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妾的孩子剛剛沒了纔多久,緊接着娘娘的孩子也不在了,而且全都是發生在那個女人回來之後,娘娘您……就沒有想過這件事是和她有關係的嗎?”良妃緊咬着脣,眸中滿是憎惡之色:“若不是她的話,我們的孩子現在一定還是好好的,她不僅奪走了我們心愛的男人,還奪走了我們心頭的肉啊!”
說着,她的聲音變得喑啞,深吸口氣,還是說不出的難受,“皇上他現在是沒有看清那個女人的真面目,纔會這樣對她好,若是我們幫他除掉了那個女人,說不定以後皇上還會感激我們。”
“這件事……”沁雯無奈的嘆了口氣,伸手拍了拍良妃的手背,正要說些什麼,卻見帳幔被人撩開來,緊接着就看到一襲盛裝的中年婦人走了進來,良妃忙站起身來行禮:“臣妾見過太后。”
太后坐在沁雯的牀前,沁雯見到太后,淚水如絕了堤的洪水一般洶涌流出:“母后,臣妾沒了孩子……以後可怎麼辦啊?”
忙讓人將蔘湯給端過來,太后勸說着:“傻孩子,這孩子啊,以後還能有的,只是你的身體一定要補好,不然以後若是落下了病根可就補好了。”
說完,綠畫忙上前來喂沁雯喝下,太后伸手爲她擦拭掉眼角的淚水,“你放心,皇帝那邊哀家自會去說,一定不讓你受委屈的。”
總覺得身後有一道異樣的目光望過來,太后隨即笑着轉過頭來說道:“良妃那邊自然也是的,皇帝總是要對你們好一些的,後宮總是要雨露均沾纔是。”
脣角勾起一抹淺笑,良妃點頭:“謝母后恩典。”
剛從鍾粹宮出來,旁邊站着的小侍女就輕聲問道:“娘娘,太后到底是什麼意思,奴婢怎麼覺得她就是在有意偏袒德貴妃?”
“哼!”良妃整理着自己的衣袖,冷笑着邊走邊說道:“太后也是隻老狐狸,後宮沒一個是省油的燈,等着吧,很快就有好戲上演了。”
茫然地擡起頭來看着良妃,只是覺得她笑得很有深意,可是身邊站着的侍女硬是沒有明白過來,良妃冷笑:“後宮應該是很久……都沒熱鬧過了吧?”
記得上次後宮掀起一陣軒然大波的時候,應該還是玥貴妃被害之事,這件事至今爲止都一直是個謎,後宮沒有去仔細調查,更不會有人去調查,因爲背後肯定隱藏着一個巨大的秘密。
現在只要靜靜等着一場好戲上演就行,一個是太后最倚重的德貴妃,一個是最得皇寵的珍貴妃,這兩個女人若是公然翻臉,那就意味着太后也要和皇上過不去,豈不是好看極了。
想到這裡,良妃就忍不住地輕笑出聲來。
莊重寧靜的宮殿依舊如白晝一樣明亮,紅燭已經燃了一半,宮娥們忙井然有序的將再換一茬,生怕給主子照成不便。
半躺在軟榻上的清麗女人已經睡了半天了,沒有人敢上前打擾,她的身上披着一層白色的貂皮披風,身上隱隱地散着清香。
“你們都先退下吧。”不知不覺中,她無奈地說了聲,而後揮了揮手,在場的人忙躬身退了下去。
“太后,要不要到牀上去睡?”侍女採英躬身走上前來,輕聲問道。
輕輕揮了揮手,她擡起眼瞼來,看着採英:“你說,哀家是不是當初的這一步棋,走錯了。”
“奴婢愚鈍,不知太后所指何事?”採英攙扶着太后站起身來,慢慢地向內室走去,她低眉順眼地看着太后:“若是太后當初認爲是對的,奴婢認爲……肯定有道理,如今也只是暫時走不出去罷了。”
她心裡是明白的,肯定是說沁雯的事,畢竟當時太后對沁雯是下了血本的,總是認爲她就是能牽絆住皇帝的,只是沒想到皇上居然會喜歡上那個亡國公主。
“沁雯這次突然流產,即便是有人要加害,她也應該是有些防備纔對的,怎會如此輕易的就遭人下手,之前良妃被害流產的時候,哀家就有意地提醒過她要注意。”太后嘆息了聲,躺在雕花木牀上,採英將紗帳給她放下,隔着紗帳說了聲:“太后不必着急,德貴妃畢竟是您精心挑選之人,肯定有東山再起之日的。”
太后閉目冷笑,所有的一切她雖然沒有直接說出口,但還是看的很真切的,畢竟當時她也是這樣過來的,皇帝的生母雲妃是如何被她給打敗的,她心裡怎會不清楚,如今的沁雯就像是當年的她一樣,但是少了一些狠戾之氣。
景仁宮依舊還是很安靜,就好像什麼都沒發生一樣,牀邊還放着那一身月白色的錦袍,朱霜霜睜開琥珀色的眸子靜靜地看着,半點兒都不想入睡。
今天發生的事確實是很奇怪,爲什麼在沁雯的寢宮也會有那種香片,離合散,她到現在都沒有忘記那種香料的名字,那是讓女人聞的時間長了不僅會流產,而且可能永遠都不能生育的毒藥啊,而且只有一個人有這種東西,她是知道的,但是她實在是想不通,那是他的親生孩子啊,他居然都捨得下手,而且還不止是一次了。
