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藏馬順原路返回魔域入口處的彙集地點,幽月大致瞭解了現狀:現在是第一屆統一魔界的武術比賽後,獲勝的煙鬼統治魔界的第三年。武鬥會即將再次舉辦,統治權之爭也逐漸激烈。
因爲煙鬼獲勝後的第一條法律就是不能騷擾人界,一些希望自身力量能有所提高、仍是要吃人才能變強、存活的妖怪們,一直在尋找法律的漏洞,或藉助時空裂隙侵入其他世界……
這五個介於A與S級別之間的妖怪,就是發現了這一個能侵入異空間的時空裂隙,並在互相防備的情況下合作,將之擴大――但是沒有經驗的他們,將這個不穩定的裂隙擴得過大,穿越的時候餘波影響深遠,自然吸引了飛影他們的魔界巡邏隊。
也正因爲妖月曾經用妖力將裂隙擴大過一些,熟悉藏馬力量的飛影感覺到了狐族的力量,不解地通知了在繼父公司工作中的藏馬。
而考慮到這個時空裂隙的不穩定、同族的存在,以及五個妖怪對異空間的威脅,藏馬說服了巡邏隊,堅持讓能完美僞裝成人類的自己一個人過來解決問題,並使用妖力壓抑器,把自己的能力提升範圍控制在A級,防止在穿越時愈加使得裂隙不穩定,或威脅到這個異空間。
瞭解情況後帶回同族,除去五個妖怪的危險,穩定地控制、關閉時空裂隙――飛影以及魔界巡邏隊都在另一邊的魔界等待、配合着……他們那邊主要是負責穩定地解決時空裂隙的存在,而這邊的關鍵則是這幾個妖怪的處理問題。
“這麼說,在這個不穩定的裂隙湮滅之前,如果不能說服、遣返,就要趕緊把這五個妖怪解決?”幽月不解,也隱約有些擔心,“但是,你這樣……能對付他們?”
“放心,這些謹慎、聰明的傢伙,不會想到我敢把妖力壓制在A級,各個擊破就是。何況,戰鬥靠的是頭腦。”藏馬微微笑着,有些善意的調侃意味,“那個有趣的人類似乎也還關心在乎你……居然能忽略我如此近距離的魅惑能力,真是有些意思的。”
“啊,庫洛洛的意志力的確很強。”低頭思索着的幽月隨口做出了回答,卻發現情況有些不對――狡猾的狐狸們,都不會說出沒有意義的話,那麼這個意思是……
沒時間找答案,擡頭的幽月便看見了獨自站在不遠處的人――平靜的庫洛洛,若有所思地看着走近的自己及藏馬。
“還有時間,你們慢慢聊。要是解決了他們,我再與你聯繫。”藏馬似乎看穿了什麼,嘴角微微上翹,笑着朝幽月揮手,準備先行離開。
“等等,你一個人有些危險的。還是等一會兒……一起行動吧,好歹我的能力沒被壓制,鬆動的自我封印是能解除的。”但是幽月始終是不放心――能力相差不大的時候,聰明的頭腦當然能保證勝利,可是,力量如果相差太懸殊,那麼什麼智慧都是沒用的。何況,剛纔那些妖怪顯然已經知道聯合……難保不合力對付藏馬。
而且,看庫洛洛這樣的表情,明顯也是要自己給出一個解釋……他也不是好應付的人,真有些頭大,或許有藏馬在場好應付一些。
“不用擔心。分開行動能節約時間的……何況,有些事情誰也無法插手,只能你自己面對。”藏馬看了一眼不爲所動,只是平靜地看着自己和幽月的庫洛洛,終究還是笑着搖頭,徑直又轉身朝魔域森林的深處走去。
而被留下的幽月,只得在心中長嘆一口氣,慢慢走到了庫洛洛身前。
庫洛洛不知道自己想說什麼,也是第一次,不知道自己想幹什麼――中途攔截,單獨進行交流……其實都是無意義的事情,自己怎麼仍這麼做了呢?
因爲從沒有團員想脫離,所以當她第一次提出想離開,又用行動表明了這個想法……自己有所震動了嗎?
那個微笑着的紅髮男子,清秀俊美的面容下有着深不可測的實力,無比的冷靜與大海般的深沉……現在的自己,絕對不是對手。但是,能容許她就這麼脫離旅團,隨之離開?
