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自已故意往湖裡跳就夠丟人的了,燕昭還拿這件事情做藉口,從秋明水那裡要銀!
也許在秋明水眼中,她與燕昭根本就是一丘之貉!她還有什麼臉見秋明水?
怎麼什麼事讓燕昭一摻和都變得事與願違?坐在馬車裡,雲錦越想越憋屈,鬱悶的想撓牆。【葉*】【*】
拐到幾條街巷,從車窗裡遠遠瞧見安靖候府的大門,雲錦突然有些犯怵。不知道秋明月見到自已會怎麼鬧騰!
幸好到安靖候府的時候,慕家和秋家的馬車,早已準備妥當。爲了不耽擱行程,衆人也沒有虛禮客套,直接起身往城外走。
知道秋明月不會善罷甘休,可捱過一時算一捱!雲錦長長的出了一口氣,身上的鴕鳥精神淋漓盡致地發揮出來。
漸行漸遠,昌陽城門終於從視線裡消失。想着離京城越來越近,馬上就能跟雲濤和全嬸她們重逢,雲錦心情轉好!數日來的煩惱淡了許多,連帶着感覺秋明水如何看待自已,秋明月要如何報復自已都沒那麼揪心了!
這會正是夏秋交替的時節,遠郊近野的花草樹木色彩繁複,層疊錯落的像濃墨重彩勾勒的畫卷。雲錦倚着車窗,好奇地瞧着她從沒見過的景物……
“蘇小姐!”馬車停了下來,慕水柔身邊的大丫頭繡桔笑吟吟地上了車,“我家小姐打發奴婢給您送些點心!”
爲了趕時間,慕家沒有請雲錦到內堂見面,慕水柔自然也不好跟雲錦在大門口敘談。剛剛上路,慕水柔就打發了繡桔帶着吃食點心來過來問候,這是擺出了主人待客的架式。要朝夕相處十幾日,雲錦雖然心中不想跟慕水柔親近,可面上還要客氣地應對!
把窗關好,看着繡桔打開朱漆描花的食盒,從裡面端出一碟碟精緻的點心,放到車裡的小几上。雲錦馬上客氣地笑道:“多謝慕姐姐費心!難爲她想的周到!請繡桔姐姐回去替我說聲謝謝!”
繡桔微笑着應了。又說了幾句客套話。看雲錦懶懶地靠在引枕上,神情有些倦怠,她便馬上識趣地告辭。
等繡桔才下了馬車,雲錦立刻坐直身。雙眉鎖了起來,心裡不斷翻騰着她說的那些話,方纔的好心情消失殆盡。
“我們太夫人交代了。蘇小姐的衣食住行都比照着我們家小姐的份例……”
“太夫人前幾日還責罰了表小姐,還說小孩不懂事,就是長輩們沒教導好……”
“表小姐被表少爺禁足了!到京城之前。她白日裡都只能呆在馬車中……”
慕府太夫人就是秋明水的姑祖母,現任安靖候的母親。自已不過是依附着候府進京的孤女,雖然頂着狀元嫡女的名頭,可對於慕家太夫人這樣真正的豪門貴婦來說,那名頭根本不值一提。可太夫人居然親自過問自已一路的飲食,還拐彎抹角地表示歉意,這也太看重自已了!
七夕那夜看繡桔的舉止做派。雲錦便猜到她是慕水柔的心腹。以慕水柔的性,她看中的人應該不是個多嘴多舌的。
能在候府中給嫡長小姐做貼身丫頭。那心思肯定不是一般,即使提點自已,讓自已領慕家的人情,也不會把話說的這麼直白!
她這是故意告訴自已,慕太夫人對自已有多關注!或者說慕家和秋家在秋明月的問題上,已經對自已做出了讓步!雖然禁足不是什麼大不了的懲罰,可必竟是一種賠禮的態度!
自已要錢沒錢,要勢沒勢,長的雖然不醜但也不至於傾國傾城!依附着慕家的車隊進京,慕家反過來倒跟自已賠小心,他們到底圖什麼阿?
秋明水那麼疼秋明月,把秋明月禁足是他的想法還是慕太夫人的意思?不管是誰的意思,以秋明月的性,只怕把這筆帳又算到自已頭上了,跟她的過節算是沒法化解了!
“唉!”長長地嘆了口氣,雲錦越想越頭大,半天也理不出個頭緒。只感覺自從跟燕昭混在一起,遇到的事情就越來越麻煩,周圍的人也越來越複雜,應對起來也越來越吃力!
雖然早飯沒有吃好,可看着那些精緻的點心,雲錦卻一點胃口都沒有。【葉*】【*】這哪是點心阿!分明就是釣魚的誘餌!
走了半晌,燕昭突然鑽進車裡。見雲錦盤坐在幾邊,左手託着下頜,右手食指漫無目地的勾畫着朱漆八寶攢心食盒上的花紋,正在發愣,連車裡進了人都沒有察覺,便笑道:“你在做什麼?”
“啊?”被燕昭嚇了一跳,雲錦做直身,瞪着他道:“你進來做什麼?男女七歲不同席,你懂不懂?”
“嗯?你居然懂得禮儀?”誇張地睜大眼睛,燕昭一副不認識雲錦的模樣,大笑着盤膝坐在小几旁邊。
不理會雲錦要殺人的眼光,燕昭把拎着的食盒打開,端出幾盤飯菜擺到小几上,道:“到飯時了!路上沒有合適的酒樓客棧,只能將就着吃些!”
