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宮人本不怎麼放心,生怕洛安對她家君王做出不軌之事,但見赫連語用眼神示意她聽洛安的,就只好乖乖退下。
“小語,關於今日的刺客之事,你有何想法?”洛安小心翼翼地拆起了赫連語手臂上的繃帶,一邊漫不經心地問出一句。
赫連語眉間一蹙,好像覆着一層陰霾,話語間含着濃濃的怒氣,“定是哪個內部的王八羔子泄的密,纔會讓刺客有機可乘!”
“是啊,肯定是內部人員,而且,可能就在我們身邊。”洛安微微一笑,只是笑意不達眼底,手上的動作並沒有因爲她分心說話而有任何遲緩,“我們四人此次出遊對外界是絕對保密的。昨日在朕的登基大典上,我們雖在衆人面前提過此事,但爲了掩人耳目朕今日早朝上就聲稱這項行程已經取消,爲了以防萬一,我們四人還分別找了自己的替身待在原來的位置上設下障眼法。
照理說,本應百無一漏,可還是讓人知曉了我們的行蹤令那些刺客提前潛伏在這艘船上,並找準時機襲擊我們,看似簡單,實則步步縝密。要不是我們四人身上都有功夫,且朕帶了不少身手了得的侍衛,恐怕我們此次真的會在劫難逃。”
“寡人也這麼覺得。”赫連語贊同地點點頭,突然,她撓了撓頭,眸中流露出苦惱,“可就算知道是內部人員又如何?範圍還是很大,我們根本無法確定究竟是誰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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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語想得太複雜了。”洛安笑得不以爲然,從一旁水盆裡擰起布巾輕輕擦拭着赫連語的傷口處,一邊繼續說,篤定的語氣,“不是有五個活口嘛?人的骨頭雖是硬的,但朕有的是手段讓其變軟,所以朕相信真相馬上就會水落石出。”
“寡人聽說你們鳳天能將人折磨得生不如死的手段特別多,沐麟能不能介紹寡人幾個?回去後,寡人用以實踐,說不定能讓刑部偵破案子的效率提高些。”赫連語被轉移注意力,一雙英氣的眸子晶亮地望着洛安,請求出聲。
“光講有什麼用,回去朕送些器具給你,並告訴你如何搗騰,豈不更實在?”洛安從懷裡掏出一個瓷瓶,挖出一塊藥就往赫連語的手臂上塗去,距離一釐米的時候,她的手倏然頓住,擡眸驚訝地望向赫連語,“小語,你就這麼相信朕?不怕朕給你下毒?”
赫連語一怔,似乎很驚訝洛安竟然會這般問,“寡人可從未想過沐麟會害我。最新章節全文閱讀”說着,她主動伸手覆上洛安的手,讓其指尖的膏藥塗在她傷口處,一邊信任地望着洛安,極是認真地笑曰:“沐麟,你是個人物,寡人信你。”
“謝謝。”洛安也笑了,感覺到赫連語虎口處粗糲的觸感,挺驚訝,“小語可是常年練武?”
她雖也是習武的,但因爲骨子裡的惰性,常常想到就練一下,不想到自然就不練,沒有天天練習的勤奮程度。因此,她手心沒有老繭,想到同爲君王的赫連語竟然如此刻苦,心底裡不免有些羞愧。
赫連語也一驚,“你怎麼知道?”見洛安視線落在她手上,她瞬間明白過來,擡起自己的手心看了看,自嘲一笑,“若不習武,寡人不知死多少次了。”
“怎麼回事?你身邊不是有許多武功高強的隨從?”洛安感覺事情沒那麼簡單,給赫連語塗完藥,就拿過乾淨的紗布開始爲她包紮。
她就不信了!自古以來難道每個皇帝都是習武的?皇帝不習武難道就一定早晚會刺客的利劍刺成馬蜂窩?對了,她孃親不就是一個可以反證的例子?
“沐麟,說真的,寡人很羨慕你。”赫連語眸中流露出苦澀,見洛安溫柔地給她受傷的手臂一圈又一圈繞着紗布,突然想起她那早逝的父君,心裡忍不住一痛,“我們赤月的赫連氏皇族可不像你們鳳天的鳳氏皇族子嗣單薄,相反,很旺盛。”
“你的意思是,你登基前,經歷了一段極其曲折的旅程?”洛安似乎有些明白了。
第一次覺得自己相較其他皇室的成員而言還是比較幸運的,因爲她擁有一個癡情且不重視子嗣的皇帝孃親,所以她是一個不折不扣的獨生子女,這在這裡,亦或是在皇室,一定很難得吧?!
