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各有心思,還是爲了培養賽前氣氛,早餐以及到擂臺的路,幽月和庫洛洛都是在沉默中共同度過的。
當聽見廣播聲,看見遠處緩緩走上擂臺的奇?,幽月有瞬間的猶豫、恍惚,但最終仍是點點頭,堅定意志、自我鼓勵了一番,開始向擂臺走去。
“加油了!”庫洛洛傳過來的話很普通,聲音也很平淡“我會在觀衆席上看着的,不用擔心。”
能感覺到自己心底流動着的暖意和感動,沒有回頭的幽月,只是更加堅定地點頭,認真的表情上也再度有了笑意――現在,我放棄考慮影響、未來、憂慮,以及其他,至少,這句直接的話是真的,是真的出自你之口,也就行了;至少,是我站在這裡,是我去面對這場戰鬥……我決定不傷害他人,這就夠了!
看着幽月走上擂臺,奇?有些苦惱、遲疑地皺了皺眉,然後還是表示歡迎、高興地笑了,也不理會解說員怎麼胡說八道,伸出手和幽月握了握:“嗯,那些果汁很好喝,我全喝光了……希望以後還能喝到。”
“會的,我們已經是朋友了,這隻算是朋友間的交流切磋的!”幽月很肯定地笑着點頭,潛在意思是,希望我能活下來?呵呵,真是說得委婉啊!
這使得奇?歪着頭思索了片刻,還是露出自信、驕傲的表情:“你真能比我強?能打敗我?家裡人都說了,我可是我們家這一代最優秀的!”
“嗯,但是你還打不贏你大哥和父親吧?這就是年齡的差距!”
“……你也就比我大三歲,不要老掛在嘴邊上!個頭都高不了多少。”奇?有些不滿。
“三歲也是大的啊!吃的飯,走的路都比你多一些,人生經驗當然也多一些!”何況,並不只是看上去的大這麼一點的啊。
“切,前面的那些大人,不也不是我的對手?而且……怎麼看你的戰鬥經驗都不足,根本不能隨時進入戰鬥狀態!”
“這叫韜光養晦,知道不?最強的招數是沒有招數,最強的劍客是沒有劍的!”雖然有些照搬武俠小說的說法,不過能用就用!
“什麼韜光養晦……根本全身都是破綻!”
看着奇?露出了尖利的嘴牙和鋒利的爪子,幽月只得長嘆一聲……哎,真是可愛的小小貓,可惜沒時間多做欣賞!
老天太不公平了,幹嗎讓我和他打一場?打一架真能那麼增進感情嗎?
還有,那位什麼什麼裁判,你幹嗎不和解說員一樣,有些浪漫細胞,讓我們多說話、聊聊天,連觀衆們都覺得賞心悅目的沒有吵鬧,你爲什麼老是催我們開始!要是哪一方說累了,被說服了,這種口頭戰鬥不也應該一樣有效嗎?
沒有給幽月抱怨的時間,在裁判一再催促,甚至威脅兩人,可能判定同時輸的情況下,比賽終於開始了。
那是完全不一樣的表情,冷漠的、平靜殺戮的表情,銳利的眼神、訓練出的冰冷……連這麼小的你,也有截然相反的面目,真是有些殘忍的世界了。
爲了大致瞭解、親身體會奇?的速度,幽月沒有動,只是平靜觀察着,留意他的一舉一動,以及他那雙足以致命的手。
然而,即便如此,她也是勉強避過了奇?試探性的一擊――眼睛能模糊看見移動的軌跡,但是,身體反應和精神意識,還是有些跟不上的啊……
如果不是設定於側重防禦的“天使的羽翼”,感覺到了氣壓的變動和逼近的風壓,將自己扯到了一邊,可能這不過是試探性的一擊就中了。
僅僅停頓了瞬間,奇?再度肯定了自己速度上的優勢。雖然不怎麼明白,敵人怎麼可能在那最後的瞬間躲開,但那決不是她的試探和意志――雖然不明顯,但是,那有些被動的牽扯、僵硬的動作……不管是什麼,下次,全力以赴的自己,就不是那麼好避開的!
