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志林沿着小石板橋,快步走到吳青芬身邊,只見她滿臉淚水,哭得極是傷心。他關切地問:“大小姐,你爲什麼哭?”
吳青芬幽幽地說:“我一想到就要離你而去,心裡便非常難過。”
他看到她的紅脣鮮亮,趕緊低下頭,不敢正視,低聲問:“你真的要走嗎?”
吳青芬淡淡一笑,說:“是啊!我真的要走了。”
李志林歉疚地說:“我本該陪着你,保護你周全…”
吳青芬擺擺手,道:“不用了,我自己一個人很好,可以靜下心好好想一想事情。”
李志林叫了一聲:“大小姐”,欲言又止。
吳青芬明白他的意思,安慰着:“我會回來的,我還要等你報答我呢?”
兩人一時無語。回頭看,高鬆不知何時走到了李瓊身邊,兩人竊竊私語。
李志林問:“大小姐,你還有什麼吩咐?”
吳青芬嘆了口氣,說:“吩咐?我怎能吩咐聽你啊!”
李志林虔誠地說:“大小姐,我一定聽你的。”
吳青芬嘴角微露喜色,旋而略轉狂態,說:“你真的聽我的?”見李志林不停地點着頭,繼續說:“那好吧!我有兩件事吩咐你,第一,不要再叫我大小姐,我不是什麼大小姐,我只是個無父無母的、沒人疼沒人愛的小丫頭。”
李志林見她一時激動,禁不住說:“我都聽你的,大小姐。”
吳青芬聽他還稱自己爲‘大小姐’,怨道:“你還這麼叫!”
李志林說:“我只是叫習慣了,以後一定改過來,你說第二件是什麼?”
吳青芬憤憤地說:“你以後可不可以不要在睡夢中握着我的手叫師姐,也是習慣對嗎?”
李志林笑道:“你走了,我再也握不着你的手,只有握着被角叫你了。”
吳青芬剛要嗔怪,臉兒一紅,輕聲道:“有件東西我放到你的枕頭下面了。”說完快步離開。
這時,高鬆大喊:“三嫂,你別忙着走啊!俺還有好多話沒和你說呢!”
吳青芬不搭理高鬆,擡腿跑起來。
高鬆幾步追到李志林身邊叫喚着:“三嫂,三嫂,你慢點兒,俺真的有話要和你說。”
吳青芬隨口回了句:“我卻找邴妹妹來陪你說話。”
高鬆低聲對李志林說:“三哥,她回答俺的話了,看來她真的把自己當成俺三嫂了。”
李瓊走過來,說:“三哥,四哥說的有道理啊!”
衝高鬆眨了眨眼,追問:“三哥,吳姐姐說過要去哪兒?”
李志林一愣,心下暗道:“正是呢!此刻的她還有地方去嗎?回無極宮?父死母亡,誰還會把她放在眼裡啊!說不定還會很兇險啊!”他不及細想,腳下發力,展開輕功,幾個起落已追上了吳青芬。
高鬆、李瓊驚立當地,相顧愕然。
李志林問:“大小…你,你要去哪裡?”
吳青芬見他忽然着急萬分地追來,顯然心裡已真的在意了自己。心內一甜,並不答話,只是深情地看着他。
李志林繼續問:“你要去找你姑媽嗎?”
吳青芬搖着頭說:“不,我姑媽被王永昌送到了施忠仁處,王永昌以爲我姑父與施忠仁不合,施忠仁必定會對姑媽不利,他錯了,只要我姑父不來,姑媽暫時不會有一丁點的傷害。施忠仁與我姑媽青梅竹馬一起長大,他對於姑媽敬愛備至。不過,王永昌也達到了自己的一個目的,他從施忠仁那兒帶回了三十名全副武裝的士兵,想來必定是對付我們的。”
李志林點點頭,衝遠處的高鬆與李瓊招招手,將這個重要的消息告訴他們,讓他們火速回去通知李金泉。
兩人知道事態緊急,衝吳青芬一點頭:“三嫂,你多保重!”
待兩人去得遠了,李志林問:“那麼你要去哪兒?我覺得你也沒什麼地方去了,不如留下來。”
吳青芬輕輕嘆了口氣,低聲說:“我只是想去拿回我爹的那把無極劍。”
李志林一驚,心下暗道:“她要去師姐那兒,會不會對師姐不利!噢!當然不會,那麼我是不是該和她一塊去,看看師姐到底…”
卻聽吳青芬繼續說:“放心吧!我去了就說是你讓我來取劍的,想來長拳門的人不會爲難我。”邊說邊細細看着李志林的面部表情,肚內嘀咕:“此刻的他必定想到了他的師姐。讓我再試試他,我提到他師姐他的眼瞼會立時擡起,眼光內透出一道異樣的光芒…”
想到此她接着說:“我會順便看看你師姐(他的眼瞼真的擡起,那道意味深長的眼光也出現了。)是…否…真的嫁給了那個許師兄?”
李志林又垂下眼瞼,默然無語。
吳青芬見李志林神情闇然,心內一疼,正色道:“好了,若她還沒嫁,我會好好勸勸她,說說你一天到頭怎樣爲了她魂不守舍…如果她…不會的…她說這話只是氣氣你的。我去了…”
吳青芬緩緩地轉身,慢慢地離去,心裡暗罵自己:“這還是那個高傲專橫的大小姐嘛?這還是那個無極宮的小師妹嘛?爲了他我怎麼說出這樣的話!我應該歡喜他師姐嫁出去了纔對。現在的我不是真的我,爲什麼會這樣?是那一吻…改變了一切嘛?”
李志林看着漸漸遠去的吳青芬,默立良久。
那一夜,李志林失眠了,是因爲吳青芬的離去。伸手到枕頭下,摸到了一支小巧精製的手槍。呀!這不是二妹左春暉的那支槍嗎?記得,當日被王永昌得去了,如今卻又被吳青芬拿來送他。
啊!小小的一支手槍,承載了左春暉的情還不夠,還要加上吳青芬的那顆癡心。李志林怎能不失眠呢?
天亮了後,響起了急促的敲門聲。李志林披衣而起:“一定是吳青芬回來了。”開門一看,是妹妹李志紅。李志林注意到原來老天一直在下雨,先前他竟絲毫沒有察覺到。
李志紅氣喘吁吁地說:“小林哥哥,快,快…我爹他有危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