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桑是個傻姑娘。
我只記得第二天傍晚時分,俞桑袖口空蕩蕩的,她說是來跟我告別的。
“你要去哪裡?”
我問俞桑,她看起來精神很不好的樣子。
“天涯海角,去流浪吧,從此俞家跟我再沒有關係。”
她從俞九齡的手裡解除了契約,用一隻手臂換來她的自由。
從此天涯海角再與俞家無關,她想去過清靜的生活。
“這樣也好,留在北地總能碰到他。”我輕聲道,俞桑給了我一個紅色的夾子,把我劉海兒夾了起來,她說我這樣子很漂亮。
我欣喜地攥着俞桑的手:“你的眼睛恢復了?”
“嗯。”她輕描淡寫,也沒有多說什麼,她一會兒就要走,怕我以後想她,給我留了一樣東西。
俞桑寶貝地從櫃子裡翻出來,是一串手鍊,各色的石頭連起來的,她笑笑抿着脣:“這是鬼骨,我拿去染色了,會有用的,你戴着吧。”
俞桑說這一走,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夠見面,或許這輩子都不可能再見面了。
我懷抱着她,摟在懷裡,心裡有些瑟瑟的,與俞桑相遇也沒多久,從前還是個傲得很的小姑娘,可如今全然被時光磨平了棱角。
如今再去看俞桑,她的眼眸透着滄桑,卻不是那個天真的只要除掉世上所有小鬼的通靈師姑娘。
我送她去了車站,一路看着火車漸行漸遠,她會有自己的生活。
……
晚上荊北來找我,他沉聲:“小川今晚你跟我回去,跟老爺子攤牌。”
“是爲了煉屍池的事情吧?”我擡頭看了荊北一眼。
荊家老爺子一直在找流失在外的荊家千金,這個時候告訴他我的存在,無外乎是爲了擾亂視線。
“是,就算沉硯親自去,勝算也不大,我去看過了,荊家禁地戒備森嚴。”荊北低聲道,他說我們必須配合沉硯,裡應外合。
不然他怕會生了變故,我跟荊北去荊家。
荊老爺子在院子裡修剪花草,見荊北迴來也沒多說什麼,可他視線落在我的身上,忽而愣在原地。
“溯芳?”荊老爺子怔住,就那麼盯着我看了許久。
我皺眉,躲在荊北身後,做出一副怕生的樣子。
“是你嗎?溯芳?”荊老爺子衝着我喊,有些激動,他看着我,神色微微變了,可眼底一閃而過的狠厲我看得很清楚。
他起了殺意,再見到我這張臉的時候,他的內心幾乎在掙扎,他喊着溯芳,那大概是我母親的名字吧。
“您要找的人,我替您尋回來了。”荊北候在一旁,特別有規矩的樣子,與外面簡直荊家小爺的模樣不同。
荊老爺子顫巍巍地走過來,就像是一個普通的老頭子一樣,如果沒有發現後院那個煉屍池,如果荊家沒有摻和進這些事情。
或許我會換一種態度對他,可是我知道,這個老頭野心不小,這一切都是假象。
“都覈實清楚了?”
“是,當初沉墨給您送地八音盒,就是小川的東西。”荊北低聲道,“不會有錯的,她就是荊家後人。”
荊老爺子怔了一下,手上的剪子落地,雙目浸溼,淚眼婆娑,站都站不穩的感覺。
他哽咽着開口,摸了摸眼淚:“多少年了,讓你在外頭受苦了,我的孩子。”
“小川,還不叫爺爺。”荊北板着一張臉,轉而對我說。
可我卻喊不出口,有什麼東西哽在喉嚨裡,難受的很。
荊老爺子擺擺手,說不要緊的,能回來就好,活着就是最好的。
我鼻尖酸酸,眼前一片迷濛,我笑笑:“對不起。”
“沒事的,習慣了就好,是從哪兒找到的?”
