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沙沙,峰下清涼,二人一齊向血麒麟道謝,血麒麟毫不客氣,身形一晃,便失去蹤影。二人心頭一陣輕鬆,相互望望,嘴角不由露出一絲微笑,葉禎兒道:“和尚,咱們這身衣衫可是破得不成樣了,等幫小狐狸恢復靈氣,便去做一身新的吧?”卞小都笑道:“施主說的是,這身衣衫也確該換換了。”
當下二人緩緩朝山口行去,正行間,忽聽前方有人呼喊:“二師兄,妖精往南走了。”另一個霹靂般的聲音喝道:“晏師弟,程師弟小心!妖精向你們那邊去了!”緊接着“叮噹”連響,幾件兵器撞擊一起。
二人一驚,急忙飛身朝那邊趕去,幾個起落,跳上一截高巖,伏身觀望,月光下,只見兩支長劍圍着一條飄忽的身影正不住進攻。那身影穿插在雙劍之間,每每險到毫髮,看得人手心忍不住出汗,葉禎兒拔出黑劍,正要上前相助,“呼呼”又是幾支長劍飛閃而來,把那條飄忽身影當中圈定,聽一個霹靂般的聲音喝道:“慧陰娘子,快快住手,我們並不想殺你,你何必做這些無謂反抗?”
“嗤嗤”兩劍一前一後刺來,飄忽身影讓過前劍,身子凌空後仰,後面長劍貼着她背脊過去,她腳尖一勾,點前面那人手腕,那人手腕一縮,劍鋒下劃,斬她小腿,她收回雙腿,一挺身,站在後面那人劍上,身體快速旋轉,一連七腳,猛踢後面那人面部,那人嚇了一跳,急退數米,她翩翩落下,冷冷道:“酒道人,你也是成名的劍仙,可曾聽聞我們妖精有哪個束手就擒的麼?你有本事,儘管殺了我,要我不反抗,那是休想!”
卞小都心下大奇,聽那聲音果然是慧陰娘子,只是不知道她爲何到了這裡?九娘和小狐狸又到哪裡去了?
那酒道人哈哈一笑,直震得人兩耳發聵,聽他說道:“慧陰娘子,我們對你本無惡意,你又何必反抗?不如停下來,咱們談談條件,如何?”慧陰娘子突然“咯”的一笑,朝他拋去一個媚眼,說道:“好啊!難不成你這大鬍子看上小妖?要跟小妖……嘻嘻!那小妖可是求之不得。”
酒道人乾笑兩聲,道:“慧陰娘子就愛取笑,嘿嘿!老道這身臭皮囊早被酒水泡糟了,那經得起你那翻天覆地般的折騰,咱們還是談些別的吧。”
慧陰娘子嫣然一笑,道:“道爺謙遜,要談別的也行,不過道爺先得把我那幾個朋友放了。”酒道人道一聲“好”,一回手,摘下背後葫蘆,葫蘆口衝下,流出一道白光,“撲通,撲通”從裡面接連跌出三人,正是伊九娘、悅顏以及李晴。
慧陰娘子看了一眼,道:“道爺,她們爲什麼一動不動?不是死了吧?”
酒道人笑道:“她們只是被我這酒葫蘆薰了一下,有些醉了,並無大礙。”慧陰娘子點頭道:“原來如此!”猛然一條綵帶飛來,捲起地上三人,躍到空中,直往南方遁去。酒道人喝道:“妖精狡猾!怎的不守信用?”遠遠傳來慧陰娘子一聲長笑,道:“我又沒答應你什麼,守何信用?道爺白癡麼?”
其他道士大急,當即要追,酒道人揮手道:“慢着!不必追了,她逃不遠,那邊除了毒氣便是怪物,咱們守在附近,用不了多久,她自己便會回來。”
剛纔,葉禎兒幾次要衝過去,都讓卞小都拼命摁下,這時眼見衆道走遠,忍不住低聲埋怨:“和尚,你他孃的幹麼攔着我?這下好了,她們被逼入毒沼,你可高興了吧?”卞小都道:“阿彌陀佛,施主這是說哪裡話,小僧此刻心急如焚,哪裡高興得起來?”
