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成明暫時還是對自己的變化有些不適應。比如說起牀後,他照了一下鏡子,就被嚇了一跳。他現在變得越來越像一個魔族人,面色蒼白,並且髮色開始發黃。尤其是他的藍眼睛,這種感覺無異於靈魂寄生在了另一具肉體上。
他離開自己的房間,敲了敲蓋拉菲爾的院長室。
“進來。”
蓋拉菲爾正悠閒地閱讀着一本書,還時不時地往嘴裡送乾果。
“你的早餐準備好了,在那裡。” 蓋拉菲爾指了指茶几上的一盤綠油油的東西,“這種沒問題吧?”
張成明在確定食物沒問題之後,用麪包夾起青菜就吃了起來。
“你一夜之間變化不小啊。” 蓋拉菲爾放下書。
“是,想不到換一雙眼睛會帶有副作用。”
“你現在也算是至少十六分之一的魔族人了,要不是斯坦利勳爵的身體不是太強壯,你可能已經擁有八分之一或者四分之一的血脈了。” 蓋拉菲爾找出了一把小刀,這把刀與符爾思科懲戒者模樣相似,令張成明有點神經緊張,“對了,除了外貌,魔族血統還給你帶來了一些別的好處。”
張成明明白了什麼,他接過小刀,在手背上割了個口子。奇蹟發生了,傷口在沒有鬥氣幫助的情況下,開始止血,然後慢慢癒合。總共只花了不過十秒鐘。
“隨着你的血液流動,癒合速度還會加快一些,不過還是要比純正的魔族人要慢上不少。” 蓋拉菲爾也在自己的手背上劃了相似大小的創口,結果一瞬間創口處就完好如初了。
“今天你怎麼打算?” 蓋拉菲爾收起小刀。
“去普耶琴分會報到,然後就出發去該去的地方。”
“說不定就讓你呆在普耶琴。不過,你想過去哪裡?”
“拉爾夫斯塔夫。”
“你想回去,對吧。”
“我就是這樣一個人,不太喜歡一直呆在某個地方,一個流浪者。” 張成明吃完了早餐。
“說來也是,住在普耶琴,你就可能會被布洛文斯坦家族找麻煩,所以說還是躲得越遠越好。” 蓋拉菲爾笑了起來,“總之不要忘記練習我教你的招數,尤其是你現在可以更好地使用魔族人技巧。”
“那是當然,查爾斯。感謝你幫了我這麼多。”
“我也不想說什麼廢話。祝你好運。我馬上就要開始新一天的工作了,只能送你到診所門口了。”
“我只能祝你財源廣進了。下次我再來的時候,你的診所,或者說醫院,再擴大一倍,那就真的是很美好的事。”
告別了蓋拉菲爾,張成明呼吸了幾口早晨新鮮的空氣,就啓身前往苦行者工會的路上了。
短短的幾天,張成明的生活翻天覆地地變了。現在,他已經不再是一個地痞般的傭兵,而是一個清心寡慾、胸懷大志的苦行者。他的能力以及天賦,終將得到妥當的利用。
想到這裡,張成明都被自己的美好幻想逗笑了。他將面對的困難如同荊棘一般橫在路上。以前作爲一個傭兵,是拿錢幹事的,都是好聚好散;現在,他有着信仰,有着組織,也有着穩固、強大、可能有着深仇大恨的敵人。很多他以前做事的方式都要改變,畢竟他的所作所爲還會牽涉到其他人。
苦行者公會在普耶琴的分會位於北城。北城是許多組織的總部的所在地,也是戴森克萊門帝國境內最大的傭兵集散地。組織的工作從來不會是太注重個人是否舒適的,因此,雖然時間還早,這裡早就已經是人山人海。擁有不同觀點,不同背景的人在這裡能夠和諧相處,真是一種不可思議的事情。
的確,普耶琴作爲魔族的首都已經一千年了,她所沉澱的不僅僅是數不盡的財富,更是那種沉穩與祥和。上一次普耶琴遭遇戰火還是四百年前,一羣反對姓氏制度的叛軍悄悄地潛到普耶琴城下,忽然發動進攻,驚動了全城。城內的一支精銳近衛軍迅速加入戰鬥,三千人的叛軍在半個小時內就完全潰散。攻佔普耶琴的難度遠遠高於攻佔拉爾夫斯塔夫或者昶京,不僅是堅固的防禦工事,更是這些大型傭兵團、公會和商會。如果普耶琴遭到攻擊,他們也會奮力抗擊。
北城區更像是一個大集市。它沒有方正的街道,每一棟建築都是零散地修建的,四面都是街道。此地的建築有着不同的作用、不同的主人,所以都是風格各異,從魔族的木屋到東鎮元帝國北部的圓形石頭房。
在“鐵戟”傭兵團工作期間,張成明不止一次來到這裡。自然對這裡是瞭如指掌。他更是在這裡認識了蓋拉菲爾,當時他們在一家酒吧相遇,談得很投機,於是就一直保持着聯繫。如今,張成明再次來到了這家掛着各種獸皮各種武器的獵人風格酒吧,卻不可能再進去喝上一杯,認識幾個風趣的傭兵。
張成明走到一幢矮小的房子前,相比起其他建築明顯的地域風格,它看上去實在是不值一提。它是由紅色的磚塊搭建而成,像是某種放置木材的小房子。
張成明走進小屋,裡面是酒吧的佈置,不過不提供酒精。熙熙攘攘的人坐着品茶用餐。一幅悠閒的畫面。 大部分苦行者公會的分部都被打扮成餐廳的模樣,真正的辦事兒的地方則在餐廳的後面或樓上。張成明徑直穿過餐廳,找到了一扇小門。推開門,裡面擺放着幾張桌子,每張桌子前都有一個人坐在那裡寫寫畫畫。
一位亞麻色頭髮的年輕西鎮元女子看到來者,便起身問道:“我能幫助你什麼嗎?”
“我是來報到的。”
“你的名字?” 女子拿起一本冊子。
“張成明。”
“你就是張成明?” 女子睜大了淺褐色的雙眼,彷彿張成明是一位著名人物,“我還以爲你是東鎮元人呢。”
“我就是東鎮元人,”張成明意識到他面貌的改變,“只是和典型的長得有些不一樣罷了。”
“我聽說你是個厲害的人物呢。是一個強大的戰士。” 女子語氣裡充滿了仰慕。
“沒有你想象着這麼強,就是和你一樣,是公會的一員。”張成明笑道。
想不到張成明這句話反倒增添了他在女子心中的好感:“你真是有意思呢。” 她翻了翻冊子,“找到了,你被總部派到拉爾夫斯塔夫分會,具體工作到達那裡纔會安排。”
總部的決定令張成明很滿意,這樣子他就可以心滿意足地返回祖國了。雖說他對拉爾夫斯塔夫並不熟悉,但是作爲共和王國人,回去確實是最好的選擇。
“非常感謝。” 張成明謝過女子,就離開了房間。
臨走前,張成明在餐廳要了一大杯魔族特色的果漿茶,裝滿了他的水壺。以後回國,想再喝一杯就沒這麼容易了。
北城區有很多馬車伕,張成明很容易就找到了合適的一輛。商議價格後,便立刻乘坐離開了普耶琴。
他將會到達戴森克萊門帝國與共和王國邊境的英生要塞,然後轉乘共和王國的馬車去拉爾夫斯塔夫。
望着漸行漸遠的普耶琴宏偉的城牆,張成明的舊生活終於徹底結束了。
張成明端坐好,進入了冥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