沒時間擦去額角的冷汗,面對着連續快速攻擊中的奇?,幽月邊被動的後退着,邊禮尚往來的朝奇?的方向發射着“草雨”。
嗯,快速移動中準頭不夠,可能把這些草根當陷阱佈置在擂臺上還好一些。
不過,根本沒有多餘的時間,而且那些草根只要一碰見物體,就會碰觸、消失,除了不停召喚,自己沒太多精力維持它們,的確有些吃力……
而且,奇?的感覺太敏銳了。
即使什麼看不見,即使不明白麪對的是什麼,移動迅速,直盯着自己攻擊的他,居然還是能避開“草雨”的攻擊範圍,只一心攻擊自己……
這就是他動力全開的狀態嗎?
和自己這種初級念能力者相比,也毫不遜色的啦……難怪他能給小杰畫線分析各自的實力,能那麼驕傲的對比西索、半藏、小杰和他自己表面、暗地的實力。
沒召喚自己的萬能電腦,草雨的數量有限,容易被避開。而自己的速度,藉助天使的羽翼,即使他提升了速度,迴避還是可以的。
那麼,等他體力耗盡,大家來比拼耐力嗎?
可是,有些不想讓你太久陷入這種戰鬥狀態,心痛這樣的你啊……
還是,乾脆停下來,近距離作戰,以身體某個部位的犧牲,爭取到最近距離使用草雨的機會?
但是,太容易受到攻擊的,對你的攻擊力度,也實在沒底。
能輕易穿透他人身體,取走心臟的雙手。我沒有信心對抗,也不敢將輸贏的關鍵放在一個地方的……
那麼,還是先脫離戰場吧!雖然草雨的攻擊無效,雖然防禦效果會減弱,但能推延點時間,好好想想也不錯……能儘量讓你分心,暫停行動也就可以了!
完全脫離了地面,懸浮在四米多高的空中,俯瞰着地面的幽月臉上浮現了狡黠的笑容,有些挑釁意味地看着愕然站定的奇?:“你的速度真是很快,爆發力也很強,看來習慣一擊必殺了。不過,小心不要陷入持久戰哦。而且,速度要是趕不上對手,很容易輸的!”
“……你居然會飛?下來,這是耍賴!”驚訝地張大了眼睛,不解、疑惑的奇?,有些恢復了孩童心態。
“就不下來,有本事你也上來!”幽月吐了吐舌頭――笨蛋纔下去,被你壓制着捱打的!我既然有制空權,那我怕誰!
“……你身上肯定有什麼東西!”奇?撇了撇嘴“持久戰也無所謂,你只是躲的話,打個十天半個月都不是問題!至於速度,你的身體不象鍛鍊過的,沒道理能達到那種速度!只要我有接近的機會,你就小心點吧!”
“這麼肯定啊?現在,你攻擊不到我,我可以攻擊你的哦!”
“你的攻擊可傷不了我!雖然不知道你發出了什麼,但是大哥的釘子躲多了,想也想得到你的也屬於暗器……總是有攻擊痕跡的!”
這樣啊……原來如此……
但是不信邪,得到喘息機會的幽月仍試着只用“草雨”攻擊,甚至還特意佈置了一個小陷阱――在隔地面一小點的高度的地方“鋪草”,然而,在空中攻擊時,將奇?逼往那個方位――不過,看他拽拽的,就不往那個方向跳,以及有些滿不在乎、挑戰意味的神情,似乎,的確還是露陷的……
幽月陷入了深深的思考。然而,似乎一切的成敗也就在她思考的瞬間產生――
影響戰況的,還是裁判。他要求幽月無攻擊的話,10秒內必須回場地,否則將按照剛制定的新規定,判定幽月10秒離場,輸。
而就在思考中幽月,有些苦惱、下意識地降低高度的同時,眼睛轉了轉的奇?往裁判頭上一跳,借力再一躍,就這麼攻擊了過來。
“我說過了,你全身都是破綻!戰鬥中,不能走神,也沒有絕對安全的地方!”奇?的聲音和攻擊效果幾乎是同時傳到各個感官。
好強的攻擊力,純粹的肉體攻擊啊……
被飛翔分走了部分力量,但仍迅速包裹住自己的羽翼,將防禦抵消了大半,卻還有這麼強的餘力……
五臟六腑都在翻江倒海,身體的每個部位都在痛,如果不是將集中攻擊的力道分散到了身體的各個部分,自己這凡人的、沒鍛鍊過的身體,的確是禁不住的。
嘴角有血,那是來自被咬緊的嘴脣,是幽月爲了嚥下了喉頭上涌的血腥的結果,卻已經相當醒目了。
看着回到地面,冷淡、得意,卻也有着遺憾、訝然、迷茫的奇?,幽月終究還是笑了。
苦澀的,卻也無可奈何的笑――看來,還是稍微得借用一下其他力量了……
微微閉上了眼,再度睜開時,幽月已有了明顯的變化。
臉上是帶着笑容,但是那充滿妖異、殺意、龐大、恐怖的氣,令奇?飛速躍開了,一臉驚恐地遠遠站定,這才仰頭直視。
原本有些遺憾你只有這些能力,只達到這個程度,有些遺憾必殺的一擊對你造成的傷害……
然後,驚訝於你抗打擊能力和防禦能力,驚訝於你仍停留在空中!
