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用問麼?”牢外,站着一個黑衣人,全身包裹得密不透風,嗓音蒼老陰沉,辨不出性別,十分詭異,“沒用的東西,自從你被鳳天的國君砍掉右臂狼狽逃回赤月,我就決定放棄你了!”
“你之後明明繼續輔佐寡人的!”赫連語不敢置信。
“我只是一直尋不到恰當的時機。”黑衣人微嘆。
“呵!原來如此。你是不是早盯上鳳沐麟了?寡人告訴你,那個女人可不簡單,你想利用她得到這個天下,簡直就是做夢!”赫連語憤然。
“那是我的事,不勞你操心。”黑衣人冷笑出聲,“赫連語,你該上路了!”說罷,他指間就多了一枚暗器,直直向赫連語腦門的方向射去。
洛安並未跳出阻止,因此暗器精準地釘在了無法反抗的女子腦門上,女子痛苦地悶哼一聲,當場死亡。
黑衣人見赫連語斷氣,就放心離開。
就在他經過洛安跟前的時候,洛安當即出手襲擊,欲將其擒住。
黑衣人嚇一跳,但反應也足夠機靈,一個上竄,就躲過洛安的擒拿,隨即迅速往外奔去,卻不料外面已經佈滿埋伏,就等着他自投羅網。
“必須活捉!”見絕殤一行人使出了殺招,洛安連忙出聲提醒,說着,她也加入了戰局。
早料到這個神秘人武功高強,但她萬萬沒想到竟是這麼超乎尋常,打了幾十個回合,在絕殤一行人的合力壓制下,她終於成功制住黑衣人,迅速掀開他蒙在面上的面紗,看見其真容,衆人都忍不住倒吸一口氣,只因裡面壓根不是一張活人臉,而是一個骷髏頭,兩個眼眶裡空洞洞的,煞是瘮人。
洛安索性將那個人身上的衣服全部撕開,就在那一瞬,一架骷髏瞬間散架,嘩啦落地,成一堆皚皚白骨,毫無生氣。
見此,在場所有人都驚得目瞪口呆,腳底升起寒意,身上一陣毛骨悚然。
絕殤上前踢了踢那堆白骨,只聽見骨頭間碰撞的清脆響聲,依舊不敢置信,“怎麼會這樣?”
“這是一種高級禁術,名喚牽魂術,學了這種禁術的人能夠用意念控制死人的軀殼完成他想要做的事情,但這種禁術必須近距離施行,不然,遠距離操作時,心神會因爲過於投入而無法自拔,導致反噬。”洛安犀利的眸掃視四周,沉聲道:“他應該沒走遠,搜!”
“是!宮主!”絕殤一行人應了一聲,就開始四散搜查。
……
第二日,赤月朝堂上,在衆臣詫異的目光下,洛安以王者的姿態走入議政大殿,坐上王座。
“擡進來!”在衆人議論紛紛之際,洛安對外面的人吩咐了一句。
頓時,一個蓋着白布的擔架被人擡上大殿,白布掀開,赫連語的遺體赫然醒目,尤其她腦門上那一處血洞,如同一朵妖豔的血薔薇綻放其上,張揚地昭示着身下這個君王已經長眠。
見此,整個朝堂瞬間沸騰起來。
“怎麼會這樣?陛下怎麼會變成這樣!”
“還有沒有王法了!”
“鳳天的國君,可要給我們一個交代?!”
……
“交代?”洛安不屑地冷嗤,看向身邊的絕殤,“宣吧。”
“是!”絕殤鄭重地應下一聲,就展開手中的明黃聖旨,宣讀起來,“奉天承運,皇帝詔曰……”
聖旨內容無非是以赫連語的口吻闡述她若出意外,就將赤月的江山交給洛安代爲執政。
衆臣聽了,有人哈哈大笑起來,“這聖旨定是僞造的!”
此聲出,其他人紛紛應和。
洛安都懶得出聲,對絕殤使了個眼色。絕殤會意,身形一閃,就竄到剛纔那個聲稱聖旨乃僞造的大臣身後,拔刀,將其一擊斃命。
“你——”那個大臣才發出一個音,就軟泥般滑落到地上,在血泊中死不瞑目。
“還有誰不服?”洛安彈了彈指甲,慵懶出聲,雙目涼涼地瞥着底下一衆被剛纔那一出嚇白了臉色的大臣。
衆臣面面相覷,沉默了許久,就三三兩兩地跪了下來,對那座上的絕色女子叩拜,山呼,“臣等參見陛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因爲恐懼,都帶着顫音。
“平身。”洛安擺擺手,雙目平靜卻透着幾分凌厲,坐姿端正莊嚴,盡顯一國之君的尊儀,“衆卿放心,赤月雖換了朕執政,但你們應有的待遇都不會改變。不過,日後若被朕查出有人行背叛之舉或是其他律法不容之行,那她的下場就會跟剛纔那位一樣!還有,無才無德之人,朕一樣會罷免她的職位,希望各位日後好自爲之,別讓朕失望!”