葉禎兒不滿道:“那你爲何一再攔着我?”
卞小都道:“施主怎麼還不明白,那些道士身手了得,連慧陰娘子也不是對手,就算咱們過去,又能幫上什麼?小僧本來想聽他們到底要說什麼?只是萬萬沒有想到,慧陰娘子一下子就逃了。”葉禎兒“哼”了一聲,道:“你沒想到,老子可早就想到了!那般狀況還不逃走,你以爲人家都跟你一樣是傻子麼?”
卞小都苦笑道:“施主莫再埋怨小僧,咱們還須趕緊想個法子纔好。”葉禎兒嘟嘴道:“想什麼法子?哪還有什麼法子?大不了與他們拚個同歸於盡!”
卞小都知他是氣話,當下不再理他,暗暗思索:“剛纔聽那大肚道士說要談什麼條件,不知是真是假?看他樣子好像並無惡意,只是不知他到底想談什麼?慧陰娘子若不逃走就好了。”正想着,忽然感覺脖頸一涼,伸手摸去,那是一支冰冷的長劍,一扭頭,只見葉禎兒也被人用劍指住,耳邊響起霹靂一般的聲音:“二位,下來談談吧!”
卞小都神色不變,應道:“好啊!我們正要和你談談。”一拉葉禎兒衣袖,“呼”的一下,躍下高巖。對面酒道人見這二人衣衫襤褸,雖然劍指背心,但神態仍從容不迫,不禁暗暗讚賞,問身旁人道:“瞿七爺,是他們麼?”
旁邊之人正是瞿夙,此時答道:“不錯,正是他們!”
酒道人上前一步,豎掌施禮道:“貧道彭大田,人稱酒道人,二位能在這驚怵嶺中自由出入,想來道行高深,不知二位如何稱呼?”
卞小都合十一禮道:“阿彌陀佛!道長客氣,小僧卞小都,我旁邊這位施主姓葉。”酒道人“呃”了一聲,道:“原來小師父是出家人,這便好說話了。”
卞小都微微一笑:“不知道長要說什麼?”
酒道人道:“貧道想要請教一事,前日有人在屺城傷了一個孩童,小師父知不知道是誰幹的?”卞小都道:“正是我們!”葉禎兒卻破口大罵:“去你奶奶!是老子乾的!你這大肚蟈蟈想要怎樣?”
酒道人不理他,仍對卞小都道:“小師父,敢問這件事是誰錯了?”卞小都平靜答道:“阿彌陀佛,誰對誰錯已不重要,重要的是如何補救。”酒道人臉上一喜,道:“這便是了,小師父佛法精深,那麼此事該當如何補救?”
卞小都道:“小僧此刻還未想好,不知道長可有法子?”酒道人道:“法子倒是有一個,只是此法過於兇險,小師父敢去麼?”卞小都微一沉吟,忖道:“他說兇險,難道比這驚怵嶺中還要兇險?可是不管怎樣,也要先救了慧陰娘子她們再說。”於是道:“此事因我等而起,小僧不敢推辭,便是刀山火海也只得走上一遭,道長但說無妨。”
酒道人道:“既是如此,貧道便說了,那地方在離恨天逍遙宮,宮中有顆神石,威力巨大,若能善加引導,可使人脫胎換骨,只是那逍遙宮的主人脾氣古怪,極爲難纏,一旦惹上,便有殺身之禍,就算你逃到天邊也會被他追上!”
卞小都“咦?”的一聲,臉上變色道:“道長說的神石,是個什麼樣子?”酒道人見他神色不對,以爲他已害怕,不禁微微一嘆,道:“那神石色分七彩,是爲七色石,小師父若覺此事爲難,貧道願助你一臂之力。”
卞小都呆了半晌,忽然摸出一顆石頭,展於掌心,說道:“道長說的可是這顆石頭?”酒道人一怔,凝神望去,可不就是那顆七色神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