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委屈頭領

水、氣、土、火,四系魔法輪班上陣,在衆目睽睽之下,在南江之上,法協憑藉着魔法的力量,硬生生的架起一座貫通南北的大橋。

在真正落足其上之前,沒有誰會相信這是真的。所以,那十幾個花了大價錢買得參觀票的各家觀察員們,其臉色之精彩,表情之尷尬,實在是妙不可言。

前半段花憩還有興致欣賞巨大的冰塊被碎風撕裂的壯觀場景,後面就開始專心品味無,敵.龍/書,屋8整2理參觀席上的精彩表演。

說實話,就連深藍自己都有些懷疑這座魔法鑄就的大橋,是否真的可行,會不會魔法一停,它就塌掉。但參與這一壯舉的法師們可不懷疑,他們是很認真的在做,並且相信自己一定可以成功。

先是用冰系魔法強行壓下南江水流,接着配合上風系魔法,將巨大的冰塊轟擊斬裂,再搬離江心,裸露出從未被人所知的江底。

之後就是土系魔法的大規模塑型,隆江底,改江岸,泥沙翻涌,土石轟隆,轉瞬間擬出大橋的粗糙模樣。

再經過火系鍛鍊,風系修邊兒之後,哪怕再怎麼遲鈍的,也該看明白了。

看明白了,也就知道了自己將要面對的命運,很悲哀,也很無奈。

有了這座大橋,南江屏障的阻礙作用就弱去不少。但只如此還不嚴重,關鍵是通過這座橋,深藍第一次表明了自己的態度。

白石事變對法協的影響非常之大,但深藍也只是擺出了陳兵江北的姿勢,之後就一直是沉默着,沒有進一步的意思。

雖然就這樣已經讓人心驚膽顫,讓各家勢力很辛苦了,但總的來說,還是過於理智,不像深藍一貫的行事風格。

也正是因爲如此,使得中部和南部的各家組織感覺不到迫切,對魔法工會的施壓也不夠徹底,有點兒得過且過的意思。魔法工會自己也是,能拖就拖,好像這樣就能應付過去似的。

終於,在所有人的猜疑中,深藍於白石事變之後一個月,第一次明確的表露了法協的態度,霸道而且強硬!

在這之前,衆人猜測法協的報復行動不過就是憑藉區域傳送,直接把法師大隊降落在自由聯邦,針對魔法工會的核心地點,進行一次強勢突襲。魔法工會當然要反抗,於是就是一場曠古絕今的魔法大戰。

如此一來,雖然確實亂了,也難免會受到相當程度的波及,但未嘗就不是一次難得的機遇。中小勢力可以試一試自己在亂世中的運氣,神殿一方則有希望借這一次徹底的滅殺掉兩大魔法組織。

算盤打的乒乓響,卻總是算不清楚到底怎麼做最好,既想保持住穩定的局面,又想做亂世梟雄,來來回回的盤庚打算,就是得不出個結論,所以也就由着魔法工會的拖延了。

誰也沒想到,深藍再一次做出了讓所有人意外的決定:直接打通了南江阻礙,擺出副一路南下,碾壓過去的姿態。

放着區域傳送不用,卻要開條路來走。而且,理所當然的,要把沿途礙眼礙事兒的全部擺平滅掉,最後才找上魔法工會一算總賬。

順序一顛倒,整個事情就全不對了。原本可以等着撿便宜的,這會兒成了最先被打擊的目標,而唯一能跟法協正面抗衡一下的魔法工會,又沒可能從東南部的自由聯邦殺到南江來。

何況這一個多月裡,各家也都沒少過去難爲它,於情於理,也是要看看熱鬧等等結果再做反應,絕對沒道理急吼吼的衝出來死力幫忙。

沒有魔法工會擋在前面,就只剩下光明神殿還有一拼之力了。可惜,專心於沉冤沼澤的光明神殿,連聖城被折騰的屈辱都忍受了,哪還抽得出人手。

號稱大陸最強勢力的中央王庭也是尷尬,它的排名是沒錯兒,挑上光明神殿,勝率也有七成,但對上法協就不行了。不敢放心自己手上的魔法力量,拿普通士兵去抗魔法就更是扯談了,被法協克得死死的。

第一第二都萎了,其他就更不用想了,誰出頭誰完蛋,不出頭也不過多被煎熬幾天。

或許這一路推下來,法協自己也會受損頗重,打下魔法工會也就到了強弩之末,甚至自己就會分崩離析,被遠在西北的黑暗神殿撿了便宜去,但對中部南部的各家組織來說,已經沒有意義了。

深藍這一手牌打的相當漂亮,把原本魚死網破的局面,清晰到魚先死,而網未必破。這樣一來,那些個猶疑的、考慮的、搖擺的,就都緊張起來,開始爲自己的未來真正出力拼命。

雖然也能猜到深藍多半隻是做個姿態,並不會真的就這麼一路南下,打到自由聯邦去,但不理卻是不行。因爲深藍已經擺出了破釜沉舟的姿態,如果沒有合適的迴應,那也只能真的掙個魚死網破了。