“臣等日後必唯陛下馬首是瞻!鞠躬盡瘁,死而後已!”羣臣一聽自己日後的待遇不會改變,都欣喜異常,對眼前這位強行上位的帝王稍稍改觀。
赫連語和那位被絕殤殺死的大臣的遺體早已被人擡下去,仿若什麼都沒發生過。洛安開始正式議政,經過這麼多年的暗中精心準備,她對赤月的政務基本瞭如指掌,所以,謹言慎行之下,一次早朝她應付得也是得心應手。
除了政權,就連赤月的兵符,她也早已全部收歸囊下,如此,赤月已正式歸入鳳天。
正應了一句話,王朝更替,不過是那王座上那戴冕的帝王換了一個人罷了!
這邊的洛安上着早朝,遠在萬里之外的滄瀾瑾瑜亦在上朝,只是,他的精神狀態並不佳,眼底聚着烏青,顯然這陣子沒怎麼睡好。
由於朝廷、煜王府和墨宮三股勢力仍聚在洛安曾經落水的地方裝模作樣地搜查着洛安的蹤跡,對滄瀾一方形成了強有力的障眼法,所以,這陣子對滄瀾瑾瑜來說,簡直就是一段煎熬!
他日日夜夜都爲洛安擔驚受怕着,期盼自己的人能夠早日尋到她,若不是政務纏身和這段時間身體狀況一直不佳,他真想親自過去一趟,誓要找到那個女人才甘心。
“陛下,您正在上早朝。”見身前的帝王又在分神,亁泗連忙小聲提醒他,心裡一陣無奈,自從鳳天那位離開後,他家陛下就變了,不僅變得脾氣暴躁,喜怒無常,而且變得十分嗜睡,有時候上着早朝,他都能坐着睡着。
滄瀾瑾瑜一愣,隨即反應過來,繼續端正姿態,傾聽底下大臣的參奏。
“陛下,最近渝州遭了大水,民不聊生……”才解決完一件事,就有另一個大臣站出,呈上官辭。
只是,還未等他說完,那座上的帝王就變了臉色,捂脣乾嘔起來,整個大殿頓時只剩下他撕心裂肺的乾嘔聲,形成迴音,在衆人耳畔久久響徹。
“陛下,您怎麼了?可要讓太醫過來看看?”這種狀況還是第一次發生,所有人都嚇壞了,亁泗連忙上前輕拍男子的背想讓他好受些,一邊擔憂地提議道。
滄瀾瑾瑜緩過神,擺擺手,“先上完早朝。”他心裡也是一陣慌亂,這段時間自己身體出現的異常他都有所察覺,但他一直覺得這是那個女人離開後對他造成的影響,只要將那個女人尋回來,就一切都會好起來的,所以,他一直沒將此事放在心上,未召太醫。可如今,真的應該看看了。
“是。”亁泗點點頭,退至一邊。
滄瀾瑾瑜都懶得說話,用手示意底下那個大臣繼續。
大臣惶恐地點點頭,開口繼續道:“渝州……”
只是,他才吐出兩字,那座上的帝王又幹嘔了起來,昏天暗地。
亁泗又連忙上前給男子撫背順氣,看着男子的模樣,再結合他最近的表現,心裡隱隱有不好的預感,但不敢妄自斷定。
“別提‘渝’字,孤一聽這個字,就想吐。”滄瀾瑾瑜一番乾嘔下,上氣不接下氣,見那個大臣又欲張口,他連忙出聲提醒。
“是,陛下。”那個大臣顫顫巍巍地繼續說,“渝——啊呸!那什麼州,有個知縣,名喚瑜廣,啊呸,那什麼廣……經常那什麼肉百姓……”
這次,他明明避開了“yu”這個讀音的字,但帝王還是以永無止境的乾嘔終止了他的發言,吐完,帝王又提醒,“別提‘肉’字,孤一聽這個字眼,也想吐!”
“是,是,陛下。”那個大臣都快被嚇出心臟病了,“經常那什麼什麼百姓,平日沒少搜刮民脂民膏……”
於是,一場早朝就這麼在戰戰兢兢的氛圍中結束了。
這次,滄瀾瑾瑜一回自己寢殿,就默認了亁泗去召太醫的行爲。
不一會,太醫過來,對男子行了一禮,便上前開始爲其把脈,約莫過了一個世紀長的功夫,那太醫突然顫着身子跪伏到地上,對男子連連磕頭,哭喪着臉,顫顫巍巍道:“陛下,微臣想先請您賜下一份不殺之恩。”
男子疑惑地蹙了眉,但見太醫堅持,只好輕啓脣瓣,“準!”
