穀雨讓白露去向深藍求援也是不得已而爲之,這個位置距離法協只有不到一天的路程,遠比回去七家聯盟要快的多,叛逃的那個團員的來歷本就有些問題,這會兒定是聯絡前面哪家旅者組織,想做那攔路搶劫的買賣。
神淚的貴重程度不言而喻,如果沒有接觸倒也好說,可是偏偏問題出在了自己這邊兒,穀雨怎麼也擺脫不了干係,而且他更懷疑那個傢伙會帶了大批人馬圍上來,將自己這十幾號人全都滅掉。
排除了法協之後,七家聯盟算的上是雪域比較強的幾個組織之一,各聯盟之間的拼鬥也是非常激烈的,尤其是作爲老牌強大勢力的七家聯盟更爲許多新興勢力所嫉恨,每每將其視爲自己組織崛起必要超越的目標。
這樣一來對待七家聯盟的各種手段可是讓穀雨見識了一下新人的瘋狂,反倒是被排除在外的法協免了這一番劫難,得以脫身事外,逍遙自在,讓穀雨也無語了。
深藍的邀請讓穀雨非常疑惑,不過他對深藍的人品還是非常有信心的,所以纔敢帶了十幾個人就來赴約。
途中遇上了游魚完全在意料之中,也是穀雨刻意爲之的結果,怎麼說兩家現在也不是和睦的關係,他擔心遇上法協的那些個衝動分子,在進去綠波的時候遭遇尷尬,而趕上游魚之後,那就不同了。有了游魚作證,自己這些人就是被邀來的,也沒有誰會不給這個深藍從南方帶回來的騎士面子,也好順順當當的見到深藍。
可是萬萬沒有料到白露的一個玩笑卻把自己陷入了更加尷尬的境地,一個叛徒的出現更是讓穀雨死的心都有了。
憑手上的這點兒人手,穀雨一點把握也沒有,一天的路程可以發生太多的事兒,游魚的一顆神淚足以刺激到那些瘋狂的新人組織,加上自己,這兩大目標,多了不敢說,幾百人的規模還是拿的出來的。
不得已,穀雨只好派出白露跑去綠波鎮求援,雖然向深藍低頭讓他很沒面子,但是手下人的性命,還有游魚的安危,顯然要更加重要一些。讓白露去也是沒有辦法的事兒,以白露的脾氣,穀雨卻是不太放心,可是派別人去根本就沒有誠信度,性命攸關容不得一點錯漏,萬一深藍懷疑起來,再查探一番之後纔出兵,那就什麼都晚了。
白露離開之後,穀雨開始考慮自己這些人究竟要怎樣堅持到法協的援軍到來。
“盟主,要不我們先退回去,都鎮子裡躲一躲,等法協的人來了再說。”
“回去?你敢確保那個鎮子就是安全的?只要那個混蛋把消息放出來,這一片兒就沒有誰會放過我們。”
這次出來本身就是秘密的行動,通往法協的路上,正好有兩個與七家聯盟處於對峙狀態的敵手,平時或許不會這樣大張旗鼓的對付自己,意義也不會很大,還要擔心自己的報復。但是這會兒不同了,有一個游魚在這裡,就會牽扯到法協,很可能將自己好不容易擺弄出的相對平衡,聯合抵制,全都弄亂掉。
一旦法協有了插手的藉口,那七家聯盟可就一點機會都沒有了。所以哪怕向深藍低頭,穀雨也在所不惜。
還有一點讓穀雨難過的就是這游魚了,之前不打個招呼,只是把話傳給了白露後,就轉身離開的行爲,讓穀雨好不理解,想不通他爲什麼要這樣做,總覺得有些失禮。
現在發生了這種事兒,穀雨馬上就認定,深藍先知先覺,已經算到了可能發生的危險,所以才叫游魚不管不顧的先行離開,不與七家聯盟的人一路。
這個認知幾乎擊潰了穀雨正面對待深藍的信心,跟人可以比較比較,跟怪物比劃,哪一個受得了啊。
其實這穀雨可是完全高估深藍了,就算深藍再厲害,也不至於先知先覺到這種程度,如果換了天臣或許能想到這些,畢竟天臣就強在細膩全面上,仔細推敲的話,有可能算到這一點,可深藍不行,他的性格就不允許。
