一定會回頭。死,便宜她了!
熟門熟路的到了御書房,門口的侍衛一見是藍羽情,面色恭敬了不少,也不敢攔她,任她推開了大門走了進去。葉菡和葉汐則自覺的停在了門外,畢竟御書房可不是任何人都能進的。
不出意外,御書房裡不止納蘭雲天一人,還有一個身穿明黃色太子華服的俊朗男子。納蘭灝本是在跟納蘭雲天彙報朝政之事,突然聽見門開了。俊眉微擰成一個川字,眼含不悅的直射向門口,想看看是何人如此大膽,竟敢擅闖御書房?那些侍衛都當自己是擺設嗎?
瞳眸狠狠一縮,驚豔浮上眼簾。女子一身曳地的銀紫色束腰長裙勾勒出其曼妙惑人的身材,精緻的容顏中帶着一絲冷傲,冰冷淡漠的模樣不僅不減其絕世的風華,更甚者憑空的爲她添了幾分神秘莫測的氣息。納蘭灝愣愣的望着她,有些癡了!
納蘭雲天挑眉,雖然對納蘭灝的行爲很不滿。但不得不承認這丫頭的確擔得起傾國傾城四個字!重重的咳了一聲,衝着藍羽情招招手,“小丫頭,過來坐!”
納蘭灝如夢初醒,臉色有些僵,想收回視線,但一雙眼珠子似乎黏在了藍羽情身上,就是收不回來。
藍羽情冷凝着一張臉,半斂的眸底劃過一絲厭惡,擡眼迎上納蘭灝的視線,犀利如刀,凌厲若劍,直插向納蘭灝的心臟。
納蘭灝沒想到一個女子竟有這樣讓人膽寒的眼神,心臟狠狠一陣,跳的極爲厲害。想也不想的趕緊別開了眼,臉色一瞬間變得煞白無比。
納蘭雲天興味的看着二人的眼神大戰,對藍羽情是越發的滿意了,這丫頭小小年紀就沉穩大度,氣勢凜然,不錯!不錯!而後惱怒的瞪了眼納蘭灝,真是沒出息!連人家小姑娘一個眼神都架不住,看着他就來氣,越向越不耐煩,直接對着他喝道:“你先下去吧,太子!”
納蘭灝傻眼,他的事情還沒說完呢!不過,他可不敢違背了納蘭雲天的話,悻悻的行了個禮告退。當然,臨走時還是忍不住又看了藍羽情一眼,才戀戀不捨的退了出去。
藍羽情臉上都快要結冰了,她最是厭惡有人拿那種色眯眯的眼神看她,那種噁心的感覺讓她的胃一陣翻涌。
“小丫頭,你怎麼了?不舒服?要不要叫太醫來看看?”納蘭雲天注意到她的臉色有些難看,還有些失血,有些慌了。
“沒事!”咬牙吐出兩個字,藍羽情忍住心裡的不適。“我的身子自己清楚,不必擔心!”
納蘭雲天還是不放心,硬是不顧她的白眼讓人去請了御醫過來。看着來人,藍羽情挑眉。
“藍御醫,快來給小丫頭看看,她臉色從剛剛起就一直很不好,是不是哪裡不舒服?”納蘭雲天招呼來人趕緊過來,也就錯過了藍羽情那一細微的表情變化。
“是,皇上!”藍若淡定自若的走近了,帶着淡淡疏離的俊臉上沒有一絲變化,好似認不出坐在椅子上的是自家主子一般。
藍羽情見納蘭雲天死活不讓步的樣子,心中微暖。再說,藍若是自己人。遂也不再堅持,伸出一截皓腕放在藍若鋪好的墊子上。
藍若俊眸微閃,飛快的劃過一絲笑意,又重新取出一塊絲帕蓋在她的手腕上,伸出兩指搭在上面。眸子不經意的又閃了閃,藍羽情低着頭沒看到,納蘭雲天背對着他也沒看到。
收回了手,藍若淡淡道:“公主只是舟車勞頓,沒有休息好,所以身子纔會不適,微臣會開些滋補的藥方給公主養養身子,皇上不必太過憂慮!”