“陛下,您有喜了!而且已有,已有兩個月。”太醫這才宣佈,十分小心翼翼,心裡直嘆作孽。
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別多,前陣子,有個縣城的男女全顛倒了順序,男子懷孕,女子養家,沒想到,如今竟輪到了當今聖上,難道果真應了那句魚腹內的預言“火鳳降世,天下同歸”?
至於這句預言,只要肚內有點墨水的,都能猜出其中寓意,當今世上敢以火鳳圖騰爲身份象徵的除了鳳天那位帝王,還有誰?
未等他多想,那邊就傳來了亁泗的驚呼,“陛下!”
只見那位帝王竟直接從椅上摔到地上,雙目呆滯地望着前方,仿若失了魂魄。
“陛下!您快醒醒!您快醒醒!”怕男子受刺激,得上癔症,亁泗拼命搖晃他的身子。
太醫也連忙上前對男子展開施救,心想陛下沒暈過去已經不錯了。
過了半晌的功夫,在兩人聯合努力下,滄瀾瑾瑜終於動了動眼珠子,醒過神來,卻是一臉陰沉,對身邊的兩人沉聲吩咐,“你們都出去!”
“陛下……”亁泗有些猶豫,擔心男子一個人留在屋內會不會做出什麼傷害自己的舉動。
“出去!都給孤滾出去!”滄瀾瑾瑜怒吼出聲,猩紅着雙目瞪向眼前兩人,彷彿他們此時不出去,他下一刻就會殺了他們。
“是是是!微臣這就出去!”那個太醫是個怕死之人,連滾帶爬地出了大殿。
“奴才只求陛下好自爲之。”亁泗無奈地嘆了口氣,也退了出去。
但他並未走遠,而是守在殿外,聽着裡面的動靜,狀態戒備,以防裡面的男子生出不測。
頓時,屋內傳出物件摔碎的聲音,“噼裡啪啦”響了一陣,才漸漸停歇,可見裡面的男子也砸累了。
亁泗偷偷從門縫看進去,發現裡面的男子手上正拿着一塊碎瓷片,視線落在自己腹上,似乎正斟酌着將那塊瓷片捅進那裡。他嚇一跳,連忙闖進去打落男子手上的瓷片,恨聲問向男子,“陛下,您這是做什麼?”
滄瀾瑾瑜悲涼地看向亁泗,沙啞着嗓子,“難道你想讓孤生下腹內這個孩子?”
他到現在都不敢相信自己腹內已經在孕育一個小生命,他是男子啊,怎能?怎能!都怪那個該死的女人,竟然偷偷對他下藥,神不知鬼不覺地改造了他的身體!
如今,他終於全明白了,怪不得確認心意後,那個女人還要他等一個月才與他圓房,而那一個月內,她每日都會親自給他準備膳食,每次用膳,她都會督促他喝下一碗帶着藥味的湯。
後來,圓房第二日,他渾身乏累,在牀上躺了整整兩日,才恢復正常,那個女人卻沒有任何不適,反而神清氣爽,現在想來,他與她之間可不就是顛倒身份了!
“陛下您如果不想要這個孩子,用藥流了便是,何必這樣作踐自己的身子?”亁泗何嘗見過男子這副樣子,心裡不是滋味。皇后娘娘,您可真將陛下害慘了!
