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壇聊天室裡。
“肯定能得獎的吧？”
“那還用說？除了《歡迎來到叢林》，其它的歌質量都差太多了。”
“搞不好學院會搞平衡，樂隊去年得過這個獎了。”
“呸，樓上的不要烏鴉嘴！”
“最佳搖滾單曲肯定是《歡迎來到叢林》！”
……
頒獎嘉賓讀完了串詞，拆開信封，念出卡片上邊的名字：“獲得第44屆格萊美最佳搖滾單曲的是，【A】，《憤怒的世界》。”
羅傑緊緊握着拳頭，已經準備好了要歡呼。
但聽到頒獎嘉賓嘴裡念出的名字時，眼中閃過一絲錯愕，似乎在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不過很快，羅傑就反應了過來，在攝像機掃過自己之前，臉上就掛上了微笑，向埃文-泰勒的方向鼓掌祝賀。
兩支樂隊的座位隔了幾排，不過羅傑仍然能夠清楚地看到，埃文-泰勒等人臉上也有着明顯的意外，似乎完全沒有想到。
這是樂隊把握最大的一座獎盃，但卻意外地丟掉了。
說心裡沒什麼想法肯定是假的，但輸給關係不錯的朋友，總比讓其它人拿走這座獎盃要好一些。
這樣一想，倒還勉強算是一件可以接受的事。
……
“FxxK！”
“絕對有黑幕！”
“別這樣說，Darkness丟掉獎盃我也很難過，但【A】樂隊和他們的關係很好，這不是壞事。”
“關係好又怎麼樣？這可是格萊美！”
“可能是格萊美在搞平衡。我跟人打聽過，《黑色》的優勢太大了，格萊美不會想看到一張專輯包攬所有的獎項。”
“這跟隔壁的奧斯卡有什麼區別？”
“本來就沒有區別。”
“別吵了，到最佳搖滾專輯了！”
……
“獲得第44屆格萊美最佳搖滾專輯的是。”
嘉賓拆開信封，低頭看了一眼，大聲道：“Darkness，《黑色》！”
總算沒有再出意外！
羅傑輕輕揮動了一下手臂，和周圍的人互相擁抱一番。
在樂隊網站論壇的聊天室中，一片歡慶的聲音之中，羅傑帶着胖子和安妮走上臺。
——當然，三人對聊天室中發生了什麼一無所知。
“該感謝的人都感謝過了，看來我得準備些稍微不尋常一點的感言。”
羅傑晃了晃手中的獎盃，沉默了片刻，開口道：“記住一件事，對於Darkness樂隊來說，最好的專輯，永遠都是下一張！”
這個有些狂妄的宣言，卻沒有引起任何人的不滿。
至少表面上，所有人都笑容燦爛，熱情地鼓掌祝賀。
到現在爲止，這一屆格萊美對樂隊來說也就相當於是結束了。
雖然後邊還拿走了一個最佳器樂編排的作曲類獎項，不過這種小獎根本不值錢，也沒人在意。
…………
晚上，格萊美的慶祝派對上。
羅傑端着一大盤烤肉，正在大吃特吃。
胖子早就吃光了整整三盤食物，就連整天喊着要節食的安妮，都破天荒地吃了一整塊烤羊排。
爲了格萊美之前的紅地毯，三人從24小時之前就開始節食，已經快要餓暈過去了。
如格萊美這樣盛大的頒獎典禮，結束後的派對上都有一個不成文的規矩：不去打擾正在吃東西的人。
雖然從來沒有明着說出來，但所有人都會自覺遵守。
如製作人等幕後人員不用太在意，但站在臺前的明星們，爲了一個完美的鏡頭，能做出許多常人難以想象的事情。
在典禮結束之後，儘快補充食物和水分，就是一件非常迫切的事情了。
把盤中最後一塊烤肉塞進喉嚨，又一口氣喝光一大杯橙汁，羅傑才感覺胃裡好受了些。
擦乾淨嘴巴，跟兩人打了個招呼，羅傑轉身走進隔壁的宴會廳。
“嗨，埃文。”
羅傑一眼就看到了被一羣人圍着的【A】樂隊，走過去說道：“恭喜你們，拿了三個獎項。”
除了最佳搖滾樂隊和最佳搖滾單曲之外，【A】樂隊還得到了最佳短篇音樂錄影帶，也就是MV獎。
羅傑三人同樣也得到了三個獎項，兩支樂隊獲得的獎盃分量總體來看都差不多。
“抱歉，羅傑。”
埃文-泰勒開口的第一句話就是道歉：“我不知道是怎麼回事，肯定是有什麼地方弄錯了。”
雖然在頒獎嘉賓讀出最佳搖滾單曲獲獎者的時候，羅傑心裡也下意識地閃過某些念頭。
例如在聯合公關上是否被【A】樂隊給坑了之類的。
不過羅傑的自控力很強，只是一瞬間就將這個念頭壓了下去。
懷疑，和謊言一樣，都是破壞友誼最致命的毒藥。
幾支樂隊之間的合作很多，未來會更多，以羅傑對埃文-泰勒等人的瞭解，對方不是目光短淺的人，做這種事的可能性無限低，低到完全可以忽略不計。
既然如此，也就完全沒有必要去考慮這種不現實的問題。
“沒關係，這是你們應得的。”
事情都已經發生了，羅傑還能怎麼辦？
而且以【A】樂隊去年的表現，如果不是《黑色》專輯的質量太過驚人，他們或許有機會獲得搖滾類的大滿貫。
畢竟其它競爭對手的實力……
