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自己的兵死得不明不白,崔勇就怒氣上涌,“老崔我一定會替他們報仇!”
一直貼身保護邀雨的幾位行者立刻圍到她身邊,“保護樓主爲先,切勿戀戰!”
可檀邀雨他們纔剛上馬,就見遠處隱約飛揚起了煙塵。
一看那煙塵的範圍,檀邀雨便知今次怕是難逃一場死戰。
她抽出身上的佩刀,盯着前方越跑越近的騎兵。待她瞧清了騎兵身上那熟悉的疊片鎧甲,檀邀雨不免冷嘲一聲,“我就說吐谷渾同拜火教沒有如此能耐……原來是北魏的重騎兵團。”
北魏領軍的是個邀雨沒見過的將軍,說着一口標準的漢話,面對檀邀雨卻並沒亮出兵刃,只是對着檀邀雨比了個請的手勢,“天女請上山吧。”
檀邀雨上下打量了那將軍一番,又看了看他身後的重騎兵團,“是拓跋燾派你們來的?”
那將軍不答,只是重複道:“請天女上山。”
檀邀雨冷哼一聲,“看來不是。”面對至少一千騎的北魏騎兵,檀邀雨面不改色道:“是崔浩派你們來的?”
北魏將軍眉頭極輕地皺了一下,聲音更加堅定道:“還請天女速速上山!”
“請本宮?就憑你們?”檀邀雨擡高下巴,盡顯輕蔑道:“崔浩當真以爲憑你們這一千騎,就能請得動我?”
崔勇此時從懷裡抽出一條長布條,一邊將手中的長刀死死地纏在右手上,一邊開玩笑般問邀雨道:“怎麼,世侄女同這北魏的崔司徒還有什麼私仇?竟然這麼大手筆地派北魏精銳越過國境來殺你。”
“並無私仇,”檀邀雨心裡也有些不解,“說起來,我在北魏時,還幾次受到崔司徒的關照。我之所以這麼猜,是因爲在北魏,除了拓跋燾,還能調動重騎兵團的,除了崔浩,不做他想。。”
“管他是誰派來的,既然來了,就別走了!老崔我送你們去給我的兵陪葬!”
崔勇說着,提刀就要往對面衝,卻聽山頂一聲高呼,“樓主且慢!”
檀邀雨緩緩回頭,就見一個紅袍使正從山上下來。
檀邀雨嘆了口氣,“我以爲我是那捕敵的誘餌,原來你們這羣拜火教的牆頭草纔是。怎麼?夏朝亡了,你們就打算抱住劉宋和北魏的大腿?看來這寄生的蛆蟲,一輩子也改不了走狗的秉性。是不是你們教主給北魏做馬前卒,得了拓跋燾的賞,升官發財了?”
“大膽!”紅袍使沒想到檀邀雨一張嘴就污衊起教主,氣得衝着檀邀雨就是一拳。
只可惜拳風還到檀邀雨面前,就直接被外圍的行者一甩長袖,化解掉了。
檀邀雨嘲諷道:“就憑你這點煞氣,還不足以做本宮的對手。還是叫阿胡拉親自下山來見本宮吧。”
紅袍使見攻擊不成,反倒不急了,他獰笑道:“對付你一個內力盡失的人,何須教主出手?難不成你以爲,你今日還有活命的機會?!”
看來拜火教已經猜到自己沒了內力……也對,父兄受困,她都沒有出城去迎。拜火教怕是故意放父兄出建康,就是想試探她是否功力尚在。
可猜到了又如何?檀邀雨十分鄙夷地看了看上方的紅袍使,又看了看下方的北魏軍,“在劫難逃?就憑你們?”
檀邀雨的內力雖然不在了,可這麼多年的外功可是實打實的。再加上守護她的幾位行者,想在一千騎的北魏軍中殺出一條血路並非不可能。
似乎是感覺到了檀邀雨的殺氣,下方的北魏軍將領緊了緊手中的繮繩,對着上方的紅袍使喊話道:“我們已經如約將仇池人圍住,你們不是說自有辦法請天女上山嗎!?”
這話聽來就很奇怪,
檀邀雨疑惑地看着北魏軍將領,此人的戰刀從始至終都沒有出鞘,顯然沒有同他們一戰的打算。可他們憑什麼以爲自己會傻到主動上山?
“將軍稍安勿躁。樓主也莫要過早地下結論。本使方纔下來的急,還有個禮物要帶給樓主過目。”
紅袍使朝後招了招手,“將人帶上來吧。”
話音剛落,山上一塊巨大的黑色山包後,就走出三人。兩側的很明顯是兩個紅袍使,而中間一人雙腳騰空,顯然是被左右的紅袍使架着出來的。
那人的頭低垂着,四肢無力地晃盪着,像是已經沒了神志。
檀邀雨只看了那人身上的道袍一眼,心就瞬間提到了嗓子眼兒!
“聽道觀裡的女觀說,樓主曾去巴陵見過此人一次,應當不會因爲多年未見,就不認得了吧?”
說話間,女道人的臉就被扶了起來。
“你們這是在找死!”檀邀雨的雙眼瞬間充血,持刀的手止不住顫抖!若不是身旁的行者趕緊壓住她,檀邀雨怕是會衝動之下,直衝過去。
“功夫不負有心人,看來我們沒抓錯人!”紅袍使詭異的笑聲傳來,“既然如此,樓主應當知道該如何行事了吧?”
檀邀雨死盯着母親,見她臉色雖然蒼白,但胸口起伏,顯然還有一絲氣息,不知拜火教用什麼法子弄暈了她。
此時邀雨反倒慶幸母親是暈的,若不如此,以母親寧折不彎的性子,怕是死也不會願意被當做人質要挾邀雨。
紅袍使顯然十分滿意檀邀雨的反應,他語氣滿是嘲諷,“方纔樓主還在糾結,到底你是餌,還是吾等是餌,此刻可明瞭了?所謂真正的餌啊……自是要出其不意,纔有功效!”
檀邀雨直接扔掉手上的佩刀,毫不猶豫道:“你放了她,我同你們上山便是。”
“樓主/世侄女不可!”身邊異口同聲的反對卻絲毫不能動搖檀邀雨的決定。
如今她的眼中除了被挾持的母親就再瞧不見其他。
檀邀雨從脖子上取下個玉佩塞給崔勇,極其簡單直白道:“請世叔轉交我爹,他會懂我的決定。”
接着又望向諸位行者,“邀雨深知我這條命都是行者樓給的,若不是師父救我,如今我檀家怕是早已覆滅。這份恩情我無論如何都還不清,只是如今我身爲拐點之人的責任已清,而我身爲子女的孝道卻一日未盡。今日若我無視母親之危只求自保,他日還要以何面目見人?以何身份立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