“流了……”滄瀾瑾瑜沉吟,視線落到自己腹上,心中竟生出了不捨的情緒。
“陛下,您一定考慮仔細,畢竟是您和鳳天那位之間的親骨肉。”滄瀾瑾瑜對洛安的情誼亁泗可是一直看在眼裡的,所以,即使滄瀾瑾瑜有喜這是對他而言有違常理,但他還是希望滄瀾瑾瑜好好斟酌,以免日後後悔。
男子沉默了半晌,才擡眸看向亁泗,語氣堅定地吩咐道,“去太醫院抓副墮胎的藥,偷偷熬製,晚上給孤端來。”
“是,陛下。”亁泗眉間一蹙,但見男子並無玩笑之意,只好躬身應下。
……
自從洛安入主赤月的朝堂,她就開始推行仁政,不僅根據各地的情況酌情着減免了對各地百姓的賦稅,更啓動隱藏在各地的墨宮勢力,建立免費的學堂和窮人收納所,分出田地,教導無業之人自力更生之技。
另外,她以雷霆之勢裁決了已被查出的貪官污吏,無論對方背後的靠山有多強悍,她照殺不誤,有時甚至能順藤摸瓜,將那些人背後的靠山一併踩踏。
各方有人不服她這個強行上位的新帝,自己組建了幾支千人的義軍起義,處處搗亂,洛安得知此事,置之一笑,並不在意。幾日過後,那些所謂的義軍全部銷聲匿跡,再無一點風聲,只因她們早已在月黑風高夜被洛安的人全部剿殺,甚至不留一星半點的屍體。
最後,因爲始終對那日鬥場上發生的事心有餘悸,洛安推出了嚴厲禁止以人獸決鬥爲娛樂方式的行爲的律法,若被發現,殺無赦!不僅如此,她還派人摧毀了各地供百姓觀看人獸決鬥的鬥場,幾乎全部剷平,置上屬於她的產業。
耗時將近一個月,洛安才真正穩固自己在赤月的政權,並且贏得了一衆赤月百姓的改觀,對她生出擁戴之心。
……
“笑塵,我該回煜王府了。”這日,鳳無雙對洛安提出了告辭的想法。此時,她正與洛安在御花園中散步。赤月處於鳳天大陸北方,氣候不比鳳天,御花園的花卉種類自然也不比鳳天的豐富,但反而顯得簡約大方,別有一番美感。
“嗯,是該回去了,不然母親和父親們該擔心了。”聽得鳳無雙的話,洛安也不驚訝。她感激地看向女子,真誠發言,“無雙,謝謝你。”這陣子,無雙沒少幫她,事無鉅細,都處理得妥當。
“別說這些,我只是不想負了當初對你許下的承諾罷了。”鳳無雙看向別處,並不想接受洛安的謝意,因爲一切都是她心甘情願的,並無勉強。
“我明白。”洛安虛心應了,自知又戳對方的心了。
“以後好好照顧千雪,還有你身邊的其他男子,也都好好待之。”鳳無雙拍了拍女子的肩膀,輕鬆笑言,“見你日子過得幸福,我便放心了。”
“好,我答應你。”洛安心裡不是滋味,想無雙若是男子,她可能真的會收了她,因爲她沒有理由拒絕這樣一份事事爲她着想的真切情誼,但現實不可逆轉,她不會愛上女子,所以,只能拒絕,只求日後能有人好好珍惜眼前這位敢愛敢恨的女子。感慨過後,她亦伸手拍了拍對方的肩膀,鄭重道:“無雙,保重!”
“保重!”鳳無雙眸中含淚,脣畔卻漾開了笑意。
第二日,鳳無雙就啓程出發。
城門口,前來送行的洛安見馬車遠去,內心有些惆悵,突然,她吐出一句,“千雪,瑞兒,離,我們也該回鳳天了。”
三個男子含笑點頭,皆以洛安的想法爲主。
“洛姐姐,你爲什麼不提我呀?”阿妙好想融入洛安和她夫郎間的氛圍,卻始終失敗,心裡一陣失落。
“嗯,阿妙也是,回到鳳天后,姐姐帶你去吃很多好吃的特產。”洛安寵溺地摸了摸男孩已經長出一寸短髮的腦袋,腦海裡突然閃現蘇子淇的身影,甚是想念。他的頭髮一定很長了,還有,他已經懷孕八個多月,肚子一定大得跟鍋底似的,估計再等一個月就能生了。這般想着,她更是歸心似箭,恨不得立刻插上一對翅膀飛回去。
“好呀!姐姐一定說話算話。”這邊,一聽洛安提吃的,阿妙雙目立刻變得晶亮,興奮地應下。
用幾日的時間將赤月這邊的瑣事全部處理完畢,留下信得過的屬下代持朝政,洛安就攜夫一起回了鳳天,外帶阿妙這個可愛的小正太。
自從一個多月前洛安收復赤月的消息傳出,天下百姓才知鳳天的帝王近大半年竟一直不在朝內,驚詫得都炸開了鍋,大街小巷皆有人談論着赤月就這麼神不知鬼不覺地被收復一事。
尤其鳳天的百姓,都由衷喜愛當今這個帝王,不僅愛民如子,而且一直在她們不知情的情況下勵精圖治,不費一兵一卒擴充鳳天的版圖,成就鳳天繁榮昌盛的大業,她們這些身爲鳳天子民的羣衆怎能不爲之自豪?
