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暴力看着黃天敖這種抓狂的表情是很享受很高興的,他嘴巴上的煙沒有放下,抽了兩口,刻意的說道:“我說敖哥,我天天幫你搬雞籠子也不好啊?別人什麼價,我也什麼價格,我可沒有宰你啊!”
看着黃暴力那種不痛不癢的表情,黃天敖又是一種無可奈何,“可你是我兒子,你難道就不能爲我想一想?等我死後,這麼大的一份產業你怎麼讓我放心交到你的手上?”
黃暴力撇撇嘴,“你要交給我啊,那也好,我這個敗家子可以過一段瀟灑快活的日子,要是你真不願意看着自己的家產這樣浪費,你大可以全部捐獻出去嘛,什麼紅十字會,什麼壹基金,什麼慈善機構,到處都是,你自己選擇一個唄,只不過啊,郭美美弄來買瑪莎拉蒂的那個機構就算了,別好了那幫雜碎。”
“你,你真希望我將錢都捐了?”黃天敖乾脆來了一個將軍。
黃暴力點點頭,“我無所謂,反正啊,這個世界只要不懶總餓不死。”
黃天敖嘆了一口氣,“阿力,我知道,你怨我,一直都怨,怨我當初沒有在鄉下守護着你爺爺去世,可你要明白,我那個時候是在忙事業的,人在國外,我回不來啊,要不是上一次的努力,我們黃氏雞場能有現在的規模嗎?”
黃暴力抽着煙,沒有說話,過了好半晌才冷不丁來了一句,“在你心中,錢比親人還要重要嗎?”
黃天敖搖搖頭,“我也是一個兒子,沒有守護着自己的父親離去,你以爲我的心裡好受嗎?只不過有了這個家,有了你,我相信你爺爺能夠體諒我這個做兒子的。”
黃暴力狠狠的抽了一口煙,“你是沒有看見爺爺臨死時候的樣子,嘴巴里念着你的名字,就希望能夠再見你一面,爲了等到你,他硬生生的堅持了十八個小時,幾乎一天啊,黃天敖,你還有良心嗎?”
直呼其名,黃天敖已經是見怪不怪了,他輕輕的抹去了一把淚水,苦笑着,“是啊,我不孝,我沒有良心,你怨恨我是對的。”
黃暴力一陣冷笑,“別以爲你自己多有本事,黃天敖,你摸着良心自己問問,要不是爺爺的人脈,要不是爺爺不對的那幫老戰友,你的雞場能風光到現在連省委市委都不放在眼裡的程度?”
黃天敖再次點點頭,“對,你說的都對,一切都是對的,可父親畢竟還是父親,即使在他死後,他都一直在靠着他的關係在幫着我,阿力,我也是一樣,雖然你怨恨我,可我還是會將我的產業留給你,全部留給你,因爲,你是我的兒子。”
黃暴力沒有頂過去,最後一句話,他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說了,是啊,可憐天下父母心,即使自己的子孫後代再不孝,做父母的都始終爲他們着想,這是一種血肉之情的天性,永遠無法割捨。
“行,你留給我,我到時候幫你弄光,敗光,你可別生氣?”
黃天敖也從自己的口袋裡掏出一包煙,卻是五塊錢的那種廉價貨,抽了一口,說道:“你想怎麼用就怎麼用,反正啊,我要是死了,眼不見心不煩。”
“你還想的挺開。”
“沒辦法,我沒有辦法說你,因爲我也是個不合格的兒子,沒有這份發言權。”黃天敖似乎還很享受這樣跟黃暴力說話的氣氛,其實有人不知道,黃暴力能夠這樣心平氣和的跟他說話,他已經是覺得很意外很意外了。
黃暴力抽完了煙,摸了摸身上的口袋,發現沒有,徑直將黃天敖桌子上的那包五塊錢的廬山夾了過來,抽出來點燃,剩下的全部放進了自己的口袋。
黃天敖裝着沒看見,說道:“去美國也有幾年了,說吧?學到了什麼?”
“就我這個沒出息的東西能學到什麼,不說也罷,無非就是打打架,玩玩女人,你想聽嗎?”黃暴力隨時隨地都想將黃天敖氣的吐血好像才甘心。
黃天敖這一次卻沒有反駁,其實在他的內心是狠狠的對着自己的兒子豎起大拇指的,就像昨天晚上在跟一羣生意上的合作伙伴喝酒聊天一樣,當大家問及黃暴力回來的時候,黃天敖高興的點着頭,“是啊,回來了,衣錦還鄉了!”
