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大哥。”
蘇珣搖了搖頭，“我纔要謝謝你。”
“你幫了我很多。”
“我也是看在你是我客人的份上......”
金大哥抓了抓自己的頭髮，有些不好意思。
一開始跟蘇小哥講那麼多，也是爲了拉近跟客人的關係，成功拉到客人而已。
“而且，其實我也沒有做什麼。”
“你給鐺鐺糖了。”
想到那時那孩子笑得眉眼彎彎的跟他說這件事的樣子，蘇珣微微翹了翹嘴角。
......
“啊？”
金大哥一愣，隨即也想了起來，“嗨，我就有一次隨手給了她一顆糖。”
還是家裡的小孩不愛吃的口味。
“她很高興。”
蘇珣的話讓金大哥張了張嘴，總覺得自己應該說些什麼，卻又不知道自己要說什麼。
良久，他才幹巴巴的應了聲，“哦。”
“......哈哈，她喜歡就好。”
笑聲透着些僵硬。
他其實不是很笑得出來。
他有些後悔。
早知道那孩子那麼高興，那時候他多給那孩子幾顆糖就好了。
......
眼前熟悉的景物讓金大哥因爲蘇小哥告訴他的事而有了些許黯淡的雙眼一亮。
他語速飛快的開口，“蘇小哥，蕭師傅，我們快到了。”
“就在前面了。”
金大哥不由得加快了幾分腳步。
他撥開身前的灌木枝椏，深一腳淺一腳的向深處走去。
“蘇小哥，蕭師傅，這路不好走，你們小心點。”
......
“到了。”
金大哥替後面的蘇珣、蕭驍拉開前面布有尖刺的枝條。
蘇珣微微彎腰，走出這一段的荊棘，眼前豁然開朗。
跟一路上看到的其它墓地沒有什麼區別的佈置。
照片裡的女孩讓他恍惚以爲自己看到了前段時間總是跟他在一起的那個孩子。
果然是雙胞胎。
“......真像啊。”
金大哥順着蘇珣的視線看了過去，映入眼中的照片讓他露出了明白的表情。
“像吧？”
他笑了笑，“這兩個孩子簡直就像是一個模子裡印出來的一樣。”
“見了那麼多次，我愣是一直都沒有分清楚她們誰是誰過。”
“每次都要問她們誰是姐姐，誰是妹妹。”
“這次搞清楚了，下次見到她們卻又迷糊了。”
......
蘇珣也笑了笑。
他蹲下身子，看着照片裡小女孩的笑顏，好像也看到了那個孩子的笑顏。
“傻丫頭，現在你應該已經找到你姐姐了吧？”
“是不是很開心？”
“可是-”
蘇珣止住了話，面色有些無奈，也有些沉鬱。
叔叔卻不是很開心啊。
什麼姐妹兩人團聚了這種說法，說到底也只是自我安慰罷了。
人死了就是死了。
死了，就什麼都結束了。
“真是個笨蛋。”
“不是還攢着糖要跟姐姐一起吃的嗎？”
小女孩沒有吃他給的糖果而是收集起來的舉動，他自然是發現了。
他也知道了那孩子是想等着給姐姐報好仇後，到這裡跟姐姐分着吃。
“結果那些糖果......”
都進了那隻妖怪的口裡。
......
金大哥跟蕭驍站在不遠處的後方。
“唉。”
金大哥嘆了一口氣，“這倆孩子也是可憐。”
“鈴鈴才走了半年，鐺鐺也走了。”
“不過她們也算是能在地下團聚了。”
......
“不知道玲玲有沒有等等鐺鐺？”
“那孩子一直在找她的姐姐。”
“看在鐺鐺這麼努力的份上，就算鐺鐺不小心做了什麼錯事，鈴鈴也會原諒她的吧？”
“鐺鐺沒有做錯事。”
一直安靜聽金大哥唸叨的蕭驍開口，他偏頭看向中年男子，“她姐姐的死跟她沒有任何的關係。”
金大哥有些被這個年輕人認真的表情攝住了。
他愣了好一會，才發出了聲音，“啊？”
“哦哦。”
“她們姐妹關係可好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了，“畢竟是雙生子。”
“鐺鐺當然不可能害她的姐姐。”
不過，說着說着他找回了自己的思路，“只是，要是意外的話......”
“小孩子有時候玩起來不注意，沒有分寸，就容易傷到對方。”
......
“沒有。”
“鐺鐺沒有做任何傷害她姐姐的事，有意還是無意都沒有。”
蕭驍的堅定讓金大哥有些不知作何反應。
蘇小哥還有這位年輕人，都是好人，卻有些......太想當然了。
他知道，他們對鐺鐺那孩子好......
他也希望鈴鈴的死跟鐺鐺沒有關係。
他也只是說一個可能。
雖然這個可能很有可能就是事實。
畢竟，除了這個可能，其它的可能都被否定了。
雖然這個可能也只是村人的猜想，沒有得到警方的認證。
所以，看着這個年輕人篤定的視線，他是不是能相信，真的還有其它他們不知道的可能？
金大哥移開目光，注意到蘇珣拿出了鈴鐺，不由得輕聲叫道，“蘇小哥把鈴鐺拿出來了。”
......
蘇珣沉默了一會，然後從口袋裡拿出了鈴鐺。
“叮鈴鈴～叮鈴鈴～”
清脆的鈴聲響起。
他輕輕晃了幾下鈴鐺。
銀色的鈴身有細微的亮光流轉，模糊映出他的臉。
他看不清楚自己此時的表情。
卻也知道自己的臉上沒有笑容。
心裡猶如就要下雨的天空，壓抑的，陰沉的，不見一絲的光。
這樣灰濛濛的情緒又如何笑得出來？
......
可是，這樣不好。
在那孩子面前，他總是笑着。
那孩子在他面前，也總是笑着。
......
蘇珣不想自己的情緒影響了孩子。
那孩子適合笑容。
想到那孩子笑起來的模樣，他的嘴角不由得微微翹了起來。
“鐺鐺，這是你的-”
“你跟你姐姐的鈴鐺。”
蘇珣把鈴鐺置於手掌中，像是給兩個孩子看似的。
“你是不是很着急，發現丟了鈴鐺後？”
“這次被我撿到了。”
“下次可不能馬虎了。”
......
蘇珣擡頭看了看墓碑的周圍。
眼睛一亮。
他起身。
有一根枝條恰好垂在墓碑的上方。
他把蝴蝶結解開。
然後重新打了一個蝴蝶結，把鈴鐺系在了那根枝條上。
紅色的蝴蝶結在枝條上微微搖擺。
因爲受力的緣故，鈴鐺垂到了墓碑前方。
一陣風吹過，“叮鈴鈴～叮鈴鈴～”
鈴鐺響起了動聽的聲音。
猶如在奏一曲輕快的小調。
......
蘇珣笑了起來。
“這樣是不是很好？”
“喜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