納蘭雲天聽到藍若的話,才放下心來
藍若點點頭,留下一張藥方交給身邊候命的小央子後,就直接離開了。
藍羽情收回視線,見小央子出去合上了門,道:“蕭家表了態,打算站在龍焱這一方。”
納蘭雲天看她一眼,坐回了龍椅上,“對於夙君凡這個人你怎麼看?”
對於這個問題,藍羽情不意外,納蘭雲天當了那麼多年的皇帝,眼睛必然很是毒辣,心計也遠非常人能比,看出夙君凡的僞裝並不在話下。“心思深,擅隱忍,能成大器!但重權,爲人陰狠,說不得,鳳擎下一任帝王就是他!”想到這個人,藍羽情就覺得如芒刺在背,厭惡直至。這種感覺她也說不上來到底是爲何,但就是讓她感到渾身不舒服。
“你說的不錯,鳳擎那些皇子中,有能耐的也就只有他了!”納蘭雲天贊同她的說法,“你覺得夙君婼千方百計來龍焱,他們兄妹在打什麼主主意?”
“一,和親;二,炫耀;三,夙君婼和夙君凡面和心不和,尋求盟友來了!”藍羽情嗤笑一聲,總覺得最後一種可能性最大。
納蘭雲天也是這般認爲,雖然龍焱和鳳擎一直對立,相互爭鋒,但是卻是誰也奈何不了誰!夙君婼若真打着這個主意,險是險了點,但也算是拉了個後盾。若她真是這樣想的,那麼她必定是察覺出夙君凡的不同了!
“朕的幾個皇子中,太子即將大婚是不可能了。納蘭佑天生的骨子弱,性情溫順,雲妃被廢,他也沒有母族可以依靠,再加上又被朕賜了婚,同樣不可能。殤兒娶了正妃,想來以她的身份,也是不可能屈居妾位。似乎,就只勝了納蘭奕和阿星,不過阿星早就被朕剔除了繼承大統的資格,無論生死都只能是個閒散王爺罷了。乍一看,納蘭奕是唯一有利的人選,但是人心難測,這種事變數太多!”納蘭雲天一條一條的分析,睿智的眼中不時閃過幾縷寒光,極爲攝人。
“太后那裡你去探過了吧?”納蘭雲天轉了話題,不經意的掃了她一眼,只見她眉頭輕鎖,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聞言,藍羽情舒展柳眉,白嫩無害的臉上浮現出一絲情緒,似無奈,又陰陰的,“去過了,但是什麼都沒發現。”
“彆着急,她早晚都會露出馬腳的!”納蘭雲天神色不變,顯然也不認爲只一次就能找到老妖婆的命脈。“對了,殤兒的毒你有辦法解嗎?不對,你還沒見過他吧?今晚宮宴你幫皇伯伯好好看看他!”
藍羽情看着他焦急的模樣,心中一動。他的神情絕非作假,他是真心疼愛納蘭殤這個兒子的。每每提到納蘭殤時,他眼底壓抑着的愛意是那麼深,那麼沉。不同於提到納蘭灝幾人的公事公辦,也不是對待納蘭逐星和納蘭沁舞的疼寵。那是愛到極致又愧到深處的濃重父愛,即便壓抑着也忍不住它的噴涌。想到沈碧之事,她微嘆一聲,解鈴仍需繫鈴人。
“皇伯伯,他會沒事的,我保證!”上次從納蘭雲天口中得知納蘭殤中的是蠱毒,她才明白她對納蘭殤那種莫名的熟悉感,還有那種不排斥的行爲從何而來。藍嵐是蠱族殘存的血脈,繼承了族長一脈和聖女一脈最純正的血統,她對蠱術的運用不僅無師自通,還無比的得心應手。
蠱毒在世人眼中是個陰邪的東西,但卻極少有人知道它也可以反過來救人。曾經有好幾次藍羽情都差點毒發身亡,都是藍嵐用蠱術將她拉了回來,雖然那過程痛徹心扉,她身體的毒也一次比一次陰毒,但好歹她還活着。
所以,她對蠱毒並不陌生。相反的,中過蠱毒的人也可以相互吸引,總歸少了幾分排斥。不過,這也與納蘭殤本身的不凡有一定的原因,並不是隨便一個人都能讓藍羽情從始至終都沒有一絲排斥的!