不提也罷。
媒體總說搖滾已死，並不只是毫無根據地胡扯。
出色的搖滾音樂人確實出現了嚴重的斷層。
又聊了幾句，羅傑和埃文-泰勒碰了一下杯，開口道：“明天我們再聊，今晚就不打擾你們了。”
以兩支樂隊的關係，無論是正事還是私下裡的聚會，什麼時候都可以。
而格萊美后的派對，卻是一個拓展人脈的場合，如果只跟熟人聊天，那也太過浪費了點。
埃文-泰勒點點頭：“明天我給你打電話。”
休-格蘭特這個最大的贏家不在，其它分類獎項的獲獎者自然成了人們爭相追逐的焦點。
羅傑也不例外。
上前來祝賀的人非常多，認識的、不認識的都有，無論是誰，羅傑都禮貌地應對着，不會有任何失禮的地方。
大部分人僅僅只是短暫地交談一兩句，不過一圈下來，羅傑也交換到了幾張名片。
——全部是各大唱片公司高層的。
不管是否有興趣合作，至少一個重視的姿態還是要做一下的。
哪怕是利益爲先的商業圈子，人脈同樣是很重要的事情。
人情無法影響到數以千萬美元計的利益，但往往在不經意間，就能起到巨大的作用。
北美樂壇說小不小，說大卻也大不到哪去，大家都在一個圈子裡混，低頭不見擡頭見的，給人留下一個好的印象非常重要。
那種自恃才華出衆，就目空一切的傢伙，哪怕是吉米-佩吉、保羅-麥卡尼特和貓王的合體，也不可能有任何大的成就。
更何況，即使從二十世紀娛樂跳出來，自己開了公司，也不是說和其它唱片公司就不會有任何合作了。
至少海外實體唱片的發行，很大程度上還要仰賴五大或者次一級的發行方，陽光海岸可沒有海外發行能力。
自己搭建？砸進去多少錢不說，單單這個時間就不是三支樂隊承受得起的。
等海外發行網絡步入正軌，實體唱片也就差不多進入到了快速衰退期了。
“嘿，羅傑。”
應付了一圈下來，雖然只是動動嘴皮子，但羅傑也感到有些累。
正打算找個地方休息片刻，突然聽到有人在叫自己。
轉頭看去，【本森的煙火】樂隊的吉他手兼主唱本森正在對自己招手。
“好久不見，夥計。”
羅傑推開想要和自己擁抱的本森，然後和對方擊了個掌，開玩笑道：“擁抱就算了，我可不想被人誤會取向跟你一樣。”
“你這傢伙。”
本森伸出手指朝羅傑點了點，然後拉過旁邊的一個年輕人，說道：“這是我們的新貝斯手，叫他K就好。”
K？
聽起來像個藝名。
不過以單個字母爲名，寫在證件上的，在北美也不是沒有。
羅傑沒有追問的意思，伸手和對方握了一下，“你好，我叫羅傑-克里斯蒂安。”
旁邊的本森不知道心裡在想什麼，插話道：“K是我的男朋友。”
羅傑：“……”
羅傑突然覺得，魯伯特被開除出隊，艾米的事恐怕只是個誘因。
而真正的原因，是因爲魯伯特這個異性戀，和幾個同性戀在一起沒法長期相處。
“K-柯爾特。”
對方似乎還是羅傑的粉絲，說道：“我研究過你的貝斯Slap教學視頻，給了我很大的幫助。”
“有時間的話我們可以聊聊這方面的話題。”
雖然和K不熟，但本森等人認可的傢伙，想來爲人也不會太差。
搖滾樂是一個需要交流的音樂類型，哪怕羅傑開了掛，閉門造車也不是什麼好的選擇。
和技術不錯、人又值得信賴的朋友交流彈奏、樂理方面的技巧，對自己的幫助無疑會很大。
不過現在纔剛認識，沒必要聊太多。
羅傑和對方客套了幾句，轉向本森，問道：“上次說寫歌的事，你們考慮的怎麼樣了？”
“我們這邊沒問題。”
本森點點頭，說道：“詞曲版權歸你，我們只要署名權和演唱授權，不過我們長期需要，你那邊……”
北美的版權法規定，版權歸創作者所有，如果是合作創作，則按照人數平分。
但在開始創作之前，就以合同的形式明確規定版權歸屬的除外。
如樂隊和二十世紀娛樂的唱片合約，規定的歌曲版權就屬於這種情況。
即將和【本森的煙火】樂隊合作（其實就是讓他們掛名）的歌，也屬於這一類，不過僅限於詞曲版權。
“多了不敢說，一年一到兩張專輯的速度我可以保證。”
羅傑想了想，問道：“還是重金屬風格沒錯吧？”
“還是重金屬。”
本森點點頭：“我們玩了一輩子重金屬，不可能突然換一種風格，粉絲接受不了。”
羅傑三人最早開始嘗試轉型的時候，樂隊才成立不到一年，粉絲羣體還沒有穩定，自然可以隨便嘗試。
而【本森的煙火】樂隊的粉絲羣體早就穩定了下來，貿然轉型風險太大，除非迫不得已，否則誰都不會輕易做這個決定。
“我們還會在洛杉磯停留一週。”
羅傑說道：“費用的話，按市場價算就行，具體的細節讓經紀人去談。”
“行，我們就不打擾你了，回頭電話聯繫。”
本森伸出拳頭在羅傑手上碰了一下，說道：“恭喜你，三座留聲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