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沐回到呂氏家裡,把車上的東西都卸了下來。
“你這丫頭,怎麼買那麼多東西?”呂氏過去幫忙拿東西。
“想給嬸子多做點好吃的。”雲沐笑道。
呂氏嗔了她一眼。“你這孩子,這是笑話嬸子饞呢?”
把東西都收好之後,呂氏到雲沐身邊道:“你娘如何了?”
“人還算精神,沒什麼大礙。”
呂氏點點頭。“沒什麼大事就好。”
“嗯,我去看看胡師傅他們。”
“去吧,那胡師傅也是個有心的,這邊天天跟着呢。”
“誒。”
雲沐走過去時,胡師傅跟一箇中年男子正看着圖紙在說着什麼,她也不着急,等到胡師傅把話說完之後才走了過去。
“胡師傅,這些天真是辛苦了。”
胡師傅不在意的擺擺手,看起來很精神。
“辛苦也開心,我知道你有事忙,你放心這邊的事情你不用擔心,這房子我肯定給你建好了。”
畢竟是二層的房子,胡師傅在打地基的時候還是很謹慎的,可以看得出來,地基十分的牢固。
“那就讓胡師傅多費些心了。”
“沒問題。”
……
開堂那天。
一大早雲沐她們就起來了。
打開屋門走出去就看見已經等在院子裡的司玉晨。
司玉晨今天穿了一件淡藍色的袍子,腰間束了一條月白色的帶子,一身素淨普通的袍子都能被他穿出淡雅矜貴的氣質。
“司大哥怎麼起來那麼早。”雲沐動作利索的到井邊洗漱後到竈房去準備早飯。
“我也是剛出來而已,雯兒怎麼也起那麼早了了?”
“司大哥,雯兒不是小孩子了,雯兒要去把娘帶回來!”雲雯小臉上滿是堅定的神色。
司玉晨伸手捏了捏她的小臉。“是,我們雯兒是個小大人了。”
雲沐一心想着開堂時的事情,到沒怎麼注意他們的話,到是雲雯身邊的馮娟子聽着司玉晨這話,覺得實在是太親暱了些。
昨晚雲沐做了紅豆包,今天早上只要蒸熱了就成。
紅豆包蒸好後,呂氏起來了。
吃飽後,司玉晨到院子裡將騾車套上。
呂氏從屋裡走出來。“你們路上小心。”
“放心吧娘,天還早,你再歇會兒。”
呂氏搖搖頭,走過去給他們開了門。
衙門是在辰時的時候纔開堂,雲沐他們到鎮上時還早,到衙門外時,大門都沒開門。
雲沐覺得他們已經算是早的了,沒想到方家人比他們還要早,這會兒他們就在大門外等着了。
雲沐看了一圈,可以說是方家人都出動了,除了沒看見二丫和三丫外,別的人都在。
張氏一看見雲沐他們,那股子邪火就衝了上來,張牙舞爪的朝雲沐撲了過去。
“你這個掃把星,都是你害了我兒,我兒要是有個什麼三長兩短的,我一定把你給剁了丟到山上去喂狼!”
方家的其它人都滿目憤怒的瞪着她,就好像雲沐跟他們有多大的血海深仇一般。
在張氏要衝過來時,司玉晨移步擋在了雲沐身前。“張嬸子,這是在衙門外,你在此鬧事,是不是太不將縣太爺放在眼裡了些。”
方來財聽他這麼說,就上前將張氏拉住,這可不是在村子裡,方小年的事情已經夠讓他們心煩的了,要是張氏再惹出什麼事來就更麻煩了。“娘,縣太爺馬上就要來了,想收拾她咱回去再慢慢收拾。”
聽方來財這麼說,張氏才稍微收斂了些,但依舊瞪着雲沐,那眼神是恨不能把她給生吞了。
“司公子你怎麼跟這個賤人在一處,小心她害你!”