最後,也有些迷茫,自己是想讓你重重跌落,和那些大人們一樣死去,證明自己的能力,還是……自己是希望你能繼續飛翔,和現在一樣,穩穩立定,活生生的看着自己?
但是,現在……
的確和哥哥一樣恐怖的氣息,不,甚至能強過哥哥的壓倒性氣勢――可是,你不可能那麼強的!
如果是哥哥,自己完美的全力一擊,不說根本不可能得手,連開始施展的機會都沒有!
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呢?
纏繞在你身上,在空中徹底展開的半透明翅膀,還有現在那狡黠、柔媚、縹緲的笑容,充滿侵略性、蔑視衆生的高傲眼神,無比耀眼,卻又吸引一切黑暗――比所謂的陽光都更爲耀眼的神采,似乎本身就在製造黑暗的氣質……矛盾卻和諧,飄然若仙嗎?
那種天下在握、不將一切放在眼中的感覺……如果真有神魔,或許也不過如此了。
有些好奇,你是不是模擬出來這麼恐怖的強大氣息,又是在什麼地方見識過……
不過,果然你的確是瞭解黑暗的,應該曾經也屬於我們吧,所以,你在畏懼這樣的自己,也害怕在戰鬥中引發過去的自己?
但是,似乎有必要告訴你,與其壓抑自己,不如實現自己的一切願望,然後才能得到舒緩的。
不知道那天在迷霧之中發生了,但是,我感覺得到黑暗的氣息,有着不同,卻類似於我們的氣息……所以,一直很期待的啊!很希望多見識,多瞭解你的這一面!
端坐在觀衆席上,庫洛洛笑了。
“你在害怕?要是連害怕都克服不了,就更沒可能勝過我了!試一試的話,你還可能知道我就強那麼一點,還是能打敗我的。”
看着動彈不得、神情痛苦的奇?,知道他根本沒聽見自己說什麼,幽月嘆了一口氣。
即使沒有實質性的攻擊,但是,這些經年累積的氣勢……果然還是有些恐怖的。這種精神性攻擊,有些抱歉,讓能聯想到你的大哥……或者其他恐怖了吧!
幽月不由得看向了觀衆席――那些各式各樣的反應,畏懼、迷戀居多的反應……都不是自己想了解的,視若無睹、淡然地掃過一片片的人羣,幽月只想知道唯一不同的,庫洛洛,或者團長,又會是什麼反應?
然後,她看見了沉穩、欣賞的笑容……是這樣的嗎?你想看見的,你所希望的,果然還是這樣的我,我所不願意成爲的我吧?真是物以類聚吧!
輕輕地灑下一片霧氣,甜蜜的夢想啊,讓可愛的小奇?暫時陷入沉睡,和美夢之中吧!
可能,他會不敢和我成爲朋友的了……畢竟,我絕對不是純粹的光明,不會像他所喜歡的小杰,能帶給他長久的快樂、新奇。
居然讓他想到恐怖的大哥,呵呵,應該是不會讓他嚮往的了。
所以,至少現在,給可能失望的他一個美夢吧,充滿朋友的、符合年齡、歡快的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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