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玄武從野廟回來,就把我一個人晾在院子裡,一直等到天黑他纔回來。
不是本族人不能接受陰帥的福澤,顧玄武便也沒有繼續待下去。
他說原本有一個儀式,要將聖女從野廟裡請出來,架在火上把聖體燒了,可是這一次沒有,顧玄武說傅洛可能活下來了。
“她還活着?”
顧玄武說就算活着,我們也不找到在哪裡。
活着起碼還有希望,顧玄武看了看外面,俯身點亮一盞燈,他把那盞燈遞給我。
“沿着出村子的那條路一直走,看到水塘,在那裡等着,有人會來接你去對岸,把這盞燈掛在那座宅子的門前。”顧玄武沉聲對我說。
外面黑漆漆的,今晚風特別大,吹得樹沙沙作響,他說路上不管誰跟我說話,都不要應允。
“你入我顧家門,要修習顧家秘術,就必須把這盞燈送到。”
燈不能熄滅,人還要活着回來,路上碰到的未必都是人,這是顧玄武交代我的。
他什麼都沒說,就自顧自地把門關上了,我的身子抖了一下,裹緊衣服,提着那盞燈往前面去。
村子裡很冷靜,大多數都在野廟,隔着看到那裡亮起的燈火,我忙加快腳步朝村子外頭去。
四周一片漆黑,樹影竄動,張牙舞爪,我提着一顆心出了楊家村,那條蜿蜒曲折的小路一直通到上面的水塘。
靠山那一帶都是墳山,整條路上只有我一個人,我四下掃了一圈,顧玄武說會有人來接我的,可是除了陣陣冷風,和無盡的恐懼,我沒有看到水塘邊有人影。
我壯着膽子走下來,可就在我走到水邊的時候,身後忽而想起一道沙啞的嗓音:“你是在等我麼?”
陰風灌進我的脖頸,我冷得瑟瑟發抖,那人佝僂着背從我身後過來,剛纔看分明沒有人,她是什麼時候到我身後的。
我捂住嘴巴,婆子皺起的臉上滿是肉疙瘩,沒有一塊好皮,其中一隻眼睛全白,聚焦不到人,她見我站在那裡不動,說什麼再不上來,她就走了。
一條破了的小船,能看到一個巨大的窟窿,我怕還沒到對面,就已經沉入水底。
婆子顯然不耐煩了,我忙跳上船,她惱怒地說着,顧玄武怎麼收了你這樣一個人。
我始終不敢說話,船很詭異,不是漂浮在水面,而是整個飄起來,在水上疾馳。
水面籠罩着淡淡的霧氣,很快四周煙霧繚繞,我便看不清楚身後的景象,只有那張詭異的臉在我面前。
突然那船停了下來,帶動我的身子抖了一下,我眼底詫異,婆子陰笑着看我:“顧玄武怎麼好心收留你,他不像是那樣的好人。”
我沒有搭理她,始終牢記顧玄武說得不要搭理任何人。
“不理我,你就不怕我把你丟進水裡?”那婆子冷笑道,“一個紙人,脾氣倒是大得很。”
她說她不解,顧玄武是哪根筋搭錯了,收徒弟也好,卻要收一個紙人。
我皺眉,婆子懨懨,眼底全是不滿,船繼續開了,等到靠岸之後,她一句話都沒有多說,我跳上岸,那婆子立馬搖動船,她匆忙離開,見我眼底寫滿驚詫。
她笑了:“都是一樣的,下了這船,你還是沒有命回來。我也沒必要耗時間在這裡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