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真身
在靈珠浩瀚生命能量的激發下，珠珠的元素感知意外覺醒。
這對西萊爾來說，又是一件天降的喜事。
原本還在爲察罕家族沒有繼承人選的事情而發愁。
結果，不到盞茶功夫，就實現了從零到二的轉變。
世事無常，莫過於此。
作爲這一切的始作俑者，胖子的心情，則有點喜憂參半。
喜的是雙元注師的身份終於確定。
木與毒，這兩個分別代表着生命與死亡的元素，竟然被同一名注師所感知接納，這現象據大師說還是首次出現。
胖子也算開創了注師界的先河。
憂的，則是在感知接納之後，卻不知道元素們所化的注力被儲存在哪裡，也不知道該怎麼使用。
依照大師和西萊爾的說法，正常的注師，會自然積存能量于丹田，在調動注力的時候，只需要將意念集中到那裡即可。
然而，胖子捧着自己的下腹“意念”半天，也沒能找到一絲注力的痕跡，就更別提將其使用出來。
“非正常注師”麥桑先生爲此苦惱不解的時候，侍從來報，丘頓再次求見！
大師此刻無暇搭理胖子，他正在給珠珠進行經脈疏導，外加講述基本的注師修行方法。
於是，出於安全考慮，胖子便懇求西萊爾一起前往。
耐不住他的軟磨硬泡，心結難解的美女只得同行，卻不願露面，只在暗地裡保護胖子安全。
海邊城市，本就多雨。
此時，醞釀時久的大雨，已經瓢潑而下，在丘頓站立的廊外，形成一層水幕。
西萊爾隱身於五六米外的廊柱之後，胖子則與丘頓比肩而立。
哦！無法比肩，胖子高大過丘頓一頭有餘。
一大一小，兩個男人，望着疾落的秋雨，默默無言。
過了一會兒，丘頓才緩緩說道：“麥公子，迪爾波拉讓我來傳話，說他們並不相信我已得到你們的信任。還想通過我放出消息，蘇麗爾上下官員，包括軍方在內，除兩三人之外，均已向司格頓效忠。”
胖子沉思片刻，說道：“好！我知道了！既然丘先生任務已經完成，那便請回！我這倒沒什麼消息需要您帶回的！一切且待今日晚宴後再說吧！”
他說完，插着手，開始繼續欣賞雨景。
被下了逐客令的丘頓，也沒有絲毫要走的意思。
兩人就這麼站着，又陷入沉默之中。
“冒昧地問一句，麥公子與令尊關係如何？”丘頓突然問道。
這句話，卻勾起胖子的心事。
他腦中浮現出一張棱角分明的男人面孔。
男人的嘴脣，總是抿着，顯得不苟言笑。
炯炯有神的雙眸中，卻總有深邃而睿智的光芒。
還有一個女人的面孔。
圓圓的，白皙的臉上總是含着笑意。
小巧的五官搭配出一副和諧柔美的風韻。
她的眼神，總是那麼溫暖而親切，就像旭陽般充滿希望卻不會刺眼。
老爸，老媽！
幾年不見，你們還好嗎？
胖子穩定住波動的情緒，一本正經地說道：“家父爲人嚴謹，與我這玩世不恭的性格頗不相同。我和他，分歧不少，但關係還算不錯。”
“是啊！兒子好像總會和母親更加親近些！”丘頓語氣悠悠。
他停頓半晌，又接着說道：“可能，只有當男人成爲父親，才能體會到那種不同於母親的愛。”
胖子望着蕭蕭落下的雨幕，靜靜地聽着。
“我便是如此。有了自己的孩子之後，才明白一件事。作爲父親，我可以爲她放棄尊嚴，放棄生命，放棄一切。哪怕！只是爲能留住她！”丘頓繼續說道。
這番話說得胖子心裡難受，他剛要開口，卻見丘頓拿出一個銀色的小吊墜。
“麥公子，這是我在小女兩歲時送她的禮物。剛纔，加西亞爲證明我妻女處境安全，特地討來此物安我的心。您看這個小飾物如何？”丘頓莫名其妙地說出這樣一段話，邊將小吊墜展示在胖子眼前。
胖子熟知機關竅訣，瞧了兩眼，便已看出些端倪。
他佯裝不解地問道：“嗯！挺不錯的小物件。只是，這隻蝴蝶，爲何會設計成這個樣子？”
“願聞其詳！”一直語音平淡的丘頓，此刻突然顯出一絲焦急。
“這是一隻將死的蝴蝶呀！而且身陷桎梏！蝴蝶本爲夏蟲，秋初便會死去。你看，這蝴蝶翅膀下垂，正是生命已至盡頭，即將死去的表現。而它又昂首欲飛，卻無法掙脫，看着實在可憐。”胖子耐心地解釋道。
