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輪飛速滾動,尉遲雲臻推開車簾子就是一頓火氣,衝着趕車的兵卒發號施令,不趕時間,最重要是穩妥,要是顛着夫人腦袋就該搬家了。
夭夭鐘意他頤指氣使的模樣,即便氣焰囂張,心仍舊是柔軟的。
尉遲雲臻肩並肩挨着夭夭坐下,如今他心情好得出奇,開始關心別人的生死。“我跟尉遲雲璟有許多過節,可你平平安安地回來了,那些舊恨就這麼算了。如今他被赫迪無垢帶走了,也許有性命之憂,估摸着腳程,應該還在大江國境內,你說我該不該去救他?”
夭夭默然不語,事到如今,尉遲雲臻應該是信任她的。一而再再而三的提起尉遲雲璟,大抵真的是因爲心底的一點惻隱之心吧。
沉默斯須之後,夭夭道:“不該去吧。太子爺回不去了,如果他以大江國太子身份還朝,必然會追究你與赫迪無垢勾結擄劫之罪。到時候你私自養病之事就會被揭發,您的身家可經不起推敲,一個吃朝廷俸祿的王爺哪有您這麼豐厚的家底。您平素走南闖北開賭場,做買賣,養私兵,辦了不少見不到光的事。”
尉遲雲臻頷首以爲然,頭象徵性在夭夭肩膀上靠了靠,道:“沒想到你爲了我,忍心看二哥去死。”
夭夭聽他這話說得可忒粗糙了,雖說尉遲雲璟此行險象環生,可勉強留下亦是死路一條。“您應該知道太子的身份了吧。他不是您的二哥,根本不姓尉遲,他是赫迪無極唯一的兒子,赫迪雲璟。”
從他見到赫迪無垢那刻起,他就知道這位東越國前任國君的目的絕對不是陸琅微。一個半老徐娘,即便曾經與赫迪無極海誓山盟過,但用她一己之力去換取江山帝位,未免有蚍蜉撼大樹的嫌疑。
尉遲雲臻面無表情地笑了笑,道:“陸琅微和赫迪無極珠胎暗結,父皇真成了活菩薩,替人家白白養了這麼多年的便宜兒子,差點就將尉遲家的江山交付到赫迪姓手中,那真是兵不血刃就拿下政權,要是赫迪無極在北靖國還有個出息的兒子,那就徹底一統天下了。”
夭夭嗯了聲說對,“所以赫迪雲璟不能回長安城了,他的身份曝光了。我想任何一個男人都能夠接受養了多年的兒子,可自己居然不是親爹的事實吧。何況赫迪雲璟位列太子,即將繼承大統,真是想想就令人心驚。”
尉遲雲臻認同夭夭的看法,道:“回去就是找死,父皇若是聽聞消息,病中也會驚坐起來,即便不能揮毫賜死,也會傳口諭下去,總之結果就是死得難看。”
夭夭輕輕撫了撫小腹,道:“所以不必救了,兵行險招。赫迪雲璟回東越國是最好的結局,如果他命薄便嗚呼哀哉,如果命不該絕,那他就是名正言順的皇帝,畢竟人家赫迪無極膝下無子,他一旦歸位,就是唯一的正宗了。”
尉遲雲臻偏過頭看夭夭,道:“你不主張救他,纔是爲了救他。如今救他,不過是帶回長安受審罷了。不去救他,反而給他一條生路。夭夭,其實你對他並未無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