別人或許會在意自己的兒子在外面賺了多少錢,升了多少官,可黃天敖不在意這些,去美國,自己的兒子除了機票,只有一千多塊錢,能在那個地方生存三年,沒有餓死,回來好像還聽說有三十七塊,這就是本事,能活下來就是福,一直以來,黃暴力都沒有跟黃天敖聯繫,在這個父親看來,估計自己的兒子是在美國混成黑社會了,可黃暴力回來的那天晚上,黃天敖是真正的激動了,穿着內褲就從屋子裡面奔出來,嘴脣發抖,後來才知道,這其中一部分原因是高興是激動,可更多的還是冷的。
可回來之後這個小子就又開始故意讓他難堪了,跟着伏龍鎮上的一羣野小夥天天幫他做苦力,賺了不算多的一份錢,這無疑就是在狠狠的打着黃天敖的臉,他去別的地方找份工作吧還好,可他就是不去,就待在雞場,別的正經事業不做,什麼髒什麼累他就去,黃天敖跟他談過幾次,甚至有一次還叫黃暴力離開,黃暴力呢,也不是說不好,說了一句,“好歹都是姓黃的,給我點錢,我還去美國!”
說實話,黃天敖捨不得啊,這一次黃暴力能活着從美國回來算是一個奇蹟,現在還去,還能回來嗎?搞不好啊,這個小子就是在美國惹上了別人的黑幫組織,然後啊,抵抗不住,跑路回國了,這個臭小子上學期間就是天天打架,輟學不務正業了之後呢,更是在華海市無法無天,專門惹是生非,爲此,黃天敖沒少出面,當然了,靠着自己父親黃徵的關係,黃家還是能說的上話的,萬一實在擺平不了,一個電話過去,黃徵那幫老戰友就會出面,那一個個可都是從槍林彈雨中攙着身子摟着肩膀過來的兄弟,說有人敢動黃家,估計直接就是摔杯子要通天了。
“你說說看,今天我想聽,你敢說嗎?”黃天敖說了一句,煞有其事的看着黃暴力,心想,臭小子,你老子我還治不住你?
黃暴力一下愣住了,他眼前的敖哥好像變的不太尋常了。
黃暴力站了起來,“好了,好了,不跟你說了,我出去做事了。”說完,就待出門,黃天敖一把攔住,笑道:“不管你對我怎麼樣,不孝不叫我都沒有關係,因爲我在你眼中也對你爺爺不孝,可你別忘記了,我再不孝也生了你,你啊,什麼時候給我找個兒媳婦?或者說,做出一份成績來給我看看,愛情跟事業,你總要在我面前顯擺一樣吧?”
“不孝有三,無後爲大,阿力,難道你在這方面還想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嘛,你心中最痛恨不孝的人,如果說你自己也要成爲這種人,你不感覺很丟臉嗎?”
黃天敖再次的說道,有的時候,他感覺自己的兒子更加適合激將法。
黃暴力思索了一番,猛的轉過頭,看着黃天敖,“怎麼?你真的很想我去追個女孩,給你生個孫子?”
“誰不想?”黃天敖反問了一句。
“那你可要做好心理準備,追女孩是要花錢的,而且,嫁妝什麼的可都要掏你的老本,你到時候可別後悔。”
黃天敖笑了,“一個月給你三十萬,年前給我追個兒媳婦,怎麼樣?至於嫁妝,隨便她們家提,別高於八百八十八萬就好,太多了,不實際,還傷感情。”
“你還真闊綽!”黃暴力狠狠的說了一句。
黃天敖呢,似乎也真的跟黃暴力較上勁了,“小子,跟我鬥,你還差的遠呢,怎麼?真想試試就來玩一場,捨不得金錢,套不出孫子,明着告訴你,爲了孫子,我黃天敖跟你耗到底了。”
“你狠!”黃暴力一陣冷汗直流,這老小子,瘋了,想孫子想瘋了。
“那敢不敢接招?”
“接,怎麼不接,你等着,到時候問你要錢,你別推三阻四就好。”
黃天敖心中好笑,按說一句,“臭小子,早晚是你的錢,難不成老子還帶進棺材做被子?”
黃暴力就跟一隻被鬥敗的公雞,一步三回頭,想說什麼,卻就是說不出來,黃天敖心裡一陣舒坦,不是覺得自己戰勝了兒子,而是感覺,這種關係一直這樣發展下去,稱兄道弟的爺倆也不錯,只不過剛剛說的兒媳婦卻真的是他心頭的大事,那一個做父親的不希望看到自己的兒子做父親呢?傳宗接代在中國這個有着五千年文化的底蘊大國中可是有着非凡的意義,雖然有一些昧一些俗,可無疑,這是一個大問題。
黃暴力邊走心中邊想,看來自己是被這個老小子纏上了,只不過話說回來,要真能娶到自己心中的那個女孩,也確實不錯,他忍不住笑了起來,心中一陣吶喊,“素素,你暴力哥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