這日,洛安抵達鳳都時,城門大開,百姓夾道歡迎。既然已經公開,洛安不再低調,乘坐帝王專用的皇輦,以聖顏面見百姓,向她們展示她的親和做派。
皇輦夠大,婁瑞兒一行四個男子皆坐在她身邊,與她一同分享百姓的歡慶之樂。尤其阿妙,睜着一雙清澈純真的眸新奇地看着周圍的一切,受百姓情緒感染,也樂得咧開一口白牙,學着洛安的樣子向百姓揮手致意。
終於到達皇宮,洛安發現皇宮也是宮門大開,葉逸辰,雲熙和含玉三人都站在宮門口,顯然都在等她。最顯眼的是雲熙懷裡一個身穿粉色裙子的可愛娃娃,一雙大眼隨了洛安的桃花眼形狀,漂亮至極,此時受衆人的情緒感染彎成了月牙的形狀。
洛安看到熟悉的三個身影,興奮得連忙跳下皇輦,不顧他人眼色一人一個大大擁抱外加兩側臉頰各一個口水印。
葉逸辰喜極而泣,含玉一臉欣慰。
到雲熙跟前的時候,洛安看着他懷裡的娃娃,有些不敢置信,蠢萌地問向雲熙,“熙,這是我們的長樂麼?怎麼一眨眼的功夫長這麼大了?是不是掉包了?”
“兮兒,你離開太久了。”雲熙無奈一笑,他目光溫柔地看向懷裡的娃娃,說道:“長樂,快叫‘孃親’。”
自從洛安到雲熙跟前,長樂就一直盯着洛安的美人臉流口水,此時,一聽雲熙的話,她便咧嘴笑了,向洛安張開手臂,想讓她抱,一邊軟軟地喚出一聲,仿若天使之音,“孃親。”
“哎。”洛安那個激動啊,差點大庭廣衆之下直接飆淚,連忙將那個小人兒抱了個滿懷,在她粉嫩的小臉上死命親了幾口,一邊情不自禁地念着,“孃親的寶貝,乖寶貝……”
她不會有了孩子就冷落夫君,所以抱完長樂,她就給了雲熙一個大大的擁抱,安心至極,“熙,謝謝你。”
“兮兒,已過半年之期,你讓我等得好苦。”雲熙緊緊回抱住女子,眉眼間浮現倦意。若不是這個女人及時給了信,他定會親自帶人殺進滄瀾,攪得這個天下不得安寧!
“以後不會再讓你等了。”洛安微微嘆息,時間的確過得有些快……
由於事先都有通信,所以葉逸辰一行人看到鳳千雪和阿妙的時候也不覺得奇怪,尤其見着鳳千雪的時候,都心裡直嘆緣分的神奇,原以爲絕對不可能成功的姻緣竟就成了真,而且無半點不妥之處。
進到宮裡後,洛安給婁瑞兒一行人安排了住所,就直奔蘇子淇的寢宮,果然見那殿門如雲熙所說緊緊閉着,她上前敲,都不見人迴應。
“陛下,淇主子不是不想見您,是不敢見您。”美狐殿的一干下人見着洛安,又驚又喜,一個小廝連忙上前笑嘻嘻地對洛安打自家主子的小報告,可見蘇子淇平日裡與他們處得極好。
“他又怎麼了?”洛安一臉鬱悶,心想自己有那麼可怕嗎?
“主子自從有了喜,宮中各位主子都對他關愛有加,膳食方面自然給他添補了不少滋補的好東西,結果補過了頭,身子比之原來圓潤了不少。所以,一聽你回來,他就羞得不敢出門,怕你見到他現在的模樣會嫌棄他。”那個小廝連忙解釋,掩不住笑意。
“豈有此理!”洛安蹙眉,連忙上前拍門,“小淇,我回來了,快開門,讓我看看你。”
“不要!”裡面立刻傳出一聲任性的拒絕。
“呦!”洛安驚奇,“大半年沒見,你膽子竟然肥了不少,敢與我頂嘴了是吧?”幾個小廝見洛安自有手段收拾他們家主子,就悄悄退了下去,留兩位主子單獨相處的空間。
“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就害怕……”裡面的男子語氣瞬間軟了下來,他支吾了幾聲,又突然堅定,“反正,反正你不準進來!”
“怎麼?怕我嫌你醜啊?”洛安忍俊不禁,心想裡面的男子究竟胖成了什麼樣,令他自卑到這種程度。
“嗚嗚,小玲,等我生下長笙,一定會瘦下去的,我保證!”裡面的男子嗚咽了兩聲,就哽咽道,最後三個字說得信誓旦旦。長笙是洛安給他孩子起的小名,洛安起的他當然滿心喜歡,便一直用着了。
“小淇,你知道我原先最嫌棄你什麼嗎?”洛安強忍住笑意,故作一本正經道。
“什麼?”男子生出了興趣,靜待下文。
“嫌你太瘦,抱着你都覺得硌手,好像抱着一堆骨頭。”其實也沒這麼誇張,但爲了刺激到裡面的男子,洛安不得不如此。
“嗚嗚,原來你以前一直嫌棄我。”男子真哭了,哀怨至極。
“但現在你胖了,我肯定不嫌棄了呀!”洛安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真,真的?”男子半信半疑,“你真的喜歡我胖的樣子?”