“南方一個小城市,找到的時候差點被厲鬼吃了,還是我及時趕到,才免於厲鬼的折磨。”荊北解釋一句,“荊家人血液當中,自古就有驅散的效用,可姑娘是陰命女,招惹鬼怪吶。”
“這些都不算什麼。”荊老爺子低聲道,“如今回了荊家,還怕那些小鬼作甚。”
他挺直腰板,對我很柔和,面上帶着笑意。
荊家老爺子很激動,說是要宴請四方,告訴所有的人,我纔是荊家後人,不是旁的什麼人可以覬覦的。
這話說得很直白,是說給荊北聽得。
“樓上給你準備了房間,是溯芳給你備好的。”老爺子低聲道,那個房間準備了許多年,就是爲了等我回來。
如果換做從前,這大概是很感人的事兒,可是現在看起來,這一切都變了味。
荊老爺子說他要去換一身衣服,便蹣跚地走了。
“你猜他這會兒在想什麼?”荊北問我。
我笑笑:“大概是想着怎麼把我除掉吧,也沒什麼徵兆就把我帶回來,倒是可以殺個措手不及。”
“川兒,你難受嗎?”荊北盯着我看,被作爲勾心鬥角的棋子來說是難過,可我自己選擇走得這一步。
我要爲沉硯的路披荊斬棘,絕對不能拖了後腿。
“不難受。”我與荊家本就無多少情,只是身上流着荊家的血液。
荊北自嘲地笑笑,說我越發像沉硯那隻老狐狸了。
這樣讓沉硯帶着我廝混可不太好。
“哥哥胡說什麼呢,難不成我還等着被老爺子除掉嗎?”我眯着眼,盯着荊北看。
荊家老爺子肯定在密謀,怎麼將我除掉。
可我壓根不害怕,本就沒有希冀,談不上什麼失落不失落的。
我被帶去那間專門爲我而準備的房間,撲面而來小公主的氣息,看得我有些難爲情,一房間全是粉色,頗具少女情懷。
荊北說這是溯芳準備的,那個從小被荊家寵愛的女人,有一顆少女心,他順便給我介紹了一些我不可能會有記憶的事情。
“你父親是入贅的,談不上入贅吧,都是荊老爺子親手帶大的孩子。”荊北低聲道,與我介紹早就不在了的人。
我眯着眼睛:“這些我都不在意。”
不是我絕情,若是帶了人情味,我對荊老爺子便下不去手,他做了那麼多傷天害理的事情,終究是要有個了結的。
荊北笑笑,摸摸我的頭:“你在房間裡等着,晚些我會來找你,切記不管是誰來帶你都不要跟他們走。”
我應了一聲:“我知道了,又不是傻子。”
“就怕你被人賣了還不知道。”荊北說我雖是荊家小姐,可是荊家的人是不會服從我的,他們眼裡只有老爺子。
所以他們不會忌憚我的存在。
我很乖巧地坐在房間裡,等荊北來找我,一直等到天黑有人來喊我吃飯,我也沒等到荊北。
“小姐,您總算回來了,老爺一直唸叨着您呢。”僕人進門,是個年紀挺大的老婆子,她說她叫秋嬸笑起來五官皺起,看着不太舒服。
她說荊老爺子特別疼我,一直留着這間屋子,就是爲了等我再回荊家。
她太熱情了,一直在嘰裡呱啦地說着。
“外面發生什麼了,爲什麼哥哥還沒來?”我皺眉,強行將話題轉移。
秋嬸愣了一下,笑容僵在臉上,特神秘地跟我說,把聲音壓得很低。
“您不知道,他不是荊家的人,小姐怎麼可以喊哥哥,這不亂了身份嗎?”秋嬸那小眼神很多,說我不必介懷荊北。
她說他們都知道,荊北只是老爺子帶進門的,在外人眼中看着是尊貴的荊家少爺,其實不然。