雖然她加入旅團,本就來自與一樁窟盧塔族存亡與否的交易,也並未參與幾次旅團活動,但是能感覺到她對旅團的感情,以及她給旅團帶來的益處――引薦俠客,雖然是早有預謀了,但是即使離去,也不能說背叛吧……這樣認爲,可以嗎?還是自己變得寬容了?
於是,接下來的是良久的沉默與對視――
“一個人在這裡還是有些危險的。有什麼事情……也需要單獨說嗎?”先開口的是按捺不住的幽月――既有些擔心能力被壓制,要對付5個妖怪的藏馬,也無法不在意庫洛洛的沉默與反常。
不會認爲這一切只是虛幻,只是所謂的黃粱一夢,畢竟眼前接觸的一切,都是活生生,性格鮮明的存在,而自己便正是存在於其中的……所以無法不存在感情,所以無法不在乎。越在乎便越不能用平常心看待,因此,終究不想讓你認爲是背叛,不想傷害你的感情……但是,畢竟世間沒有兩全其美的事情吧!
“聽你同族的口氣,他有能力解決那些妖怪。光用他的名字,就嚇跑了它們……這裡又在什麼危險的。何況,協會的高手們也就在前面。”庫洛洛伸出了手,揉亂了幽月黑銀相間的長髮,原本的平靜轉爲了無害的微笑,“看見了同族,怎麼仍然不高興?在擔心什麼呢?”
“擔心你保持沉默而已。”幽月不想繞彎子,說得相當直接,微微沉吟片刻,她更擡頭直視庫洛洛的雙眼,“我還是得離開。除了能保證不會傷害到旅團的利益,仍是說不出任何理由,也不可能請你去我的家鄉……你怎麼認爲呢?你會認爲,這是背叛嗎?”
沒有回答,那雙手也停止了行動,除了森林悠然的聲響,生命的脈動……現場是死寂的沉默。
“我不騙人,我只會不做回答,保持沉默。……如果有那麼一天,你做了我們大家都認爲背叛旅團的事,而我用這種沉默的態度回答你的質問,那你就躲得遠遠的吧!因爲,我會下殺手的了。”
想起庫洛洛那一次語重心長的話語,幽月不由得露出了苦笑,不應該問得這麼直接嗎?沒給任何人留下退路,這麼草率的問題,真不象自己,可是有些按捺不住了……不想繼續躲避、繞彎了……
而且,讓席巴來殺自己,可能也是個錯誤了,更容易激怒他的錯誤……
幽月討厭現在的沉默,庫洛洛的沉默比現在動手更令人憂心。
然而,當務之急,更令她憂心的是此刻出現的席巴――被妖氣纏繞,似乎受到刺激和暗示,冷酷無比,充滿殺意,的的確確是一心想殺自己,不顧一切的席巴。
不知道庫洛洛爲什麼會發呆,能看得出他的沉默之後有着疑惑和矛盾,躲過席巴的致命殺招並將之引離的幽月有幾分慶幸和欣慰,卻也第一次後悔了――
自己不應該太過放心殺手的躲避、暗潛能力,應該在知道妖怪有五個後,立刻通知席巴離開,撤消殺自己的委託。
現在,該怎麼讓他清醒呢?是真的被控制了,還是僅僅只是加強了他的殺意?要殺掉影響他的那個妖怪嗎?又是哪個妖怪呢?
一味躲避着的幽月努力的一心多用,邊應付着猛烈攻擊中的席巴,邊觀察着沉默的庫洛洛,邊尋找藏馬的行蹤和那些妖怪的氣息,通過森林瞭解整個情況。
然後,她不無焦慮地發現,現狀的確有些麻煩,那五個妖怪完全沒留休息、喘息的時間就有所行動了:藏馬被妖怪們操縱的人類包圍攻擊着,雖然的確是遊刃有餘,但是手下留情,有所顧忌的他不知道究竟會被拖多久,也不清楚他的實力會不會受到影響,或者被妖怪們看出什麼;而控制席巴的那個妖怪,正壓制力量、小心翼翼地潛伏在周圍,匆忙之中自己還一時確定不了方位;獵人協會的人們到是正在趕過來,但是……被妖怪控制住的人類和獵人,也夠他們應付一陣了。還有隱藏蹤跡的另外四個大妖怪……真是麻煩了!自己報出藏馬的名字,還是打草驚蛇了嗎?