其實,關於赫連語登基前的事情,她曾經瞭解過,但只是大致地,感覺沒什麼用並沒有深究,只知道赫連語和同輩其他皇女的皇位之爭比清朝康熙年間的九子奪嫡還要精彩激烈三分。
“嗯。”赫連語被洛安的比喻逗笑了,點點頭,目光悠遠地望向一處,陷入回憶,緩緩敘述道,含着一份難言的惆悵,“寡人的父君本是一個不得寵的侍君,生下寡人後,他纔在寡人母皇心裡有點地位。
小時候,寡人並不知‘木秀於林風必摧之’的道理,在私塾裡太露鋒芒,最終遭了不少姐妹的嫉恨,她們回去就跟她們的父君拾掇寡人的不是,自然也從寡人牽連到了寡人的父君。
這後宮裡能爲寡人母皇誕下皇女的男人哪個不簡單?而父君心性單純老實,能誕下寡人也是母皇一次醉酒後的意外所致。
所以,父君根本不是他們的對手,處處受到那些男子的刁難卻無力反抗,所幸都未傷及性命。爲了保命,他愈發低調,處處退讓,可他的退讓並沒有讓那些人罷手,反而變本加厲!”
她眸中流露出悲慟以及恨意,尖銳而又濃烈,足以毀天滅地,“寡人九歲時,他被人陷害中毒身亡,閉眼前,他曾緊緊抓着寡人的手,僅吐出一句讓寡人爲他報仇的話語,就含恨而終。
更令寡人心寒的是,對父君的死,母皇竟抱着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態度,並未追究那個害死父君的罪魁禍首的責任,反而任由他在後宮隻手遮天,逍遙法外,繼續迫害其他他看不順眼的男子。
寡人曾問母皇爲何不管?她竟說,權勢的鬥爭向來是用累累白骨堆砌而成,她早已習慣,還說是寡人的父君太蠢,纔會落得如此境地,怨不得誰。從那以後,寡人就恨上了她,也愛上了權勢這個東西,因爲若無權勢,便只有被人欺壓的份。
這些年,爲了得到這高高在上的皇位,寡人付出了許多,也得到了許多。權勢果然是個好東西,它能讓人立於高處俯瞰其他弱小的人,也能誘人相互殘殺,不擇手段。
即使是血親,也難逃受它誘惑而陷入相互廝殺的境地,寡人幾度瀕臨死亡的邊緣,全拜寡人那些姐妹所賜,而寡人每次能死裡逃生,雖算不上全部,但至少大多數時候,寡人都靠的自己。
自登基,掃除一切障礙後,曾經血淋淋的教訓也時刻警醒着寡人,不能鬆懈,不能懶惰,因爲一旦如此,寡人就有可能已經將自己的腦袋送到別人手上。”
“果真辛酸。”洛安認真地傾聽着赫連語的一大段敘述,聽完,中肯地評價了一句,一邊安撫性地拍了拍她的手,語氣染上自嘲,“小語,僅憑這點,朕很欽佩你。朕若能得你勤奮十份中的一份就該多好。”
“沐麟過謙了,寡人看沐麟修爲極高,應也是勤奮練習的結果。”赫連語不以爲然,眸底極快地掠過一抹深思。
眼前這個女子的內力極其雄厚,她根本探測不出,可這就奇怪了,這麼雄厚的內力應是練武幾十年才能積攢而成,可眼前這個女子還不滿桃李年華,竟就擁有如此雄厚的內力,實在不符合常理,除非這個女子真的天賦異稟。
洛安笑而不語,不動聲色地轉移了話題,“最近半個月,別讓傷處沾水,記住了麼?”
“若沾水,會如何?”赫連語擡起自己纏滿白色繃帶的手臂蹙眉看了看,嘴上低聲嘀咕了一句,“難道寡人得半個月不能沐浴?這怎麼成?”
“若沾水,會感染,小傷衍化成大傷,癒合起來將會更加困難,這是小語希望預見的麼?”洛安涼涼地回了一句,同時聽到赫連欲的嘀咕聲,嘴角抽了抽,出於醫者之心,耐心地爲其解答,“沐浴時將那隻手臂擡高便可,反正身體是你自己的,只能你自己看着辦,朕不可能時時刻刻都跟在你身後監督你。”
“寡人明白,寡人明白還不成麼?”赫連語有些受不了洛安絮絮叨叨的話語,連聲應道。
“朕也該回去拾掇拾掇自己了。”感覺沒什麼自己的事了,洛安不再多逗留,走至門口的時候,她還腳步一頓,回頭交代了一句,“你換身乾淨的衣服後就好好休息吧,畢竟暈船的症狀多數是天生就有的,很難克服。”
“謝謝。”聽得洛安關切的話語,赫連語心裡忍不住一暖,眸中流露出幾許感激。
“應該的。”洛安頭也不回地擺擺手,就推門走了出去。
氣氛顯得很和睦,然,赫連語所不知的是,背對着的她的女子面上的笑意已經沉寂,只剩下刺骨的幽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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