夭夭不置可否,別看七王爺平素吊兒郎當,關鍵時候心裡那桿秤是一清二楚的,他能猜到五王爺修直道的緣故而不反對,那必然是留了後招的。
朝堂上的事情已經夠煩悶了,帶回了一肚子的苦水,跟夭夭倒了些心覺無趣,索性不去想這些煩心事,專心致志坐在夭夭身邊看她繡圖樣。“上回看你畫着百花和長春花,怎麼今兒改了花樣了,這是什麼花?”
“上回的圖樣繡得不好看,我換個花樣來繡。”夭夭把針紮在繡面上,“這回繡得是長壽花。”
“長壽花?”尉遲雲臻歪着頭靠在夭夭瘦弱的肩頭,“我瞧着百合和長春花就不錯,你要是繡壞了不礙事,我替你再畫上一幅,不過就是一會兒工夫,你夫君的畫工如神吶。”
夭夭笑道:“您可真周正,寫字好看,沒想到畫畫也好看。”
“那是的,人長得好看不說,聲音也好聽,彈得一手好琴,武功也拿得出手,書畫更是看家本事,放諸四海,再也沒有比我更齊整的男人了。”尉遲雲臻起初沾沾自喜地自我點評,說着說着就弱下去了,良久不悅道,“再好有什麼用,身子骨不濟,至今沒讓你懷上孩子。”
夭夭擡手摸上他的側臉,道:“瞧您說的,沒準是我身子骨不濟。”
他聲氣悄然,不辨喜怒,靠着夭夭慢慢合上了雙眼,淡淡道:“不必安慰我了,我這身子被三尸斷魂散荼毒了這麼多年,業已中空,強行拔出了毒性,也毀了大半輩子的修爲,別的都好說,只不過無子之事,始終難以釋懷。”
夭夭知他昨夜沒有睡好,清晨強行早起上朝去,這番良苦用心她又何嘗不明。兜率寺的籤文通俗易懂,尉遲雲臻是對籤文上了心了,自此開始在廟堂爭權奪利之中,又多了個蹚渾水的七王爺。
雨聲細細碎碎劃過耳畔,枕着夭夭的肩膀,倏然之間入了睡,夭夭僵着身子不敢動,由他枕靠着補覺。夭夭招了招手,讓月兒過來,小聲叮囑道:“去拿一牀薄被來給王爺蓋上。”
大概睡了一個時辰,五內空乏,五臟六腑唱起了空城計,他才驀然醒過來,睜開眼見到夭夭玉白無暇的側顏,連忙直起身子來,赧然道:“你怎麼不喊我起來,是不是壓壞你了?”
夭夭忙說不要緊,“不礙事的,我皮實的,您這點分量不在話下。”
他憐惜她,怕真的壓壞了他的心肝寶,手勁收了幾分力道,緩着分量給她揉肩膀。“我給你揉揉,要是大力了,你可千萬要告訴我。”
壽慶和月兒遠處遊廊下候着,萬一主子到時候喊了,也好第一時間露面聽差事。壽慶往王爺身上飄了眼過去,趕緊把眼神收回來,這場面要是被別人看到了,那王爺的面子也落地了。堂堂大江國的七王爺在家給王妃當鬆弛筋骨的小廝,這可就是實打實的懼內了。
夭夭轉過身,道:“您要是累了就去屋裡睡,昨晚上沒睡好吧,眼下烏青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