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滿屋荒誕物,太子晉並沒有說什麼,意思是珏玉一人舀主意就好了;他在意的是太子巖的關心,也未免有點太不着邊際了。
其爍公主的開葬在回來的第二天,由於身份只是丫婢,所以由王府出錢,由太子巖的人辦理操持厚葬在城郊;珏玉沒去看,而是讓碧嫣去操辦,她是在沒辦法帶着別人的面具去參加自己的葬禮。
由於不想讓蘇淳他們擔心,她沒有叫五穀子來查看傷勢,由着一般的大夫去敷藥,傷勢恢復的速度也慢了下來;傷口便是這麼一回事,剛受傷的那會不見得很痛,精神繃得緊緊的也不見得緊張,倒是現在放鬆下來,全身都疼了。
這天她剛上了藥,在房裡歇息着,碧嫣在門外敲門說道:“公主,有人求見。”
私底下珏玉不同意碧嫣這樣叫她,可是碧嫣自從其爍下葬之後,渀佛也想通了珏玉說的話,對待起她,倒真的像自己主子那般尊敬和忠心。
“若是無關緊要的,就算了。”珏玉說道,心裡忍不住嘀咕着,這纏着一身的紗布躺下已經不是一件易事,還要起來,那更是痛苦。
碧嫣知道珏玉心裡不情願,於是明瞭的說:“江大少爺和江二少爺求見。”
珏玉這半路子出家的人,在京都能認識幾個姓江的少爺,只好草草爬起來,讓碧嫣隨意的梳妝一下出去見客;她心裡奇怪,現在太子晉在宮中鬧得不小,那日遇刺的事,姜皇后要是有心,肯定已經傳滿朝野。人人自危的時候,他們兩個來這裡做什麼。
珏玉走到客廳附近,很有心計的讓碧嫣先去周圍看看,有沒有人在一旁,然後才進去;礙於她王妃的身份,也不好關門迎客。只能敞開着門。交代碧嫣在外看着。
碧嫣驚訝於她眼裡的蘇小九一向都是沒心沒肺,對事愛理不理的,怎麼這幾天的功夫,竟然變得心思縝密起來;對此。珏玉也只能苦笑,她也從來沒想到有一天,自己會變成在深宅裡勾心鬥角。防人警惕的人。
江和璞看到珏玉衣着華麗,款款而至時,臉上不知道呈現出一種很異樣的表情。感覺就算是吞了好大一隻鮮活的蟑螂;只見他站起來,走了兩步有停住,憋足了勁才說出一句話:“晉王妃。”
而江雪憶還是和以前一樣,對於這個過於活潑的兄長,他顯得安靜多了,已經換下了朝服,穿上一貫的白色素衣。袖口便和衣領的祥雲帶金刺繡,顯出富貴人家的地位。
他只是坐在那裡。看着珏玉走進來,微微點頭,在沒有任何別的動作。
珏玉能做的,也只是朝着他點頭回禮,然後再狠狠的瞪了江和璞一眼,說道:“多日不見,你還是這潑猴樣。”
江和璞聽了,仰天哈哈大笑,說道:“還是一張嘴就暴露了,和這樣子是實在是不配。”
珏玉找到地方坐下,一口氣呼出也減少了不少疼痛,繼續和江和璞說道,“你真當真我願意天天穿着這衣裳,做起個主母來麼?要不是南宸那餿主意,我用得着幹受罪?”
江和璞揮手回到:“這不也做了嗎,看到你這張臉皮,還真無法習慣,我和其爍公主,也就幾面之緣吧。”
“和璞,少說爲妙。”
雪憶算是無時無刻都較爲清醒和理智的人,這一點和南宸很相似。
被責罵後,江和璞吐吐舌頭,音量小了很多,“對啊,這裡已經不安全了。”
“對了,那你們明知道這裡不安全,還來這裡做什麼?”珏玉看着江雪憶問道。
江雪憶看到她對自己說話,溫和的笑了,一雙好看的大眼眯成小小細細的一條線,說道:“你身邊現在只有碧嫣一個人,這裡這麼大,怕是顧及不來,所以把蘭娟叫來,也方便你。”
蘭娟?
珏玉皺了一下眉頭,回想起在羌北見到的那個人是不是蘭娟,可是在這當口怎麼可能問的出來,便點頭說道:“這蘭娟會武功,留着也好。”
珏玉看了一下他們身旁的方桌上茶都喝沒了,但是不便叫別人來這裡伺候着,便站起來想要倒茶;一伸手纏在手腕處的紗布便漏了出來,雪憶細心,一下子就看到,拉過她的手皺着眉頭說道:“怎麼弄的,沒下人了麼?”