“您現在回來了,北少爺肯定會失寵,到時候指不定對您做出什麼,畢竟咱們荊家家大業大。”秋嬸跟我說,我與荊北不該是親密關係。
我倆應該是對頭,她說我可憐,從小就被迫離開父母,要我小心荊北這種有心思的,沒準就是個狼子野心。
“老爺是好意把人拉扯到,要是因爲北少爺的緣故害了小姐。”
“你在胡說什麼?”我冷聲,銳利的眸子落在那婆子的身上,她愣了一下,大概沒想到我會這麼疏離。
秋嬸笑笑:“您還是去吃飯吧,老爺等久了。”
“我不餓,下次要是再給我發現你在嚼舌根,我不介意告訴哥哥。”我歪着頭,盯着秋嬸看。
她嚇得臉色發白,無外乎是爲了挑撥我跟荊北的關係。
我笑笑,秋嬸退後一步:“唉,我也是一番好意,我們都是荊家老人了,也怕荊家被外人搶了。”
“你倒是操心吶。”我笑笑,恰好這時候荊北迴來了,見屋子裡多了一個人,他也沒有多說什麼。
秋嬸偷雞不成蝕把米,灰溜溜的走了。
我噗嗤笑了一聲:“哥哥你猜剛纔她幹了什麼?”
“要你防着我,最好能除掉我,這樣在荊家就沒了威脅了。”荊北一連說了很多,這些人都是閒的沒事,才愛挑撥。
我跟着出去,今夜因爲荊北將我帶回來,荊老爺子設宴,當然也只是請了荊家的人過來。
席間有不少人,在荊老爺子左右兩位坐下三個老頭,還有兩個跟我年紀相仿的姑娘,一個看起來比我年長的男人,身側跟着一個貌美如花的女人,身上味兒很濃。
荊老爺子見我過來,忙站起來,招招手,一副慈愛的模樣。
“川兒過來。”她笑了,跟衆人介紹,這就是荊北帶回來的姑娘。
坐在他左手邊的老頭不耐煩,眼神陰毒:“呵,大哥你可別糊塗,荊北隨便帶回來一個女孩,就是咱們荊家大小姐了?”
“就是,不是隨隨便便誰都可以當這個荊家大小姐。”坐在右手邊的老頭附和道。
荊老爺子神色變了,安慰我:“別聽他們瞎說,阿北辦事,我很清楚,沒有十足的把握,他不敢把人帶回來的。”
“大哥,你什麼時候這樣糊塗了。”左手邊那個快急眼了,“那這樣,荊家人的血有奇用,她要是荊家人,就跟我去後院一趟。”
“胡鬧什麼,都給我坐下!”荊老爺子厲吼一聲。
那羣人明顯不服氣,可還是坐下來了,他笑着對我說,要我先坐下來。
“站着也不是那麼回事兒。”
“唉,大哥啊大哥。”
“都給我住嘴,好好一頓飯。”荊老爺子沉聲,臉色不太對勁。
荊家小姐回來,這本就是大事兒,這些家族很注重血統的問題,尤其荊家的血液,本就有些玄乎。
飯局很僵,所有人都一副不服氣的模樣,怒目盯着我,有些話說得很難聽。
荊老爺子說什麼和氣一些,要我輪番給這些人敬酒。
我愣了,瓶子裡泡過的酒,度數挺高的,聞起來味兒很香,有股油脂的味兒,聽荊老爺子說敬酒,他們臉色才稍稍緩和一些,一副幸災樂禍的樣子。
荊北輕聲道:“川兒纔來荊家,犯不着這樣吧?”
“她是荊家人,喝再多也沒關係的。”那老頭又開始嘲諷了。
我不知道這酒的威力,推脫自己不會喝酒。
荊老爺子卻執拗要我喝,也不知道算怎麼回事兒。
幾番僵持之下,我端着酒杯,一副視死如歸的表情,那味兒很濃,酒味也很濃。
“是荊家人就別怕喝這個,要不是荊家人,喝下去之後渾身會長濃瘡,會發爛,三天之後包庇而亡。”有人在我耳邊說道。
我愣了一下,這麼陰毒嗎?