說起來,還是有些個無賴的意思,但法協有那個資本,一撒潑,整個大陸都哆嗦,哪怕是無賴也都得忍着。

拖拖拉拉的過了一個月,深藍以極其霸道的手段,強逼着中部和南部的各家勢力立刻表態,要麼聯合起來去壓迫魔法工會,要麼就跟法協拼一拼,看看是誰強,誰弱。

蛇無頭而不行,鳥無翅而不飛,既然是大家都有份的事兒,自然少不了一個領頭帶隊的。之前的拖延觀望,也是爲此。

不過,這個差事着實丟人,所以沒誰願意擔起來,都想推給別人,可時間又不允許。

讓來讓去,最後落在了光明神殿和中央王庭身上。個高頭大,躲都沒的躲,但是兩家又各有難處。

光明神殿不用說了,在法協手中吃的虧數都數不清,耳刮子、窩心錘,一而再,再而三的着落在光明神殿身上,疼且不說,這個面子也實在過不去。

中央王庭則是憂慮自身的安危,先前對於屬下法師的不當監控,已經弄得很不愉快了,再擔下這個丟人丟份兒的活兒,插手在兩大法師組織之間,十有八九會讓手裡本就不多的法師全都散了去。

都有充分的理由,但總是要有人頂下這個擔子,而且時間也很緊,不可能讓他們兩家退來讓去的談判。

於是,很搞笑的一幕就出現了。

先是光明神殿答應給與中央王庭名正言順,承認它擁有繼承不滅皇朝正統的權力。這是中央王庭苦求了百多年而始終不得的名份。可惜,在這個關口,虛而無謂的名號不再具備任何意義。

所以,中央王庭毫不動心,並且立刻給出了同樣無聊的迴應,尊奉光明神殿爲中央王庭的國教,號召所屬領地領民,都來信奉光明神王。

結果,第一回合打平,相互尷尬一笑,回頭再研究接下來要怎麼出招。

來來回回的耗費了一整天的時間,直到日暮西山不得不了,中央王庭終於忍痛割肉,實實在在的許給了光明神殿大把好處,算是把這差事給讓了出去。

如此好笑的事兒,深藍幾個當然不會錯過,全程鑑賞,樂得眉開眼笑。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在這邊好不容易齊心協力,想要壓一壓魔法工會的時候,原本最積極的九霄突然變了卦,雖不至於馬上換臉維護起魔法工會,卻也不肯在做頭兵。

“這幫子旅者,實在太不是東西!”

一向好脾氣的光明神殿首席大祭司也忍不住要罵人了。

如此赤裸裸的趁火打劫,也不怪人發火,可發火也是沒轍,就像深藍一樣,九霄把時機抓得極準,而且金屬風暴本身的實力又給了他足夠的本錢,所以他敢,所以光明神殿要忍。

“這把鹽,撒的漂亮!”

九霄的處境,深藍知之甚祥,白石事變金屬風暴有責任,但九霄是無辜的,能趁這機會上位掌權,深藍很爲他高興。

“你就不怕他們真的急嘍?”

那邊兒一個趁火打劫的,這邊兒一個幸災樂禍的,剎娜擔心夾在中間的那些可憐蟲狗急跳牆,大家都沒的好。

“拿什麼急啊?”

深藍撇撇嘴,順勢吹開一縷擋在眼前的頭髮,卻又被江風給颳了回來。

“你們就會欺負老實人。”

“哈!老實,功利而已。”

無論是光明神殿,還是中央王庭,他們肯吃下這個虧,絕不是什麼老實,而是在權衡了利弊得失後,選擇了最適合己身利益的一條路。深藍和九霄不過是在合適的時候,恰到好處的擠出了一些可被接受的利益。

“那你說九霄能拿到什麼好處?”

“他一個空手套白狼的,有點兒就不錯了。”

趁火打劫也要有個限度,如果超過了災厄本身的危害,劫打不成不說,還要搭上自己的小命兒。九霄選在這會兒發難,多是衝着之前衆家勢力的推委來的。

“那你說,法協和金屬風暴聯手,能不能打?”

剎娜忽然冒出這麼個念頭來。

“能打,也能贏。”

“那……”

“但是!”

剎娜剛要說話,就被深藍打斷。

“贏,不是結束,也不是我們要的結果,不懂?”

“嗯。”

“以法協現在的實力,完全可以橫掃整個提亞,誰也擋不住!”

江橋上風很大,深藍用力一揮手,用藐視的目光看着南方。

“但,那之後呢?”

聲調猛地一轉,人也同時轉過身來,定定的看着剎娜。

“之後就……就……”

剎娜忽然發現這應該很簡單的問題,偏偏又沒有合適的答案。

“我們要帶給這個世界的,是真正的改變,而不是洗了牌後,就放任不管,由着它再去重複歷史。”

“好像很難,我們……可以麼?”

“要做了才知道。”

深藍不敢擔保,因爲確實像剎娜所說的,很難,非常難!

“非要這樣麼?及格用得着這麼高分嗎?”

“如果不知道可以,但誰讓我知道了呢?”

深藍苦笑着攤開雙手,不知道不明白也就罷了,做到什麼程度都是盡了力,分數不會稍減,但要是明知道,也有那個機會,卻主動逃避危險,那可是要大大扣分的,何況良心上也過不去。

“啊哦,穀雨也是因爲這個才……對吧。”

“沒錯兒。”

“人太聰明瞭,也滿可憐的。”

“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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