“嗯嗯。”即使屋內的男子看不到外面的情景,洛安也重重地點了點頭。
“那我開門了。”男子終於動搖。
“嗯。”洛安等待,強忍着笑意,只覺得眼前這幕似曾相識,依稀記得以前這個男子剃髮後,也跟她這樣鬧過彆扭。真是個活寶……
“嗤啦”一聲,眼前的門被打開,眼前頓時出現一個挺着大肚的男子,頭髮果然已經長長,能用帶子束起。
其實,他並沒有到那種醜胖的境地,只是比原些稍稍豐腴了一些,那原本狐狸似的小臉此時變成了一張圓潤的小臉,尤其下巴,已經看不出原來削尖的輪廓,但那雙杏眼依舊又大又圓,水汪汪的,仿若兩顆剔透的水晶。腰身自不用說了,臨近產期,粗得跟水桶似的,看他走路,嚴重懷疑他會重心不穩摔一跤。
“哎哎哎!小心點!”因此,洛安連忙上前攙扶他,摸到他的手臂,發現其手感肉肉的,但不是十分粗壯的那種,她心裡不禁一陣好笑,扶着男子回了屋,一邊唸叨着,“你呀,淨瞎操心!我真心待你,又怎會嫌棄你的模樣?況且,你變成這樣,也是因爲腹內懷着我的種,說來也是我的責任,哪由得着你自己給自己增加心理負擔?”
“小玲,我想抱你。”蘇子淇心裡的大石終於落下,就瞬間恢復原來的性子,喜歡膩乎着洛安。
“好,抱就抱!”洛安伸長自己上半身,小心翼翼地避開男子肚子突起的那一塊吃力地擁抱了一下男子。
男子被逗笑,站着實在吃力,他便扶着腰坐回身後的軟榻。
洛安一見他坐回榻上,就立刻彎腰,捧住他肉嘟嘟的臉頰在他脣上狠狠親了一口,“啪嘰”一聲,她讚道:“依舊可口!”
男子臉紅,忽然,他指了指自己鼓起的肚子,望向洛安殷切道:“小玲,你快聽聽,我剛纔感覺到長笙的動靜了。”
“嗯!”洛安眼睛一亮,連忙坐到男子身邊,彎腰將耳朵貼到他肚上,認真傾聽了起來,不一會,她就驚喜出聲,“動了動了!”
“是吧!”見洛安能在自己產前回來,蘇子淇由衷高興,這種能被分享的喜悅對他而言纔是最有意義的。
洛安逗了會男子腹內的孩子,才直起身靠進男子懷裡,下巴擱在他鎖骨下方的位置,雙目笑眯眯地望着他詢問道:“快做爹爹了,感覺如何?”
“很驕傲,很自豪!”男子想了想,當即高聲回道,很有底氣,小臉散發着光芒,“以自己的生命孕育另一個小生命,讓她延續心愛之人的血脈,這是一件多麼神奇的事情。我竟就這樣完成了,怎能不驕傲、不自豪?”
“嗯!小淇真偉大!”洛安順着男子的話表揚道,心知他這陣子爲了腹內這個孩子吃了不少苦頭,自己還沒陪在他身邊。
想至此,她頓心疼起男子,腦海裡還閃現了另一個男子的身影,但一想到那個男子,她心中就不自覺地一窒,疼痛得難以呼吸。察覺自己失神,她連忙摒棄腦海中那個男子的印象,專注於眼前的蘇子淇,“小淇,可有什麼要吃的?我立刻做給你吃。”
“不用。”男子搖搖頭,體貼道:“你剛剛回來,一路上舟車勞頓的,定積了不少倦意,我又怎能讓你做這做那的?”
“我不累,一點都不累!”洛安當即否認,“好久未見你們,今日終於全部見着,我興奮着呢!”
“全見着?”男子一愣,“胤榮你也去見了麼?”
“呃。”洛安也一愣,“他倒還沒有。”
完了!剛纔她在街上拋頭露面,不會被那個男子看見了吧?