這玩意兒是拿什麼做的,莫不是毒蟲泡的酒,想起那些蜈蚣蛇蛤蟆那些東西,胃裡一陣翻江倒海。
他們一個個都在催促我快點喝,都說我不敢喝。
我端起酒杯,仰頭便喝了下去。
“這下你們放心了吧?”荊老爺子眯着眸子,打量着我,好像是想看看我有沒有不適的反應。
可很顯然,我身上沒有任何不適,只是那酒跟我印象當中的味道不太一樣。
是甜甜的酒,也沒什麼酒味兒,跟吃肉的感覺一樣,能讓人心生喜悅。
荊老爺子叫我多吃一些,說在外頭受了苦,往後回來荊家可得好好把以前缺失地補上。
“阿北,你就負責教她,我年紀也大了,不知道自己能活多久。”荊老爺子低聲道,說要繼承荊家可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
本來只是一頓很簡單的飯,可提起繼承荊家,這火藥味就不同了。
有些人冷嘲熱諷,說我在外面養了那麼久,怎麼可能擔得起這個擔子。
我也不想做這種事兒。
一頓飯吃得我很難受,散席之後荊老爺子要我與他一起過去,有些事情要交代我。
門慢慢被關上,荊老爺子坐在主位,那副模樣,特別的滲人。
“坐吧。”
他切換了一個模式,再也不是什麼慈愛老爺爺的角色,板着一張臉,說要說些事兒。
“你是荊家人,往後可得擺好自己的身份,秋嬸說得也不錯,你不要鑽牛角尖。”荊老爺子沉聲。
我坐在那兒,一言不發。
他說我與荊北是有區別的,而且差別很大,不是誰都能隨隨便便稱之爲荊家的小姐。
“荊家只有你這麼一位,純正陰命女,我不想鬧出什麼事兒來,比本事,你不是阿北的對手,勝就勝在身世上,你名正,阿北不可能逾越。”
荊家老頭要我擺正自己的位子,不能白白被人當了傀儡,不然傳出去,可是丟了整個荊家的臉。
我點頭應了一聲:“我明白了。”
“你是荊家人,不是荊北的人,想仔細了。”
我點頭,荊老爺子揮揮手:“回去吧,這些事情是該慢慢教你的。”
“我知道了。”
我五味雜陳,現在是什麼社會了,又不是封建社會,講求那麼多的血統,我是弄不明白的。
這些人的思想還很陳舊。
就在我走過去沒幾步,一陣奇怪的聲音響起,是警報聲,荊家老頭從屋子裡跳了出來。
他呵斥一聲:“回你自己的房裡,別出來!”
“怎麼了?”
“你別多問,要你回去就回去!可別第一天回荊家,就沒了性命。”他說得很嚴肅,轉身沒入黑暗,他往後院去。
我知道那是煉屍池那兒傳出來的警報聲,沉硯他們就在後院,荊老爺子沒走幾步,就被人攔下來。
“見什麼見,這會兒誰都不見!”
“可是葉老爺說了,今晚不見,九耀山那兒的東西,荊家可就沒份了。”僕人這般說道。
我站在原地,沒敢動。
荊家老頭冷哼一聲:“偏偏挑這個時候來,先去周旋一下,看看是什麼大事。”
“葉老爺已經等了很久了。”
“叫你去就去,廢話這麼多。”
荊家老頭冷聲道,那人灰溜溜地走了。
我沒敢過去,到了自己的房間裡,躲在窗戶後面看荊家老頭的動態。
這兒視野還算可以,能看到後院整個場地,可是沒有燈光,看不真切底下到底發生了什麼。
只能聽到下人一直在催,說葉黎那兒發脾氣了。
荊家老頭完全鬧不開,抽不出身來,他的人並沒有在後院發現什麼。
我不知道沉硯這會兒在做什麼,可我知道我不能進後院,如果被他們發現了,反而會拖了後腿。
我藏匿在窗簾後面,害怕那些攢動的人影會注意到我的存在。
忽而一道黑影從窗戶上閃過,有人倒掛下來,身影如魅,緊接着便潛入我的房間,她剛要伸手對我放藥。
那人錯愕,猛地怔住:“你怎麼在這裡?”
