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玄武讓我跟着去野廟,他給我披了一件白色的薄斗篷,帽子遮住我的半張臉。
野廟聚集了很多人,每人手裡拿三支香,顧玄武遞給我,說是要進去將香插上,楊家村供奉陰帥,這是祖上就傳下來的。
我走得小心,可沒想到還是撞上了身後那人,我閃躲旁邊人的香,卻沒想到會碰上陸晉深。
我腳下一滑,陸晉深伸手一把將我撈起,我猛地扯開他的手,他微微怔住。
“阿深,怎麼了?”身後是楊雪絨的聲音,我的手抖了。
我縮着身子往前,可沒想到楊雪絨忽而厲聲呵斥:“你站住!”
我愣住,心跳慢慢變快,背對着楊雪絨。
“怎麼看你那麼面生,你是什麼人?”楊雪絨步步緊逼,我略微有些懼意。
顧玄武走過來,對我招手:“小樓,過來。”
我才驚覺,我現在是顧小樓,不是祁小川的皮囊,我猛地轉身,嘴角噙着一個笑意,楊雪絨臉上滿是失望的神色,可依舊訝異地看向我。
我與陸晉深四目相對,他卻只是看陌生人的眼神,對我歉意地點頭,說剛纔不小心,香差點落在我的身上。
我抿脣,搖頭:“沒事。”
顧玄武卻已經拉着我的手過去,他提醒我,眼淚不能落下來,要不然纔是真的露餡。
可是我非鐵石心腸,再見陸晉深,心依舊酸澀難耐,就好像被人攥在手心裡似的。
“顧先生今兒來得早呢,原來是帶着新人來的,阿深過來,我給你介紹,這是我們村裡的扎紙匠。”楊旭而挽着陸晉深的手臂,笑得甜蜜。
可是陸晉深卻一直盯着我看,那探尋的眼睛,看得我毛骨悚然,好似能看穿我這副皮囊下的靈魂一樣。
陸晉深問我是不是在哪裡見過,楊雪絨卻黑了一張臉,半開玩笑說阿深這是見着漂亮姑娘就搭訕呢。
楊雪絨那嫉妒的眼神特別明顯,我的心忽而就鬆了。
“她是顧先生的人,可不是你能動得了的。”楊雪絨眯着眸子。
“呵。”我冷笑出聲,這聲音越發刺激了楊雪絨,她死死地攥着阿深,說什麼陰帥等久了,再這樣耗下去可不好。
我聽到楊雪絨數落陸晉深的聲音,他卻只是站在一旁,像是傀儡一般,也不生氣,滿臉寵溺地看着楊雪絨。
我的視線一路隨着他們遠去,顧玄武走到我的面前:“小樓,再不過去,你手裡的香都要燒完了。”
“師父,你也想嘲笑我吧?”我擡頭看顧玄武,他眼底清冷,沒有任何多餘的神情,我忘不掉陸晉深,甚至再看到他的時候,心還會疼。
顧玄武拍拍我的肩膀,他說人如果可以控制自如,那就不叫人了。
顧玄武說我眼底寫滿愁緒,再這麼看下去,楊雪絨不起疑纔怪,顧玄武沒有同情我,他叫我去找楊家奶拿生辰八字,說是製紙人要用。
“小樓,首先你要學會控制自己,才能控地住別人。”
可是顧玄武沒有看到的是,我轉過身去,依舊有一滴不爭氣的眼淚,從眼角流下來,花了我半張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