“娘娘,皇上他……”香兒步履輕緩的走進來,站在她的牀邊,有香風飄進來,朱霜霜閉目緊抿着脣:“讓他先走吧,我想睡了。”
“可是皇上他已經在門外等了快兩個時辰了,娘娘您當真忍心……”香兒還想接着說些什麼,但是朱霜霜撩開了紗帳,她撐着上半身望着遠處的青色帳幔,那帳幔的背後就是他的身影,她自己也知道,可就是不想見他。
“德貴妃那邊有什麼動靜沒?”冷不防地,她將紗帳給甩開,自己靜靜地躺在牀上,呼吸輕緩的問道,似乎沒有什麼好在意的。
香兒搖頭:“沒什麼動靜,她就算想有動靜恐怕也要顧全皇上的這關,畢竟娘娘纔是皇上心尖上的人。”說着,毫不掩飾地笑出聲來,看來這個丫頭確實是有些得意忘形了。
瞥目瞟了香兒一眼,朱霜霜輕斥了句:“別胡說,這句話說出去是要問罪的。”
本以爲她這樣說的話,香兒一定會有所收斂纔是,怎料香兒更加自滿的輕笑:“奴婢纔不是胡說呢,是皇上親口說的,就在鍾粹宮,現在宮中早就傳遍了,所有人都巴不得來靠近娘娘呢。”
擡起頭來看着牀頂微微拂動的帳幔,朱霜霜眉心緊擰,這樣看似很貼心的話,如今說出口來卻未必就是好事了,皇帝究竟想要做什麼,她着實猜不透,可如今她必須考慮自保纔是了。
“香兒。”朱霜霜突然坐起身來,隔着紗帳緊抓着香兒的手,嚇得香兒猛地一個激靈,忙說道:“娘娘,怎麼了?”
“這些話到外面千萬別亂說,聽見沒?”她的目光清冷,嚴肅更鄭重的樣子,香兒嚇得直點頭:“奴婢……明白。”
“若是讓別人抓住了話柄,到時候我們哭都來不及。”她睜大了眸子望着香兒,目光中有一絲淡淡的恐懼和哀傷,香兒嚇得連連點頭,“娘娘,奴婢明白了,勸皇上離開這裡。”
她點頭,躺在牀上,眼睛怔怔地望着牀邊放着的月白錦袍,若是她現在留皇帝留下,那宮中肯定會有更多的人來議論,良妃已經流產了,如今德貴妃也沒了孩子,而皇帝還一直都寵着這個被稱爲妖魅的亡國公主,她冷笑,她到底是福星,還是禍水,或許……她自己都想不明白了。
過了一會兒,她能零星的聽到帳幔外有輕聲的對話,雖然聽得不是很真切,但是還能摸索到一點兒:“不願意見朕?”
她本想穿起繡鞋走過去聽,但是手緊握在掌心,她緊咬着脣,硬是逼迫着自己躺在牀上,沒有過去。
又過了片刻,她能聽到他離開的聲音,任憑淚水打溼在臉頰,她也沒有撩開紗帳,只是緊閉着雙眼,經歷了這麼多,她是該懂了,也必須懂了,現在並不是她們可以真正敞開心扉來相愛的時候。
緋紅的花瓣如紅雨飄落,站在樹林間輕柔舞動,衣袂翩翩,仿若是出塵的粉衫仙子一般美麗動人。
盈盈笑語間,她舉手投足都是優雅高貴的,旁邊站着的宮娥太監都欣喜的拍手,能見到珍貴妃在御花園中曼舞,而且如彩蝶一般讓人迷醉,當真是太美了。
“娘娘,您的舞姿簡直像仙女一樣呢,真是美極了。”香兒忍不住就歡呼出聲來,跳着拍着手說道。
一陣急快的旋舞,朱霜霜輕柔的淺笑,左手掠過頭頂,右手放在胸前,兩手輕捻着一條輕薄的絲絹,她媚眼如絲,香腮緋紅:“香兒又亂說話了,待會兒本宮要罰你掌嘴了,呵呵。”
話音剛落,香兒馬上就故作可憐狀的雙手合十向她求饒:“娘娘,奴婢錯了,以後再也不亂說了……”朱霜霜剛要點頭,誰料她馬上就捂着嘴輕笑:“可是娘娘真的很美,奴婢要說實話的。”
“你……”朱霜霜右手拿着絲絹就要朝着她打去,誰料突然有一聲淺笑的女音傳來:“妹妹的舞姿果然是讓人迷醉呢,真是美極了。”
說着,就有一陣輕緩的掌聲傳來。朱霜霜略帶驚詫地轉過身來,就連香兒和其他宮人也都是一副驚訝的表情望向了西側。
果然,沁雯身着一襲冰藍色撒花玉蘭襦裙,笑容滿面的走過來:“本宮路經此地,就聽到這裡一陣歡呼聲,沒想到竟然這麼巧,真是讓本宮大開眼界了。”
朱霜霜明知她來者不善,沒想到才一個月沒見,她的氣色就已經恢復的這樣好,看來太后沒少下功夫在她的身上。
忙笑着迴應,朱霜霜本想往後退一步,誰料沁雯竟直接就握着她的手,笑着說道:“好長時間沒見妹妹了,本宮真是想得很呢。”
朱霜霜忙點頭:“姐姐如今正在靜養,我就想着少去打擾,這樣對你的身子也有好處。”香兒在旁邊看着,心裡實在是看不下去,這個德貴妃也真是會演戲,明明是恨主子恨得要命,還故意裝作很親熱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