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爲是穹蒼,是以被扶起時,腦子裡瞬間便想着回身去打趣他。穹蒼這傢伙是個惹是生非的主,素來便將隔岸觀火落井下石練得爐火純青,於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一途倒委實不太在行。我想着將他好生笑話一番。然對上的卻是一雙茶色的杏眼。我使勁揉了揉雙眼。
她粉潤嬌俏的小臉上面無表情,杏眼微闔,身子微不可見朝後退了兩步。十分有禮,卻瞬時將我二人間的距離拉開了。
我瞧着她一身火紅的衣衫發愣,“柳、下揮?怎、怎的是你?”
她挑了挑柳眉,表情淡淡的瞧着我,“你以爲是誰?”
“咳,沒。只是從未見你穿得這般,額,明豔,一時有些驚奇而已。”我將她從頭到腳又從腳到頭仔仔細細打量了一遍,摸着下巴道:“這麼瞧來,這顏色倒與你十分合宜。”
色澤明麗,款式卻十分素雅,腰間只用一根軟玉腰帶繫着,端的纖腰楚楚,顧盼流光,配上那張粉潤嬌俏的小臉也並不顯得違和,且右肩處那朵幾種繡線繪製的無聲綻放的凌霄花又爲她添了幾分不經意的嫵媚。
清風一吹,老桃樹顫巍巍晃了晃,一片模糊的低吟中,只聽他嘆道:“老頭子身子骨不行了,維持不了這術法了。丫頭,你萬萬記着,只要活着,便莫要放棄……”
轉過頭去,只來得及瞧見樹幹上那張漸漸淡去的蒼老面容。
一陣低低細細的風吟過後,耳畔重又掉落那片虛空裡。我伸手拍了拍他,手下已觸不到暗涌的靈力,想必陷入沉睡了罷。雖然自己聽不見,仍舊十分認真用力地對他說了一句話。你這老不休,也不怕將牙酸掉。他若聽到,必又氣得跳腳了罷。
眼眶熱了熱,驀然生出些許睏意。身子也有些乏力。我朝抱臂站在一旁的柳下揮點了點頭,沿路回了臨雲居。
半夢半醒間,脣上傳來一抹軟滑的觸感。眼皮一擡,朦朧間見是一雙勾人的桃花眼,索性張了雙脣,雙臂環上他的頸項將兩人拉靠得更加緊密。他怔了怔,擱在我腰間的力道緊了緊,短暫一怔後溫軟的舌夾着一股子濃厚的藥味鑽進我嘴裡來。哈。又是這個味道。我盡數將其吞下
。
他小蛇似的舌頭在我口裡靈活翻攪一陣,打算退開,我不管不顧壓着他的腦勺,主動將舌頭探進他嘴裡。不要離開。至少現在不要。
腦子亂哄哄的,什麼也不能想,什麼也顧不得,我發了瘋似的,伸出雙手鑽進他衣襟裡,待意識稍稍回籠,只見他被自己壓在身下,月白的衣衫剝了一般,勻稱矯健的胸膛半遮半掩。
發間的釵飾不知何時已被他拿掉,軟軟的髮絲垂落下來,蹭得**的脊背微微發癢,他雙手顫抖着在我發間穿行,點漆般的雙眸微微眯縫,光華細碎,桃花瀲灩中閃動着暗沉的火焰。
而我,正伏在他身上,底下他的胸膛上,帶了一串逐漸往下延伸的口水印。我吞了吞口水,緊張地捏了捏手指。他的脣微微一張,眸色又深了些。冰涼的手撫上我的。神情愉悅又痛苦地帶着我的手動了動。我聽不見半點聲音,只是覺着自己身上火辣辣的。手中也火辣辣的。
身體緊密相貼的部分很熱,我難耐地蹭了蹭,只覺他看我的眼神又兇狠幾分。
弄得我手軟腳軟渾身酥麻時,妖孽手臂一伸端了藥碗,逼着我待我將整碗湯藥盡數喝下,很快便纏了上來。一下,一下,他耐着性子慢慢挺動,不快卻十分用力。雙臂軟軟的,差點扶不住身下妖孽起伏的胸膛。
我俯身親了親他暗沉的雙眸,閉着雙眼,只覺心痛得不行。
呵。其實你大可不必如此費心將藥用在我身上。即便你不對我用這藥,我也會心甘情願這麼做。
醒來便覺不對勁。素白陳舊的牀幃,整齊擺放的物什,這裡並不是桃澤。
我轉頭朝坐在桌邊那抹紅衣瞧了瞧,緩緩起身行至她跟前。
這是哪裡?我瞧着屋外青綠的樹木,蘸了茶水在桌上寫到。
她並無半點訝異,淡淡一瞧,火紅的衣袖輕輕一揮,迅速在桌上答了三個字:鍾離山。
鍾離山?不是她二人被自家師傅趕掃地出門前待的地方麼?爲何來此處?
柳下揮也不待我問,又寫道:這裡一應物什尚算齊備,師傅不在,你且暫住在這裡罷。
她起身便要離
去。我趕忙拉住她火紅的衣袖。轉過她的身子,要她回答我。一時驚慌,我也顧不得用手寫,只焦急地用力說:別丟下我一個。我不要呆在這裡,我要回桃澤。
她同樣面無表情瞧着我,頓了頓,也不用茶水回我,掌心捏了個決,眼前便出現一小片輕輕浮動的透明的幕:醒醒罷。於他而言你已無半點用處,你還想着回去做什麼?
我十分驚訝,道:我。我要回去陪着他。
柳下揮勾了勾脣角,掌心微動,幕上娟秀的字跡一換:呵呵……陪着他?
我咬脣點了點頭。
她眸光一閃,將字跡一收,掌心緩緩擱在我靈臺。不覺間便閉了眼。眼前漸漸出現兩人,一個素白,另一個月白。一旁的雲錦開得很好,白的粉的紅的好不熱鬧,卻敵不過兩人眉宇間身量間的俊雅。
帶着半面銀白雕花面具的男子說話了,他眸光有些陰唳,胸膛起伏不定,語氣也不太好:“她與你千年情分,現下因爲不記得,你便可毫不在乎地對她召之即來揮之即去地嗎?”
一身月白的男子背對着他,不知面上神情如何,只聽他波瀾不驚地道:“我如何是我的事。你若不願瞧着這些,儘可離去。”
“可是小唐棠,她……她身子裡的靈力足夠你療傷應付天劫,卻爲何還不放過她的元靈?你當真要她性命?”
“呵,你說的不錯,確實夠了。”男子回身,桃花瀲灩的眸子閃了閃,含着淡淡危險,“不過,若要奪取族長一位,卻萬萬少不得她元靈裡那股被封印的更大的力量。落如他人手中,她亦只得如此。”他甚而優雅地擡了擡下巴,語間含着一抹志在必得,“那個位置,非我莫屬。”
“她臂上的鬼臉花已快消失殆盡,你若再不住手,便真的來不及了。”
男子身姿挺拔,神色如常,只低聲道:“我曉得。”
“你!她在你心底還抵不過族長之位來得重要?”
男子未答,只留給他一抹月白的背影。
柳下揮將擱在我靈臺的手輕輕拿下,沉默着,良久,遞過來一面小銅鏡。她掌心一動,上寫:瞧瞧你自己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