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色的雲層籠罩着大地，烏濛濛的，天空不見一絲亮色。天邊的火光，星星點點的，跳躍着。
卻比不上眼前一目讓人心驚。
刺人胸口的劍從背後而出，貫穿了她的心臟，血嘀嗒在焦黑的地上，不甚明顯。
“爲什麼……”鳳棲桐張了張嘴，她的聲音微顫。
她不相信！
面前的男人，面容輪廓分明，劍眉星目，鼻樑挺拔，薄脣卻不再帶着往日的淡淡笑意。烏黑的眸底如一汪深潭，沒有一絲波瀾。
“天劫不會放過神獸一族，包括你我。”他道。
“天劫？呵。”鳳棲桐乾笑幾聲，“我族何錯之有，要受如此折磨？”
“這就是‘運道’。”
“‘運道’？龍淵澤，怎麼，你也信這所謂的‘運道’了？你曾是最不承認的。”
“……”沉默
“人是會變的。”他說着，“噌”的一聲拔出劍，鳳棲桐身體失去支撐，一下跌在地上。
不敢相信，也不願相信。
她艱難地擡起頭，希望能在他的眼裡看到哪怕一絲動容或不忍，可是沒有。身體上的疼痛卻比不上心頭撕裂般的痛苦。往事的記憶都在破碎。
“天劫？‘運道’？肆意降下神罰，我看祂枉爲天道！”她笑道，有些癲狂，“真是可笑！天下遵循‘運道’運行，得來的卻是如此結果。你應該比我更清楚！”
“說夠了嗎。”龍淵澤皺眉，神色流露出一絲厭煩。
看着他冷淡的，不耐的樣子，鳳棲桐漸漸黯淡的金眸，水濛濛的，竟是哭了。
哭，卻還是笑着的，她的笑，本可以使世間萬物都愧於相比。此時，她的無奈，懊悔，憤怒，不甘，怨恨，只能體現在這笑容裡了。
她不甘心，真的不甘心。父母，叔伯，姨母都在天劫中逝去了。本以爲還有依靠的，得到卻是這樣的結果。
怎麼就發展成如今的局面了呢。她不知道。
男子的眸色中盡是涼薄，和平日裡判若兩人，以前好歹還有喜怒哀樂，此時彷彿沒有了情感。
“哈哈哈……”終究是自己錯負了。
鮮血從嘴角流下，她卻渾然不知，她死死地盯着眼前的男子，冷漠地彷彿不將任何放在心上。內心涌出的憤怒仇恨讓她的眼睛都染上了一抹血紅。
爲什麼，爲什麼啊！爲什麼！究竟爲什麼！你告訴我啊！
無人回答她的疑問。
自以爲是的樣子真是夠了！她想。
她咬牙，怒道，用盡最後的力氣：“龍淵澤，你個懦夫！”
“……”沒有回答
鳳棲桐的手緊緊地攥着，意識越來越模糊，男子的面孔也模糊不清了，她擡了擡手，聲音已經幾乎聞不可聞：“別……再讓我……遇到你……”眸子終於徹底黯了下去，生機盡了。
遠處有雷聲轟鳴。
男子神色終於有了一絲動容，他蹲下來，眸底閃過一瞬複雜。女子生機已盡，她的臉頰已失去了紅暈，蒼白如紙。白金色的頭髮與焦黑的大地形成鮮明對比，眼角還留有淚痕，仍遮掩不住她絕美的容貌。
他擡手想摸摸她的臉，像往常一樣。但遲疑了一下，還是放下了。
雷聲漸近，紅色的閃電劃破天空，起風了。
風中的身影顯得十分蕭瑟，他擡頭望天，眼中是數不盡的悲涼。
“是，”他突然道，“我是個懦夫。”
他轉身走向雷雲。
“別再遇到我了，依。”
“我是川。”
…………
靈紀前132年，元鳳部滅族，龍族重創。
————
淚抹湘竹誰能曉，
身行虛妄無人知。
長悲嘆，毋相識，
紅塵繁擾盡思君。
————
…………
胸口血淋淋的，他卻毫不在意。
身後一聲嘆息，有聲音響起：“付出如此代價，值得麼。”
“……值得。”
“哎，癡兒，她不會領情的。”
“我不在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