大丫看司玉晨這麼護着雲沐就來氣,那肥碩的身子直接站到司玉晨跟前,滾圓的肚子都快要貼到司玉晨身上了。
司玉晨後退一步,跟她拉開了距離。
“與你無關。”司玉晨聲音依舊溫和,只是卻沒了往日的溫度。
大丫第一次見司玉晨沉着臉的樣子,害怕的後退了一步又惱怒的瞪向雲沐。
陸陸續續的,那些吃了栗子餅和栗子涼糕出了問題的客人也來了,一羣人將衙門外圍了個水泄不通。
“縣太爺,縣太爺來了。”
衙門的大門打開,方家人就一擁的衝了過去。
一路到了中堂後,他們就不能靠近了。
“幹什麼幹什麼,所有人都給我在外頭站着,誰敢進來就打斷他的腿!”守門的兩個衙役用兩個手臂那麼粗的棍子攔住,不讓人再向前一步。
雲沐擡頭就看見堂內高懸着一塊牌匾,寫着明鏡高懸四個大字。
“章大人到……”
隨着衙役的一聲高喝,所有人都安靜下來。
須臾,一個穿着黑底官服,肥頭大耳,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從後堂走了出來,他就是清水鎮的縣官,章大人。
章大人身邊還跟着一個身材高瘦的男子,應該是主薄。
章大人一屁股坐到椅子上後,努力的睜開他那雙只有綠豆那麼大的眼睛。
要告香山樓的客人們都跪在了堂中,有十個人那麼多。
章大人敲一敲驚堂木。“堂下何人?”
“回大人,草民王陽,家住清水鎮上陽街甲子號裡,前些天草民在香山樓內買了十塊栗子餅,回去吃了之後就上吐下瀉實在難受,最後到大夫那邊一看,大夫說我這是吃錯了東西了,草民是在大街小巷賣些小玩意兒的,那天正好忙着一整天沒吃東西,就吃了香山樓的栗子餅,香山樓黑心,不知道在栗子裡放了什麼東西,是想要害死人吶。”
“是啊大人,小的也是聽說近來香山樓的栗子涼糕好吃,這纔去買的,誰知道會吃出問題了,我那可憐的孩子這會兒還在牀上躺着呢。”
跪在最前頭的男子剛一說完,他身後的人就陸續跟着說了起來。
大致就是他們在吃了栗子餅之後身體就出了問題,要縣太爺給他們做主。
他們說完之後,主薄躬着身子在章大人耳邊說了些什麼,章大人點點頭。
“把犯人給本官帶上來。”
“是。”
不多會兒,衙役就帶着香山樓幾個後廚的夥計和方小年,方氏走了出來。
他們手上都帶着手銬和腳銬,身上穿着囚服,香山樓的幾個夥計還好,但方小年和方氏整個人都瘦了一圈,原本面色就蠟黃的方氏,這會兒更是像一個將死的婦人臉上一團死氣。
雲沐看着這樣的方氏有些難受。
“小年,孃的小年你可是吃了大苦頭喲……”張氏最疼方小年,從小就當寶貝疙瘩似的寵着,哪裡見過方小年這麼落魄的模樣,直是疼得心肝都痛了。
“肅靜,肅靜!”
章大人不耐煩的拍打着驚堂木。
“大人,香山樓這邊和方氏都請了訟師,這是他們呈遞上來的狀紙。”主薄將兩張狀紙遞給章大人。
章大人拿過去隨意掃了幾眼。“讓他們到堂上來吧。”
“是。”
香山樓請的訟師在清水鎮是比較出名的,姓鄧,是一個二十五六歲的青年男子。
他身穿錦袍站在堂中,眉眼裡都是自信。
“在下鄧偉先見過大人。”
鄧偉先時常幫人打官司,對縣衙一點都不陌生。
“司大哥……”
雲沐看向司玉晨,對方反給她一個安撫的眼神,走到堂上。
“在下司玉晨,見過大人。”
章大人轉臉看向司玉晨有些詫異,清水鎮裡何時有這麼俊俏的郎君了?
“大人,大人。”
主薄叫了好幾聲,章大人才回過神來。
“咳,本官聽見了。”
那天去牢房警告了方氏後,出來張氏他們還不放心,差人去打聽到,若是想給方小年開脫罪名的話,就去鎮上找好的訟師,可他們沒門沒路的去哪裡找,這會兒看司玉晨站出來,還以爲司玉晨是要替同村的方小年說話的。
“鄧訟師,你說吧。”
“是大人。”鄧偉先說之前輕輕瞟了司玉晨一眼,根本就不將他放在眼裡,一個連名諱都沒聽說過的毛頭小子也想贏他,簡直就是做夢!