被這麼冷不丁的抓着,其實對於在鏢局長大的珏玉來說,並沒有什麼,但是也許是因爲是江雪憶,她還是不動聲色的抽了回來。
“也就是傷了一下。”
她淡淡的說,假裝什麼事都沒有的倒上茶水再坐下去,江和璞也注意到了,珏玉雖然動作隨意,但是止不住生硬,原本一直紅潤的臉色, 也變得有點蒼白。
“什麼時候的事?”江和璞也不在嘻哈,正經起來,他看了一眼外面,碧嫣還在外面站着。
珏玉不想回答,眨着眼睛看着江和璞輕笑。
“太子晉回來受傷了,阿宸在宮裡還出不來,而你也是,是不是在宮裡受傷,發生什麼事?”說江雪憶心思縝密這是絕對的,從他的話看來,其實太子晉並沒有把事情和他們說,不過估計不消幾天,在朝臣中也會傳開來。
江雪憶這個人太好,總是一種淡淡的關心,也不會去越界;可是就越是這樣,珏玉越覺得難做,任何的拒絕語言都不適合對他,所以他的問題,她便犯愁了。太子晉都不和他們說的事,她能說嗎?
“太子晉不肯說,你也不肯嗎?”
“就是他不肯說,我纔不能說,誰知道太子晉那樣的人,知道我違背了他的意思,半夜會不會被他殺了 ,怎麼說我們好歹也算是睡在同一件房間啊。”珏玉急了,只好嚷嚷說道。
“在你眼裡,我就是這樣的人麼?”
珏玉一聽這聲音。心裡喊了一句,壞了,該來的不來,不該來的來了。
她機械的回頭,除了看到意料之中的太子晉,還有南宸。這樣使她楞了好一會。
“你怎麼回來了?”珏玉忘記和太子晉請安。就算她現在不是王妃的身份,這些禮儀還是不應該少的;畢竟,太子晉不是他們,沒他們那麼隨意。在太子晉的腦海裡,階級的觀念,權力和身份。深深刻在他腦海裡。
“就這樣回來了。”
南宸答道,但是他此刻卻顯得很狼狽,一隻胳膊吊在肩膀上。頭上還纏着紗布,至於背後那條深到見骨的刀傷則被衣服蓋着,看不到。
“咳咳,真人齊啊。”江和璞在一邊假咳嗽,開玩笑的說:“小九就像塊糖,她要去哪,大家都像蒼蠅似的跟上去。”
“你這玩笑真冷。”珏玉啐了江和璞一口。這才行禮說道:“王爺吉祥,今天怎麼回來這麼早的?”
“要是晚點。還真不知道王妃在背後原來是這樣說本王的。”太子晉掃了她一眼,笑着說道,珏玉被臉面通紅,今天真的是出門不利,少說爲妙。
“不過嘛,嘴雖然毒了點,還是挺嚴實的。”太子晉挪揄完,也沒有以往的刻板,示意大家坐下來,而外面的親信侍衛已經把門關上,把守在外。
“在王母誕宴會上,發生什麼事?”
江雪憶看着南宸傷的這麼重,就連走路都有點抖,就知道他在硬撐着。
南宸笑了,疲倦憔悴的神情映在臉上,看來他在皇宮裡的這兩天也真不好過。
“太子晉不都說了嗎,要嘴嚴實,就算是要說,就留給他吧。”看得出南宸的辛苦,短短一句話,已經讓他氣喘吁吁的。
“我不過和小九說笑,你這也有意見嗎?”太子晉鼻子哼着氣說道。
“好了。”江雪憶把秩序穩好,現在南宸沒有力氣去做這項事,他也不指望剩下的兩位可以自律,只好由自己出馬。“我們過來就是想把事情瞭解清楚,關於一些風聲都聽到了。”
太子晉和南宸對視一下,最後還是由太子晉簡單的說了一下。
“這就是你聰明的辦法?“江雪憶聽完後,第一個反應是看着珏玉,想象不出一個身形嬌小的女子,要有多大的勇氣纔可以讓自己整個人撲到在一片瓷碎上。
珏玉都傷成這樣了,還被人質問肯定不滿意,反問道:“她只是想要我露出馬腳,要是當場漏了馬腳,問題可大可小。”
“雖然這麼說,天下女子千千萬,爲什麼你要擔起這個身份?”他還不知道這個是南宸的主意,只道是太子晉的的想法。
沒看到過江雪憶這麼着急,珏玉只能實話實說,她看了其餘的人一眼,懊惱自己在這四個人之間瞎折騰什麼,只能實話實說道:“那時候,哪有那麼多時間,去哪裡找一個身形相似,知根知底的人呢?”珏玉說完後,看到江雪憶還是皺着眉頭,又補充說,“當然,要是找到了合適的人,那還是可以換回來的。”
聽到珏玉這樣說,江雪憶的臉色才緩和了一下,但是已經心裡有芥蒂。“這裡我不能常來,你還是要保護好自己。”
“誒,誒。別把本王的府上守備說的那麼薄弱好嗎?”太子晉不滿了,其實他出聲不滿的另一個原因是,南宸的
臉色越來越黑。
最爲兄弟,他和江和璞最不能接受的就是這樣的情況,在沒有珏玉的時候,他們還是像以前那樣,但是隻要珏玉在那裡,氣氛就開始微妙起來。
“叩叩,王爺。”
侍衛在外頭忽然敲門說道,太子晉已經交代過,沒有特別的事,不要打擾;因此他說道,“講。”
“簡提督之女簡姑子在外打鬧,要見南侍衛。”外頭的侍衛說道。
一句話,讓屋內四個人八目相對,還剩一個悠然的人,是珏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