藍淼淼一聲呵斥,嚇得縮回了手,被自己掛着的鉤子給鉤了一下,劃開一道血痕,疼得她直跺腳。
“噓,別叫。”我輕聲道,她本想把我弄暈,趁機作爲掩飾。
“你跑這裡來做什麼?”我問了一句。
藍淼淼笑了:“這話該我問你吧,這房間怎麼這麼弱智,該不會是你的吧?嘖嘖,粉紅少女心。”
“你也來荊家後院找東西?”我錯愕。
藍淼淼說她也做了標記,知道宋重錦最後會在什麼地方,就是這荊家門,她費了好大的勁才躲開沉硯的注意。
“要不是怕你老公發現,我早進來了,至於這麼猥瑣。”
“噗。”我憋着笑,居然不是怕荊家人發現,而是怕沉硯發現。
藍淼淼牙癢癢,說什麼沉硯對她很不善吶,她明明就是個好人……
“打住吧,做正事要緊,你來的時候有沒有在前面看到葉黎?”我問藍淼淼。
“你說一老頭大半夜來找另外一個老頭,十萬火急能有什麼事兒。”藍淼淼不解,錯愕地靠在那兒。
“如果我告訴你,葉黎也是爲了鬼胎而來,你信嗎?”
我輕聲道,藍淼淼在那兒給自己包紮傷口,說這鬼胎倒是成了大熱門了。
早知道她也去養只小鬼,可煉化屍體這事兒,需要太高的道行,她還不夠。
“你要跟我一塊兒過去嗎?”藍淼淼指着後院,我搖頭,攔着她,可不能讓她去添亂。
我抱住藍淼淼,八爪魚一樣纏着她,這姑娘行事太可怕,萬一事情鬧大了,就完犢子了。
成敗在此一舉,可不能出任何的差錯。
“放開,不然我放蛇咬你,我剛抓了一條眼鏡蛇。”藍淼淼冷笑一聲,眼睛盯着我。
我寧死不屈,可看到蛇從窗戶那兒爬上來的時候,心裡怵得慌,這女人!
那蛇眼看着就要過來了,豎起來了都,一副攻擊性很強的樣子。
“有話好說啊。”我欲哭無淚,可還是不能鬆開。
“我說你給我鬆開!”
藍淼淼冷哼道,她對煉屍池不敢興趣,她是來抓宋重錦的,她說對霍清的事兒莫名感興趣。
“其實呢,我跟霍晏打了個賭,就爲了讓他死得明明白白,我只要宋重錦,不會搶你男人的東西。”藍淼淼嬉皮笑臉,發出奇怪的聲音。
那條大眼鏡蛇撲了過來,兇猛的攻擊,我下意識一把將藍淼淼推過去。
可那眼鏡蛇衝我這邊來,不一會兒居然後退了,是那種受到脅迫而後退的樣子。
我愣了一下,往前走了一步,那蛇生了懼意,我伸手過去,蛇嚇得瑟瑟,往角落裡去。
“這什麼蛇,爲什麼怕我?”我喃喃。
藍淼淼臉色不太好:“不對吧,我才抓的蛇,怎麼就成了這樣?”
“寵物蛇?”我問了一句。
藍淼淼說這蛇很兇的,咬死了一個人,可沒想在我這兒倒是失靈了,藍淼淼一把抓着我的手,才發現我手腕那兒,往上面一整圈的手臂,青筋暴起,很奇怪的樣子。
“你吃什麼了?”藍淼淼伸手,點在我的眉心,把我的耳朵提了一下,“這麼猛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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