納蘭雲天收斂了過於激動的情緒,面上的憂色不減反增。藍羽情坦言:“夜王妃身邊的藍嵐是蠱族的倖存者,相信夜王妃開了口,她會盡全力醫治夜王的!”
納蘭雲天訝然,似乎沒想到曾經將軍府的廢物小姐身邊有這等神秘背景之人。狐疑的掃了面前一臉事不關己之態的某女,一雙狹長的墨眸微微眯起,“丫頭,你不會還有什麼事瞞着皇伯伯吧?”
藍羽情淡定的恩了句,大方承認。納蘭雲天後腦勺掛上三滴冷汗,這黑心的丫頭,承認的倒快,他若是追問,她一準兒不說!
藍羽情愉悅的勾脣淺笑,吊人胃口的感覺不錯,尤其是吊這位權勢滔天的皇帝陛下的胃口!
“沒你的事兒了,你回去吧!”納蘭雲天鼻子一哼,立馬趕人!
藍羽情眼角不自覺的一抽,撇撇嘴,扭頭就走。出了門,便見明公公候在門口,見她出來,一張臉上的笑容越笑越濃。“老奴見過公主殿下!”
藍羽情無奈扶額,對這個稱呼倍感無力,揮揮衣袖,微微頷首,“明公公!”
“殿下這是要回去了?老奴聽說二公主和柔妃娘娘宮裡都很熱鬧,您不去看看?” 明公公這人,長的周正,笑起來讓人感覺很親切,極爲無害。
藍羽情晲他一眼,輕挑眉梢,不消多說也知道,肯定是陸淺音那傢伙跑去柔妃宮裡撈錢打劫去了。昨日衆妃明白的看到了納蘭雲天對她的寵愛,又加上雲妃被廢的事一震懾,這些宮妃自然是老實不少。這個時候下手,她們也不敢把事情鬧大,不得不說,她的青主可真是懂得抓住時機啊!
“今日熱鬧倒是不少,若放在昨日,本宮也不必出宮了?”言下之意,昨日爲何沒有什麼動靜?這話,分明是衝着納蘭青媱去的。以納蘭青媱的性子,被鬼魂嚇了不鬧的人盡皆知纔怪,昨日怎的沒半點動靜?
明公公的眼角又彎了彎,精明通透的老人一聽就知道她的弦外之音,“二公主可能是累着了,昨日睡得沉,直到子時才醒來,說是夢到了鬼魂,皇后娘娘陪了半宿,到天亮才得空歇息。這不,請安都給免了。”
藍羽情眼皮重重一跳,這個陸淺音,扮鬼嚇了人不說,肯定走之前還對納蘭青媱撒了嗜睡散。那玩意兒無色無味,中招的人會昏睡十二個時辰,任你是大羅神仙也查不出,叫不醒。當初她一時好奇研究出來後,就被陸淺音給要走了,不想竟在此時給派上用場了!
“不必了,讓他自個兒去折騰吧!若是公公瞧着阿音做的過了火,你叫幫忙勸勸便是!”說完,也不再看明公公快要垮了的老臉,帶着偷笑的葉菡葉汐往伏茗宮走去。
“想笑就笑吧!”不用回頭也知道她二人憋得通紅的臉蛋,藍羽情淡淡的說了句。
葉菡葉汐臉上的笑容一頓,笑意也消了大半,“是葉菡(葉汐)逾矩了!”
藍羽情腳步微頓,柳眉輕蹙,她只是讓她們別憋着了,沒想到她們竟理解成她不悅。心思一斂,果然還是自己人用着順心。
葉菡葉汐不知藍羽情此刻的想法,心中惴惴不安。一路上也不敢再多說多看什麼,老老實實的跟在藍羽情身後默不作聲。
經過御花園時,那幾個太監宮女們都離開了,空氣也不若早上那般清新,反而多了些脂粉味兒,眼見前面涼亭裡坐着幾個宮妃,藍羽情不欲與她們交談,便想繞了過去,但卻被人眼尖的瞅到。
“怎麼?成了護國公主就可以不把其他人看在眼裡了嗎?月隱情姑娘果然好教養!這般目中無人,張狂自大,也不知教養你的長輩哪日會不會死不瞑目的從地底下爬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