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楚遙去探望過蔣氏之後,便去了主屋探望南忠公。
“謹軒,你怎麼帶你媳婦來了?她懷着孩子,不要被過了病氣了。”南忠公看到楚遙走進來,眉頭忍不住皺了起來,埋怨地瞪了一眼庶子。
南忠公對這一位公主如今的想法很簡單,只希望她安安靜靜地待產就好,不請安不出現都無所謂,他總覺得那一位但凡出現總能鬧得人仰馬翻,還不如不出現的好。
當然這些話也只是他心裡的想法,如今看到楚遙懷着身孕還來探望,還是油然升起幾分愉悅,畢竟讓一個受寵的公主來前來探望,他這個做公公的還是很有面子。
“原本下午就該過來的,只是謹軒說公公剛醒過來,身子虛弱,便想着等公公恢復一下精神再來。”溫和地解釋了幾句,楚遙便在南謹軒的攙扶下走了進來,倒也沒有走近牀榻,只是在不遠處坐了下來。
“你有這份心,便很好了。”這倒是大實話,南忠公可從沒想過這位公主能對自己有多少尊敬,不過顯然楚遙做的比他想象中好很多。
“只沒想到這官道上都有那樣膽大包天的賊人,實在是讓人震驚,幸而公公這次沒有大礙……”楚遙頓了頓,彷彿察覺到自己說了什麼不吉祥的話,連忙話鋒一轉,“不過,謹軒說知府那邊已經派人嚴加追查了的,定不會讓那些賊人逍遙法外。”
南忠公面上點頭,心裡卻異常糾結,他當然不想放過那三個賊人,可是到底家醜不可外揚,要是到時候被人知道南忠公府世子爺覬覦侯爵之位而加害親父,傳揚出去他們南忠公府的聲譽也是要毀於一旦了的。
“不過是些亡命之徒罷了,勞知府那邊費心了。”南忠公妝模作樣地嘆息一聲。
“要不是謹軒攔着,我倒是要問問這官道上怎麼會有匪盜如此猖狂?雖不屬京城管轄,但是距離京城也並不太遠,這要是誰都能在官道上作惡多端,以後還有誰敢自由來去了。”楚遙很爲南忠公擔心,一邊說道,“幸而謹軒他們尋到了那些匪盜藏身的位置,若不然真的是……”
南謹軒見她神情激動,不由得低聲安撫:“好了,爹孃都沒事,你就別瞎操心了,匪盜的事我會安排人去追查,定然不會讓那些人逍遙法外,動了我們南忠公府的人,自然沒有能全身而退的。”
見南謹軒這樣說,南忠公只是動了動脣,到底沒有說出什麼不用再追查的話來。
就在這時候,南笙歌端着湯藥走了進來,朝着楚遙兩人微微頷首算是打了招呼,旋即將湯藥端到牀邊,季氏伸手接過。
“怎麼晚了一會兒?”季氏疑惑地問道,一邊小心翼翼地攪拌着湯藥,朝着裡頭吹了吹。
南笙歌看了一眼南忠公,低聲應道:“女兒想着親自給爹爹煎藥,後來大夫人來了,說……女兒掌握不住火候,便將女兒煎的藥給倒了,然後親自上手給爹煎藥。”
說話間,南忠公的眉頭已經皺了起來,季氏愣了愣,只能安撫女兒道:“大夫人也是好心,你年紀小,確實不如大夫人懂得火候。”
“可是……女兒只是想敬一份孝心。”南笙歌半低着頭說話,看起來很是可憐兮兮。
南忠公朝着女兒招手,將她拉過來,含笑着說道:“你姨娘說得對,你有這份心,爹就很高興了。”
從前南忠公甚至不會多看南笙歌一眼,只覺得這個女兒膽怯懦弱,又不會說話,但是如今卻覺得,這樣溫婉的性子是最好不過的了,既不矯揉造作,又不任性霸道,雖有幾分膽小,可不就是這樣的性子才惹人憐愛麼?
“爹……”南笙歌驚喜地擡眼,高興地一雙眸子閃爍不已,倒是讓原本清秀的臉龐添了幾分柔美。
楚遙和南謹軒在一旁,對這樣的畫面自然是樂觀其成的,她的目光掃過季氏拿在手裡的湯藥,眸中劃過一抹淡笑,南謹軒只是望着她,也跟着笑了笑。
“老爺,先喝藥吧,不然一會兒要涼了。”季氏吹了一會兒,便將湯藥遞給南忠公,那廂皺着眉頭喝了一口,“這藥怎麼這樣苦?和下午喝的味道也不太一樣。”
“良藥苦口。”季氏溫和地勸了一句,“到底是大夫人親自熬的,老爺可不要辜負了她的一番苦心纔是。”
南忠公也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忽然將藥碗往邊上一放,不願再喝了。
“對了,方纔女兒來的時候見大夫已經過來了,如今正在外室候着了。”南笙歌像是忽然想起來似的說道。
“那就請大夫進來把脈吧,老爺的臉色看着都好了許多。”季氏望着南忠公的眼神,滿是儒慕,很讓南忠公舒心。
說話間,下人已經將大夫請了進來,大夫坐下來給南忠公把脈,只一會兒邊收回了手,溫和地說道:“南忠公到底身子底子好,再休息兩日就沒事了。”
“不知道大夫能不能再給我爹再開一服藥,雖說良藥苦口,可是這藥太苦,怕是多喝幾帖都要沒有胃口了的。”南笙歌小聲地說道,一副憂心她爹,又不敢同大夫說話的樣子。
“苦?不可能吧,南忠公並沒有大礙,因此在下並未開過重的藥方,又怎麼會很苦?”大夫疑惑地搖頭,目光一轉落到一旁尚溫的湯碗上問道,“可是這藥?”
季氏點點頭,大夫便執起碗,湊近嗅了嗅,眉頭一皺,又用小手指沾了些兒湯藥,放入口中,眸色微怔。
“可是這藥有什麼不對?”一直坐在一旁的南謹軒忽然開口問道。
“這藥……”大夫的話語微微一頓,神色裡頭有一抹猶豫,過了一會兒才低聲說道,“這藥並非老夫開的那一貼,其中加了一味藥材,加重了藥效,怕是這苦味就是這一味藥材來的。”
南謹軒站起來,走到牀邊看着大夫手中的藥碗問道:“加了一帖藥,會怎樣?”
大夫面上也有一分疑惑:“從藥理來說,這一碗湯藥並沒有問題,只不過是藥三分毒,因而在下很少開這樣的猛虎之藥,這樣的藥雖然能在一兩日內讓身體復原,但是藥量太重,很容易讓身子虧損,若是連着幾日服用,怕是……會掏空了身體。”
大夫說完,南忠公渾身一震,一陣咬牙切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