“幾天前,上水村的村民方小年賣給香山樓栗子餅和栗子涼糕,因爲之前方小年一直跟香山樓有來往,掌櫃出於情面就沒有太過較真的檢查貨的好壞,可誰知東西賣出去後,第二天就有人找上門來,說自己的身體出了問題,經過大夫查看後確定,出問題的客人都是因爲吃了栗子餅或是栗子涼糕導致的。”鄧偉先說到這裡頓了頓。
“大人,雖然栗子餅和栗子涼糕是在香山樓賣的,但是東西卻不是香山樓做的,反而是方小年,不知是收授了誰人的好處,竟如此陷害香山樓,還請大人明查。”
雲沐聽了鄧偉先的話,不得不說,這張嘴還真是利索,不僅撇清了香山樓的罪名,還死咬方小年一口,說不定之後還能要方小年賠錢,更是隱射有人想黑香山樓,真是一箭三雕。
“他胡說,胡說……”
張氏是個粗蠻的村婦,可這並不代表她聽不懂人話,鄧偉先這分明是處處在針對她的小年!
“肅靜肅靜!誰要是再敢吵鬧就給本官叉出去!”章大人不耐煩的開口。
張氏就是膽子再大這個時候也不敢撒潑了,乖乖的閉上了嘴。
章大人轉眼看向司玉晨。“你說吧,你要爲她辯駁什麼?”
“無知者無罪。”司玉晨淡淡道。
“無知者?本官可是聽說那些栗子餅和涼糕都是出自她手,她又怎麼會是無知的?”
“大人有所不知,這栗子餅和栗子涼糕要到客人手中,要經過四道手,一是買,買新鮮的栗子也就是原料,二是做,將新鮮的栗子做成糕點,三是賣,把做好的糕點賣給香山樓,最後一道依舊是賣,卻是從香山樓賣出給客人。”
司玉晨聲音清悅,吐字清晰,給人一種如沐春風的舒服感。
“而這次出事栗子餅根源在何處?就是在栗子中摻雜了很多已經發黴變黑不能吃壞的栗子在其中。”
在有人報官之後,香山樓內沒賣完的栗子餅和涼糕就被帶走去查了。
章大人點點頭,算是認同司玉晨的話。
“大人記得在下剛纔說的四道手,方妞是經歷第二道手的人,也就是做,據在下所知,方妞對栗子本身並不瞭解,加上做時又黑燈瞎火的,根本發現不了糕點的異常,所以在下以爲,將那些發黴的栗子賣回來的人才是此案的罪魁禍首!”
跪在地上的方小年一聽忙擡起頭來急忙道:“大人,那些栗子不是草民買的,是,是草民讓家裡的兄嫂王氏去買的……”
站在人羣裡聽着的王氏早就嚇白了一張臉,聽方小年這麼說,轉身拔腿就想跑。
“你個死娘們,居然是你害了我家小年!”方德手快,一把抓住想要跑的王氏,一巴掌就打在她臉上。
“放開我,放開我!”王氏被方德一巴掌打得頭髮都散了,也顧不上疼的想要逃跑。
跪在堂中的方小年回頭看見王氏,指着她嚷嚷道:“就是她,就是她去買的栗子。”
“把她給本官抓起來!”
兩個衙役上前,把掙扎着想跑的王氏抓到了堂上。
“大人冤枉啊,大人冤枉啊,民婦什麼都不知道啊大人……”王氏嚇得瑟瑟發抖,站在人羣裡的大丫臉色也難看到了極點,發黴栗子的事,她也是知道的!
“砰砰砰”
章大人不耐煩的拍了好幾下驚堂木。
“本官問你,那些栗子可是你去買的?”
“是,是民婦買的,可是民婦不知道啊,那個夥計什麼都沒有跟民婦說……”
章大人眉頭一豎。“在哪裡買的,去把那個夥計給本官找來!”
“在,在……”王氏顫顫巍巍的說出了乾貨店的所在。
章大人馬上派人去去雜貨鋪的夥計。
“大人,草民只是把栗子糕拿上來賣的,根本就不知道那栗子糕有問題啊大人……肯定是我大姐和二嫂搞的鬼,她們就是想要害死我啊!”方小年趁機喊冤。
“肅靜!本官自有決斷。”
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其實是沒有香山樓什麼事了,鄧偉先站在堂上,視線忍不住往司玉晨那邊看。
司玉晨淡然而立,並不在意鄧偉先打量的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