“哈哈哈！大師的弟子果然了得。麥公子博學多才，令人欽佩。”丘頓的話是在夸人，聲音卻有些淒厲，那幾聲笑更是充滿悽苦憤怒的情緒。
只見他話剛說完，便開始旋動蝴蝶的翅膀和頭尾。
沒幾下，一隻扇動着翅膀，扭頭翹尾，形態頑皮，充滿活力的蝴蝶就出現在丘頓掌中。
原來，這個小巧的蝴蝶裝飾竟然暗藏玄機，翅膀和頭尾都有關節，可以活動。
胖子擺出一臉驚訝！好像仍然不知道丘頓要表達什麼意思。
“這是小女在向我傳話，說她們現在已經命懸一線，凶多吉少！”丘頓此時心情激盪，哪兒還有功夫分辨胖子的表情是真是假？！
胖子這才“恍然大悟”。他雙眉緊皺，沉聲說道：“看來，即使丘先生真心幫加西亞等人達成心願，此事也很難善終啊！否則，他們怎能尚未卸磨，便已經對驢的親屬起了殺心呢？”
藏在柱子後邊的西萊爾，把兩個男人之間的對答聽得一清二楚。
她本來剛爲丘頓的遭遇泛起惻隱之心，沒想到就聽見胖子這段不倫不類的歪解，好懸一下子笑出聲，趕忙強自忍住，雙肩卻難以控制地一陣聳動。
胖子說得陰損，丘頓卻沒有發怒，反而點點頭，說道：“麥公子所言不差。我正在爲自己的愚蠢和貪婪付出代價。而現在，我想再做一次選擇。我希望能與您，以及您代表的勢力，正式合作。”
嘲笑歸嘲笑，胖子對丘頓的一片愛女之心倒也頗爲認可。
他清楚地認識到，面前的男人雖然不簡單，但在此時，只是一個爲了家人的生命，走投無路，準備不惜一切的父親。
最起碼，現在是這樣。
“我想，合作的前提，一定是要先救下您的妻女吧？您已經知道她們的藏身之地嗎？”胖子眯縫着眼睛問道。
“她們的具體位置我並不確定，但是有線索。只是，能否請西西公主幫個忙呢？”丘頓說着，竟側過身，朝西萊爾所在的方向跪下去。
胖子忙扭頭一看，才發現那根大柱子邊上，露出一個裙角。
原來如此。
他在爲西萊爾因經驗不足而露出馬腳感到無奈的同時，也覺得丘頓這傢伙實在是個人才，心思手段皆不同凡響。
“這人若能真爲我所用，加上他背後的那個什麼‘暗影’，倒也算是一股強勁的助力！”胖子暗想。
“哈哈！西西，原來你也在這兒！我們正巧提到你。這位丘先生有事要請你幫忙呢！”胖子毫無尷尬地說道。
西萊爾還不知道丘頓已經發現自己，聽胖子這樣一說，也只得站出來。
見丘頓直挺挺跪着，心裡善良的她一陣難受，輕聲說道：“你起來吧！有什麼需要幫忙的，且先說說看。”
丘頓並未起身，而是以頭叩地，說道：“此前貴僕因丘某而死，這段恩怨，待此間事畢，要殺要剮，我悉聽尊便。只是當前，還請公主念在同樣身爲父母的情面上，幫着看看，能否找到我妻女的下落。”
他說着，便在那吊墜底部輕輕一按。
奇異的事情發生，吊墜上的蝴蝶竟然四肢撐起，露出腹下一小塊空間。
仔細看去，幾個極其微小的金黃色顆粒，赫然在目。
丘頓小心翼翼地託着吊墜，雙手上舉，呈送到西萊爾身前，聲音有些顫抖地說道：“內子雖非注師，卻偏愛養花種草，對植物有些研究。這些顆粒很像某種植物的花粉，我想，她是要用這種方式告訴我，她們娘倆藏身的地方。”
“咦！真是能人之上有能人！這下可是真夠‘打眼’！”對機關之學一向十分自信的胖子，雖然早已看出蝴蝶翅膀和頭尾處的玄機，卻完全忽略了蝴蝶腹下的這個設計。
西萊爾的注意力已經完全集中在那些金黃色的顆粒上。
她用蔥白纖指小心地捏起一顆，碾碎，放在鼻下聞了聞。
隨即，閉眼沉思起來。
片刻之後，西萊爾美目睜開，語氣肯定地說道：“此花名爲五葉金蓮，乃是五葉銀蓮的一個變種。在蘇麗爾，五葉銀蓮遍地可見，而五葉金蓮，只在無形山谷纔有，那裡距此只有一個時辰的路程。之所以是在無形山谷，是因爲這種花需要的環境十分特殊，它……”
不待西萊爾的植物學課教授完畢，胖子便打斷到：“西西了不起！果然是植物專家！”
美女西西還是第一次被胖子誇獎，心裡喜滋滋的，對他打斷自己的話也毫不介意。
“謝謝！公主大恩！丘某，我，我無以爲報！”丘頓終於聽到自己希望的結果，內心無比喜悅，又叩首說道。
西萊爾面頰飛紅，側身閃開，不願受他這一拜。
丘頓隨即轉向胖子，剛要開口，卻被胖子止住。