真不知道這傢伙到底在想什麼?男女有別,他就不能稍微顧及一點她的名聲?跟着慕家和秋家的人一同進京,衆目睽睽之下跟他同車同食,那自已跟他的關係,豈不是說不清楚了?
這樣下去,秋明水會離自已越來越遠的!
拿起食盒蓋,用力敲在燕昭胳膊上,雲錦怒道:“把我那份放下!你去外面吃!”
“哪有你這樣的表妹?”挑眉瞧着雲錦,燕昭忽然湊到她跟前低聲笑道:“這會你想起男女有別了?在水潭裡……”
“你給我閉嘴!”雲錦氣極,掄起食盒蓋就朝燕昭頭上砸過去。
一把抓住雲錦的手腕,燕昭毫無被人仇視的自覺,自言自語地笑道:“我的記性一向很差,心情越好越記不清以前的事!可要是被人莫名其妙的偷襲,很多事情我就想起來了。而且還喜歡到處亂說!”說着將雲錦手裡的食盒蓋搶下來,塞了一副筷在她手裡,道:“吃飯吧!”
這不是威脅,這是赤果果的威脅!
伸手擋住燕昭的筷,雲錦惡狠狠地道:“我說了!你出去吃!”擡眸對着燕昭的眼睛,她寸步不讓地道:“我做事光明磊落。沒什麼怕人說的!”
“是嗎?”燕昭一臉狐狸笑。“那我就跟秋明水實話實話,從你翻下懸崖說起!我記着我身上可還有不少說不清楚的傷!”說完湊到雲錦跟前,聲音極低地笑道:“還有被人咬的牙印……”
“你……”明知道燕昭胸口上的牙印不可能存留這麼長時間,可雲錦的臉仍紫脹起來。指着燕昭的鼻氣得說不出話來。半晌才罵道:“我看走眼了!你不是像無賴,你根本就是無賴!”
看燕昭根本沒搭理自已,雲錦更怒。“你不走我走!”說着猛地推開車門,就要往車下跳,卻被燕昭一把扯了回來。
“外面下雨了!我忘了給我自已準備馬車。現在沒地方可去!”
這是什麼表情?看着燕昭一臉委屈地瞧着自已,雲錦差點把眼珠掉到地上。這傢伙在扮可憐?
擡頭看看外邊果然在下雨,那麼大的雨勢她居然一直沒發覺!四野茫茫連個遮擋的地方都沒有,是沒法在外面吃飯!
雲錦的聲勢頓時弱了下來,“你可以去跟秋公或是慕公擠一下……”
“我是人家僱用的保鏢!怎能跟主人家平起平坐?難不成別人敬你一尺,你就要跟着進一丈?”
燕昭的說法似乎有些道理,雲錦想了想又道:“或者跟慕家或秋家的管事們擠一下……”
“四個人一輛車!再加上躲雨的家丁。你認爲我能擠得下嗎?”燕昭舒展了一下胳膊,心安理得地道。
“你不是忘了準備你的馬車。你是根本就沒打算準備!”咬牙切齒地說完,雲錦有種把這混蛋踢死的衝動。
燕昭聳聳肩膀,像跟雲錦商量似地道:“我沒錢置辦兩輛!只能弄一輛將就着!顧不上什麼男女有別……要不你騎馬,我坐車?”
騎馬?前世今生,她看見馬的次數一隻手都能數過來,馬騎她不差不多!明知燕昭這是找茬,可雲錦偏找不出理由應對!
暗氣自已嘴笨說不過燕昭,雲錦胡亂扒了幾口飯,便扔了碗筷,找個離燕昭最遠的地方坐好,靠着車壁惡狠狠地瞪着他,翻來覆去地琢磨怎麼給燕昭找輛車。
擡頭瞄了雲錦一眼,燕昭笑着給她出主意,“你可以跟秋明月擠一輛車!騰出這輛車給我!慕水柔那裡還帶着兩個丫鬟,估計沒你的地方!”
“你怎麼知道我在想什麼?”心裡話脫口而出,雲錦覺得自已在燕昭面前就是一個白癡,連豆大的心思都藏不住。
嘴角彎起,燕昭眯着眼笑道:“因爲你比較傻!心思都寫在臉上!”
自知之明是一回事,可被人當面說出來又是另外一回事,白了燕昭一眼,雲錦沒好氣地道:“快吃!吃完快走!”
“好!吃完就走!”燕昭嘴裡應着,可吃飯的速度卻奇慢無比。
車外的雨勢漸小,先前躲雨的家丁,護衛都從車裡出來,重新上了馬,車隊行進的速度又快了起來,
看着磨磨蹭蹭的燕昭,不知道他這頓飯要吃到什麼時候,雲錦幾近抓狂,低聲喝道:“你快點!”
“吃個飯也不得消停!你催什麼?”終於放下碗筷,燕昭滿臉委屈地看着雲錦,活像被人欺負了似的。
明知道燕昭在裝模作樣,可看着他劍眉微皺,不但雙頰消瘦,眼中血絲密佈,面色也不如以前好,濃黑的眸中俱是無奈與傷心,雲錦的心還是輕輕地顫了顫,忍不住懷疑,自已是不是太過份了。
這傢伙舊傷未好,還連日奔波勞累,颳風下雨的讓他下車去外面騎馬,這樣的話雲錦實在說不口。
愣了愣,雲錦將藏羹剩飯收進食盒,低聲道:“我去找慕姐姐說話!你歇着吧!”
扯住雲錦的胳膊,燕昭輕聲笑道:“別走!我有事情跟你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