不清楚庫洛洛會不會幫忙了,只希望他現在不會找自己麻煩吧?
自己不能下手殺席巴,也不知道怎麼能讓他清醒,解除妖怪對人類的控制,還是先努力和藏馬會合的好!至於那個妖怪應該也會跟過去,不會危害庫洛洛的吧,何況……
做此決斷之後,幽月也沒有時間再與庫洛洛說些什麼,當機立斷地引着只攻擊着自己的席巴往藏馬的所在地跑去。
之後,令她暗暗鬆了一口氣的是,庫洛洛不假思索地便跟了上來,而爲了阻止自己的會合舉動,影響席巴的妖怪也終於現身了。
短暫的分心,先利用樹枝藤蔓阻止席巴的攻擊,再將其團團困住。幽月深吸了一口氣,沒呼喚沉睡的妖月,而是凝神獨自調動妖力和念力,打算先對付眼前人身蛇尾的美女蛇。
“原來是隻小狐狸……和那個狡猾的藏馬是同類的,難怪認識。”開口的美女蛇笑意盈盈,全然不像想與幽月開戰的模樣,舉手投足之間都是一種令人陶醉的溫柔,一顰一笑之中皆見親切與甜蜜,“你既然安排他殺你,怎麼不就讓他殺了你算了!還想去找藏馬幫忙嗎?他可是也自身難保的。”
“如果真是自身難保,那麼,你何必擋我的路呢?”幽月保持着平靜,阻攔着迎面襲來的妖氣,不着痕跡地挪到庫洛洛的前方,想減弱妖氣可能造成的不良影響。
“呵呵,我可是不想讓你陷入他們四個的圍攻陷阱。那麼粗暴、醜陋的他們,實在有損我的美感……而且,要是獨吞了你的力量,收穫豈不更大!”美女蛇相當坦白,笑得率直,“嗯,你後面那個帥哥也相當對我的胃口,可惜是個人類。和那個輕易受暗示的殺手差不多……對力量的提升影響太小了。你要是想保護他,可更是贏不了我的!”
“哦,那你大可以先進攻,試一試了。”幽月也笑着做出迴應,不受言語所惑,她的態度相當堅決,語氣也平穩毅然,“不過,如果你不打算親自出手,那麼我也沒興趣陪你等下去。陷阱就陷阱吧,大不了毀了它……不說藏馬,既是拼着我的這條小命,滅了你們五個還是可以的!”
微微仰頭望着美女蛇,幽月流露着旺盛的鬥志和無比的自信,打算先從氣勢上壓倒敵人,讓對方看不清楚虛實。
未料庫洛洛這時候卻不合時宜地發出感慨:“真難得看見你這麼自信,鬥志旺盛的模樣。以前的疑惑似乎相通了啊……依靠同族的開導,真令我覺得自己很失敗。”
“……團長大人,這和什麼開導無關,你也應該知道單純的言論解決不了我的問題!”感覺到自己的氣勢有些外泄,頗有些無奈的幽月只得先轉頭看向始終盯着自己,偶爾瞥一眼被藤蔓困住的席巴的庫洛洛,“只是,到了生死攸關的時候,誰都會努力點吧!你沒感覺到事情的嚴重,對手的麻煩嗎?”
“沒覺得,麻煩的對手是那種不羅嗦、不炫耀的傢伙……這種自以爲是的老女妖,不值一提。”帶笑的庫洛洛輕描淡寫的言論,輕易刺激到了美女蛇的敏感神經,“居然真以爲席巴被控制了――殺手可沒那麼容易受精神影響,他不過是順應時機、衡量利弊,暫時按捺自我意識以服從本能而已。呵,真是頭腦簡單的妖怪!”
“很好,我決定不留你全屍了!自以爲是、狂妄無知的卑劣人類,你先去死吧!”巨大粗壯的蛇尾猛擊地面,躍至半空的美女蛇全然不顧聽得目瞪口呆的幽月,張開血盆大口直朝庫洛洛的脖子方向衝去。
而庫洛洛顯然不會坐以待斃,先悠然地扔下一句:“把席巴麻醉,藤蔓困不住他。他至少有五成是真想殺你……”
然後,他瞬間繞至美女蛇的後方,集中念力將突然出現在手中的匕首狠狠刺向巨尾――鋒利的匕首居然輕易穿透了妖氣保護層,劃傷了帶着呼呼風聲的尾巴,帶起一蓬醒目的鮮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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