“丘先生，我有心交下你這位朋友，卻不願意多個隨身的僕人！還請站起來說話好麼？！”他說着，一手攙在丘頓臂彎。
丘頓聞言，深深望了胖子一眼，便即起身。
“丘先生，救你妻女事不宜遲。我可以……”胖子眉頭微皺，盤算一番，接着說道：“我可以將魯爾士來的那兩名大漢派給你，他兄弟都是中階雷系注師，實力不凡，堪當此任！”
丘頓眼露感激之色，卻斷然回絕道：“我雖然十分想親自前往，但是，我去不得！”
胖子略一思索，便明白過來道：“也是，你一旦失蹤，加西亞等人必然起疑。如果他們有什麼特殊的聯繫手段，反而會給救援行動造成障礙。是我考慮不周！”
丘頓見胖子一點就透，話說得又如此誠懇謙恭，更是感動，在心裡首次有了誓死追隨的打算。
“我丘頓只是他們手中的一枚棋子，他們也並不知道我在暗影的真實身份。如今正值蘇麗爾政權爭奪的關鍵時刻，想必他們所有的高手都在王宮附近。看住我妻女的應該都是些小角色。所以，煩勞麥公子派些普通的手下便可辦成此事。那兩位兄弟既然實力不凡，還是留在公子身邊比較妥當，現在正是用人之際啊！”丘頓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聽到這番話，胖子才徹底打消對丘頓的懷疑。
他本來留着心思，以防丘頓是在演戲。
如果剛纔丘頓要求加派更重要的人手參與救援，則他之前的一番做作，便很有可能是迪爾波拉等人設下的陷阱。
害人之心該有得有，防人之心絕不可無！
雖然搞清了丘頓的真實心意，可胖子也有自己的苦衷。
那些“普通的手下”，在哪兒呢？
用人之際這話沒錯，可是人確實不夠用啊！
當然，這些心思，是不能讓別人知道地！
他又盤算一番，說道：“還是得派那兩位兄弟前往，此事非同小可！萬一有什麼閃失，愧對丘先生的信任倒在其次，您妻女的安全誰來負責？就這麼決定，我馬上去安排！”
丘頓的感動已經無以復加，他把心一橫，用手在臉上揉捏一番，跟着又做出一套姿勢詭異的動作。
“這是高興得要瘋的節奏？”胖子看得一呆，暗想道。
“啊！”身旁的西萊爾發出一聲驚呼。
胖子被嚇了一跳，忙定睛向丘頓看去。
結果，又被嚇了一跳。
那個黃臉矮瘦的漢子，已經變成另外一個人。
這個人，身材適中，身形健美，面如溫玉，劍眉朗目，神情冷峻。
正是一位濁世佳公子的模樣。
能量波動驟起，綠色的防護屏障罩住胖子的同時，西萊爾已經擺出攻擊姿態。
“西西公主，麥公子！我是丘頓，這纔是在下的本來面目！”濁世佳公子用清朗的語音說道。
靠！居然連聲音也不一樣！
“注師攻擊，講究的就是火候！勝敗已分，何復多言？”濁世佳公子用以前丘頓的聲音說道。
這句話，胖子和西萊爾都聽過，正是丘頓第一次露面的時候，對老奎恩所說。
西萊爾猶疑地收起屏障，難以置信地望着面前的——丘頓？
“這是我家傳的鎖筋功與易容術。可以改變形體、面容與聲音。此前，爲躲開暗影的追蹤，我便施術改變樣貌。現在，我們既然真心合作，在下便不會再有任何隱瞞。”丘頓說到。
“好傢伙！真有你的！你厲害！以後有空，這招能不能教教我？哦！那是後話！您此時顯出真身，莫非是有什麼打算？”胖子震驚之餘，有點語無倫次。
“正是！我有一種假死藥，食後便宛如死去一般，不過一個時辰之後便會自然轉醒！如果能想個辦法，騙過加西亞等人，那我便可換回真實身份留在麥公子身邊，出些力氣！”丘頓抱拳說道！
“好哇！好！好計策！嗯！這個事情我拿手！不就是演出戲嗎？！來，咱們謀劃謀劃！”胖子無比興奮地表示贊成。
他萬沒想到丘頓還有這樣的“殺招”，如果這出“大變活人”的戲演好了，可不是一般的有趣。
胖子光是想想，都覺得過癮得很！
“你們在這兒慢慢商量。可是，救那母女的事情也不能耽誤！我，我想帶着二雷兄弟一起去！除去救援，我還想採集一些五葉金蓮的花粉。”西萊爾突然小聲在胖子耳邊說道。
丘頓：你更討厭哪個我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