雖然,她的真實身份早晚會揭穿,但她希望是自己親自與他坦白,而不是他被動地瞭解。即使無論哪種揭穿方式到時候在他眼中都會昭示她之前一直在欺騙他的事實,但後者她自己坦白的行爲獲取對方原諒的可能性無疑會更大些。
“小玲,你快去看看他吧。”男子善解人意道:“你離開了這麼久,遲遲未回,他面上雖沒說什麼,但心裡一定十分想念你。”自從小玲離開鳳天,可能是出於矜持,那個男子從未主動尋過他們,僅他們去了景軒,邀請他過去小聚,他纔會來見他們。每次小聚,那個男子開口問的第一個問題就是關於小玲的狀況,由此便可看出他有多麼在意小玲。
“嗯,待會用完午膳,我便過去一趟鎖府。”洛安點點頭,接着親了親男子光滑的臉頰,“小淇,這陣子多虧你們爲我隱瞞,辛苦了!”
“應該的,你是我們最心愛的妻主,我們當然什麼都聽你的。”男子理所當然道。
聽得他的話,洛安大女子主義的內心得到了極大的滿足,一滿足,她就得意忘形,桎梏住男子的腦袋在他脣上狼啃了一頓,鬆開時,她惡狠狠道:“若不是你肚裡揣着我們之間的寶貝,我真想現在就要了你!”
男子噤了聲,可憐兮兮地望着女子,真怕她會控制不住自己的*化身爲狼。
……
午膳時,洛安的一衆夫君、準夫君和待定夫君(阿妙)正式會面,氣氛還算和諧,用過午膳,有的相約下棋,有的相約比武,有的相約賞花聊天,反正沒洛安什麼事。
洛安得閒,就換了一身便裝,低調出宮,直奔鎖府。
她一到鎖府門口,鎖妍兒就上前一臉緊張地攔住了她,將她拖到一處不起眼的角落。
“怎麼了?”洛安一臉驚訝,心中生出了不好的預感,“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
“剛纔上午我哥出門了一趟,回來就冷着臉,稱已經知道你的身份,之後頭也不回地進了自己屋,再沒有出來過。”鎖妍兒一臉焦急。
果然想什麼來什麼,洛安已經石化,良久,她才反應過來,“那伯母伯父知道了嗎?”
“我爲了緩解局勢,已經向爹孃坦白,爹孃起初也有些生氣,但之後一想你的好也就過去了,最關鍵的還是我哥!剛纔爹孃都去勸他,他都不應,死死抵着門,不讓人進,我都快愁死了,就等着你過來呢!”鎖妍兒耐心解答,一臉擔憂。
“好,我這就進去。”洛安面色一肅,當擡步進了鎖府。
一進鎖府,她並未直接去找鎖胤榮,而是去見鎖千秋和嚴氏,向兩人請罪。
但她是一國之君,而且,她最近的壯舉老夫婦倆也都有所耳聞,所以兩人當然不敢讓這樣一位在外受萬千百姓稱頌的明君跪到自己跟前,不然豈不罪過,便連忙上前扶她。
知她今日纔回鳳都就過來了,此時還主動向她們請罪,她們心中的氣頓時全消了,依舊認可這個兒媳婦,還催她趕緊去哄哄鎖胤榮,纔不負那個男子對她的一往情深。
洛安鄭重點頭應下,這才趕去鎖胤榮的宅院,果然見他屋的門緊緊閉着。
“咚咚!”她擡手輕輕敲了兩下,對屋內的男子喊道:“胤榮,是我!”見屋內沒有動靜,她又道:“胤榮,你再不應,我就要自己開門嘍!”
“你別進來,我不想見到你!”裡面立時傳出男子的決絕之聲,帶着怒意。
“因爲我騙了你麼?”男子這麼生氣,洛安也不驚訝。
“……”裡面沒了聲。
“我如果說,此次回鳳都,我就想着與你坦白一切,並會以聘禮明媒正娶將你娶回去,你相信麼?”洛安都懶得解釋,索性拋出自己的承諾,因爲她明白這種事越解釋越描黑。
屋內的男子沉默了良久,終於出聲,“那你當初何必騙我?”
“嗯……”洛安沉默了片刻,終於爽快答出,有些雷人,“就當我吃飽了撐的吧。”
然,這她的回答雷人是雷人些,效果卻不錯,立刻把屋內的男子逗笑,但男子下一瞬又尷尬得噤了聲。
“胤榮,我聽見你笑了,別裝了。”洛安一向沒耐心,此時好不容易有突破,她當即推門而入,見男子就站在眼前,依舊皎如皓月的溫潤容顏,依舊清雅如風的氣質,一切都那麼熟悉,腦海中依稀閃現她去年離開鳳都時那個爲她踐行向她承諾非她不嫁的男子身影,漸漸與眼前的重疊在了一起!