一邊感嘆着深藍的厲害,一邊還要考慮這一天的時間怎麼度過,從哪裡能避開可能來襲的敵人,穀雨好不辛苦。
游魚這會兒同樣很辛苦,他不知道是不是該相信穀雨這些人,一顆調皮搗蛋的神淚害苦了生命騎士,可以說除了深藍和出雲,這種寶貝游魚不放心任何一個人。
一顆綁定過的神淚,實際價值完全等同於一顆沒有綁定過的神淚。但是,二者的意義卻完全不同,無數次的先例證明,爲了搶奪一個尚未被綁定的神淚,哪怕耗費掉一顆自己額上的神淚也在所不惜,而且這種人還絕對不是少數。
腦子裡紛紛亂亂的念頭並不影響游魚在馬上的靈活度,知道自己單獨行動已經不大可能了,游魚只好選擇拖後一段距離,跟在穀雨一夥人的身後,這種行爲讓他自己都鄙視自己,形式主義,沒有實際意義。
“騎士先生,你還是靠上來吧,這樣會安全一些。”
穀雨這是第三次提出這個建議。
“不,我相信自己的實力,我可以保護好自己。”
游魚依然是拒絕。
“好吧,既然你堅持。”
這樣的對話重複了三遍,兩個人沒有絲毫不妥的感覺。
“那個……谷盟主,你不覺得應該找個地方,下馬準備一下了麼?”
又趕了一程,游魚忍不住提出意見。
“前面一點兒的地方再下馬也來得及,這裡就算了,地形太糟糕。”
說話間,十幾個人靠近了一片森林,路是繞着森林修的,所以林子還是很密的。
“好啦,就是這裡了。”
穀雨吩咐大家下馬步行,走到林子裡去。
“這裡就是棲月森林了,當初深藍揚名雪域的一戰就是在這裡發生的。”
穀雨給游魚,也給自己的那些團員做着介紹,絲毫看不出危險接將到來的緊迫感。
“原來這裡就是棲月森林啊。”
本來對森林有些反感的游魚立刻來了精神,深藍的那些傳奇游魚是非常感興趣的,每每聽到一段,都是一副與有榮焉的表情。
棲月森林還是老樣子,並沒有因爲月神殿的隕落而有什麼變化,生活在期間的動物仍舊渺無蹤跡,不是一般人所能夠發現的,它們已經習慣了這種生存方式,彼此間的捕殺獵食也恪守這個規律,一切都在靜悄悄中進行,感覺這裡要比那沉寂森林還要沉寂的多,由此可見,人類遠比什麼巨龍來得恐怖。
自月神殿隕落之後,這棲月森林就不再是禁區,常有一些旅者貪圖近路,從林中穿行。被影月戰士欺壓了百多年的林間生物,也開始了慢慢的試探,它們敏銳的發覺這些人和影月戰士並不一樣,對它們造成不了什麼威脅,有了這個認知,對人類極度憤恨的林間生物就開始了各種方式的報復。
沒有哪個組織願意處理這種事情,所以沒有多久,棲月森林再次被列爲禁區。
穀雨選擇這裡就是爲了讓敵人無法發揮人數的優勢,精對精的話,自己這十幾人應該可以應付的下來。
剛開始對於進入森林,游魚頗爲牴觸,一名騎士最好不要試圖在森林裡戰鬥,因爲首先他就不得不放棄馬上優勢,而大開大合的騎士戰技也不適合在地形複雜的森林中施展,等於限制了一半的實力,不過在聽說這裡就是當初深藍大發神威的棲月森林之後,游魚自然不再猶豫了。
鳥叫、蟲鳴,丁點兒沒有,甚至連風都不願意涉足這片沉悶的靜寂,能聽到的聲音只會是來自於自己的腳下。
穀雨帶隊走的很急,身爲一名狂戰士,他對地形的要求並不高,森林無阻於他的實力發揮,不過爲了手下人的安全,穀雨還是要作些什麼。首先就是要選擇一處有利於自己的戰場,僅僅進入森林是遠遠不夠的,還要更多才可以。
意料之中的敵人,意料之中的數量,卻在意料之外的地方遭遇了。
這絕對不是穀雨想要的戰場,這麼空曠的地方,讓對手可以完全發揮人數的優勢。
