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荏苒。
轉眼,便是光陰五年。
五年的時間,足夠改變許多人,許多事。
譬如烏鎮。
烏鎮,距離岳陽城五十里餘,原本就是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的鎮子。
五年前,鎮邊運河臨近一帶建起一座府宅。
這座府宅,依河而建,並不常見人走動。
不過,鎮上的人都知道,這是京城之中,那位九王爺所爲。
五年前,九王爺在此痛失愛妻,尋妻半年,將這附近百餘里的河道淤泥都翻了一個遍,卻未找到半點消息,後來愛妻如命的王爺便在江岸邊建了一座宅院。
宅院大門正向着河水,上面是王爺親書的匾額,名曰“望川樓”。
而那位王爺,在這裡一住就是三年,每天不思別事,只是到江邊一坐,便能坐上一整日。
直到兩年前,京城裡來了紙聖旨,這位才終於離開這裡,返回京城。
每年到了清明、中元都會到這裡祭奠小住,眼看着又是初夏,一艘大船再一次在“望川樓”前停下。
船一停穩,立刻就有無數水手躍下,將各種祭奠所用之物,小心地擡下船來。
“大家小心些,不要灑了酒!”
船上,鐵血仔細地叮囑着衆人。
秦川那時愛喝桂花酒,每次來祭奠她的時候,即墨流年都會特意帶上幾缸他親手釀製的桂花酒,好好地陪她喝上幾杯。
這一次,自然也不例外。
衆人小心地擡下東西,樓船上一人亦已經緩步行下來。
修長身形,墨發只是隨意地用一根黑色布帶束起。
墨發間,長眉微皺,墨眸掃過江水,似是未起波瀾,眸孔卻是黠了一黠。
一張傾倒衆生的如玉面容沒有半點多餘表情,正是九王爺即墨流年。
五年的光陰,並沒有在他的臉上留下太多痕跡,認識他比較久的人,都不會看出他有什麼變化。
但是,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已經變了許多。
之前那個總是愛揚着脣角,將一抹溫潤笑意帶在嘴邊的人,現在雖然是風華依舊,那樣的笑容卻已經多年未曾出現在他的臉上。
看着他行下船去,鐵血低低嘆了口氣。
此時,已經是黃昏時分,望川樓裡守的人也知道日子到了,早已經做好準備。
站在門前的衆人,看到這位,立刻彎身行禮。
“見過王爺!”
即墨流年只是淡淡恩了一聲,人就邁步入室。
直到夜半,他才重新出來。
身上依舊是那件墨色長袍,手中一個提籃,緩緩行到江側,然後就將東西取出來,在那塊平整大石上擺好。
兩份點心,兩份乾果,都是她愛吃的。
然後,是兩隻小銀壺,裡面裝着她最愛喝的桂花酒。
他提一壺,輕輕與石上那隻壺一碰。
“數月沒見,你可想我?”
壺不出聲,他也不再出聲,只是將壺嘴送到嘴邊,痛飲了一口。
“去年雨水少,這桂花也格外香,你嚐嚐。”
他喝一口酒,說一句,然後還會停上一停,就好像,對面真得有一人,在與他喝酒聊天一般。
“咯咯……”不遠處,突然傳來一陣脆生生的笑,“你好傻,竟然對着石頭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