不顧那麼多,她當即衝上去給了男子一個大大的擁抱,在他耳畔訴說,“胤榮,我想你。”
男子愣了一下,最終還是緩緩擡手,回抱住女子。他此番舉動,已然向女子暗示他已經原諒她。
“我還可以喚你‘涵兒’嗎?”這是兩人和好後男子出聲問的第一句,帶着幾分小心翼翼。
“當然可以!”洛安不假思索道,一邊強調,“胤榮,莫涵也是我的名,不是隨意瞎編的。”
“我信你。”男子笑了,心裡終於完全釋然。
爲表誠意,坐下後,洛安就向男子一一交代了自己的身份和過往,毫不含糊。
男子認真地傾聽着,詳細地瞭解着一代帝王的成長史,有時不免被影響情緒,抓着女子的手感慨幾句。
其實,自從剛纔看過洛安的帝王遊行,他心裡一直壓着一份疑惑,臨末,他終按捺不住,咬了咬牙,才道:“涵兒,我能再問你一個問題麼?”
“問吧。”洛安坦然而對,反正都已經坦誠了,她不怕再坦誠點。
“你目前已有多少夫君?”男子想起剛纔的畫面就心有餘悸,因爲那四個與涵兒同坐一輛皇輦的男子他竟然一個都不認識,但他很確定,這四個男子與涵兒之間的關係非同尋常!
加之已經知曉涵兒的身份,他更明白她身邊不可能僅僅那四個他已經熟識的男子以及那位他從未謀面的正夫,也不對,那位應是鳳天未來的鳳後了……
“我數數。”洛安被問得一愣,隨即掰着手指認真地數了起來,“辰一個,熙一個,玉一個……”
最後,她尷尬地對男子笑了笑,“完全確定的,包括你,應有九位了。”
男子嘴角隱隱抽搐,“難道還有未確定的?”
洛安腦海裡倏然出現了三個男子的臉,頗頭疼地點了點腦袋,“嗯。”
男子意識到形勢嚴峻,出於身爲商人的精明本性,當即想將能爭取的都爭取過來。於是,他含笑看向女子,溫柔道:“涵兒,今日下午若沒什麼重要的事情,就留下陪我吧。”
見男子主動要求,洛安眼睛一亮,當即答應,“求之不得。”
……
傍晚時分,洛安與鎖胤榮依依不捨地分別後,就回了宮,直奔御書房,欲處理這大半年積累下來的政務。本來她想早些回來的,奈何最難消受美人恩,哎!
只是,她才坐下,一道身影直接從暗門闖了進來,單膝跪至她書案前,雙目熱切地仰望着座上的她,語氣恭敬道:“音參見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音!”洛安一驚,隨即驚喜,“是你!”
“正是屬下。”來人正是申音,自從洛安登基,她便替了她母親申雪成了暗衛家族的家主,亦是整個暗衛家族的首領,負責守護洛安並隨時聽候她的指示。
“有蹤跡了?”洛安突然小心翼翼地問出一句,目光頗懷疑地睨着跪在跟前的黑衣女子。自從上位,她就指派了音一個任務,就是搜查鳳沐軒的蹤跡,不查到,就永遠別出現在她跟前。如今她出現在她面前,可已過了將近一年的時間,她真的不敢相信還能找到他。
“其實,音一個月前就查到了,奈何陛下您不在朝中,未有機會通報。”申音眸中閃過苦澀,轉瞬即逝。如今,她能有資格默默守護眼前這個女子,已經很滿足!
聽得申音肯定的話,洛安激動得簡直想哭,深呼吸一口氣,才問出,“他現在怎麼樣了?”
申音連忙從袖內抽出一封信箋,呈到洛安案上,“這是他寫給陛下的。其實,音尋到他的蹤跡也是因爲他送了這封信”
“他主動找上你的?”洛安當即反應過來,有些不敢置信。
“是。”申音咬咬脣,才應道。爲了搜查那個男子的蹤跡,她便將網灑向了各國各地,連最遠的北極之地都有涉及,可沒想到的是,男子主動尋上她的時候,她才發覺男子竟然一直藏身在她眼皮底下。這對她而言,簡直打擊!
不多想,洛安拆開信,看了起來,上面是鳳沐軒的筆跡,只有四字,“塵兒,甚念。”
雖只有這麼幾個簡單的字眼,她還是當場熱淚盈眶,急忙問向申音,“他在哪?朕要去找他!”
“妄塵閣。”申音擡眸心疼地看了眼女子,“他說,陛下若想尋他,直接報上自己的名便可。”
……
當夜,洛安又出宮,坐上馬車直奔妄塵閣。
妄塵閣的生意依舊火爆,裡面的男女都過着紙醉金迷的生活,其實,簡單來說,也不過一方願意用銀兩買一場歡愉,一方願意獻身求得謀生之路。
------題外話------
今天只更這章,明天更完,便正式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