從實際來說,這次的意外遭遇也算是合情合理的,進入棲月森林自然免不了想要去一個地方看一看,雪域的傳說深藍所創造的一處奇蹟,茂密森林中千多米的一處空地。
當初深藍還沒有完全的掌握自己手中的力量,有些不知輕重,被黑夜和密林折磨了大半個晚上,火氣自然有些過於旺盛,出手就有些狠辣,冰炎開出的千米大路一直保存到現在,任何植物都無法進入到這一塊兒被寒冰凍氣籠罩的地方,每天從這裡產生濃濃的霧氣,向着四周散發,直至正午方纔淡去。
如此奇特有趣的地方,自然是每一個進入棲月森林的旅者都要看一看的,否則就不算進了一次棲月森林。
作爲深藍的競爭對手,穀雨對這裡的好奇心只會比別人高,而游魚就更不用提了,早就想找個機會進來看看了,這會兒當然是不容錯過了。
而抱着這一想法的不光是他們這十幾個人,前來圍截搶殺的敵人也對這裡很有興趣,於是乎,雙方就在這裡意外的遭遇了。
剛剛還在感嘆深藍強悍離譜的魔法實力,一轉眼就遇上了此行的目標,這個落差有點兒大,雙方都沒有在第一時間作出反應。
四百對十七,中間隔着一條千米坦途。
四百的一方有三分之一是騎士,並且正坐在馬上,看鎧甲和武器,應該都是信仰戰神的狂騎士,也就是說,這一千米對於他們而言,只需要一瞬而已。
帶着一種近乎於一樣的心情過來參觀,心裡準備不足,而對面那些騎士應該是已經看了一會兒了,正在準備離開。這一上一下差別就出來了,一百多個狂騎士衝過來,跑是來不及了,雖然樹林就在身後,但是誰也沒有信心頂住這麼多狂騎士一起發出的神術攻擊,洛薩特的憤怒可是直接作用在目標身上,雖然不能同時攻擊一個目標,不過稍稍錯開一點點時間就夠了。
十比一的比率,關保這十七個人一個也跑不了。
不過呢,只要不轉身逃跑,就不需要擔心被洛薩特的憤怒攻擊了,這是一個非常搞笑的限制。
相比去其他幾種騎士進階,狂騎士要弱勢的多,沒有祭司沒有神殿,散散亂亂的,神術攻擊手段也只有一個。作爲補償,戰神洛薩特給與的這招攻擊神術自然非常厲害,幻化或巨化施法者手中武器,直接作用在目標位置上,以神術造成物理傷害,幾乎是瞬發,讓所有的對手頭痛萬分。
但是,這麼強的神術必然會影響平衡,而戰神的位階又不夠高,所以限制就避免不了了。
戰神騎士之所以被成爲狂騎士就是因爲他們崇尚狂猛的進攻,以及對戰鬥的極端熱忱,他們的神術光環是狂熱光環,增加的是攻擊速度和攻擊力,一切都是爲着進攻。
狂騎士敢於向着任何的敵人發起衝擊,那種狂猛無韜絲毫下於同帶一個狂字的狂戰士。
騎士的信條鎖住了對於戰鬥的狂熱追求,而狂熱光環則是那把打開鎖鏈的鑰匙,一旦打開狂熱光環,就再也沒有什麼能夠阻止狂騎士的衝鋒了。
戰鬥在他們的眼裡就是神聖的,不容褻瀆的,所以,任何退縮、逃避、背離的行爲都會導致戰神洛薩特的憤怒,這一招強大的攻擊神術就是專門爲那些臨陣背逃的人準備的,勇敢面對戰鬥的人是不會受到洛薩特的憤怒攻擊的,所以穀雨等人只能面對,不可以逃離。
雖然對手只有十幾個人,但是狂騎士們還是都打開了狂熱光環,這是對敵人的尊敬,對用於面對戰鬥的人的尊敬。
不到二百名的騎士衝鋒,帶給游魚的壓力卻不下於那一次面對神聖旨意的數千名騎士,這應該就是聖騎士和狂騎士最大的區別了,再游魚看來,還是這狂騎士更具有衝擊力和威攝力,至少自己就在不知不覺中把祝福光環打開了,完全是下意識的行爲,是在壓力下的自覺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