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五七章 淑妃辦處

這一聲喝求聲量當是大的,來不得止了南枝喝求的淚聞只能趕了上前憤而怨視,而後看了左右的內侍命道:“你們幾個還傻站着作甚,還不速將她的嘴堵上。”

在淚聞的怒語之下內侍們這才緩了神,趕忙掏了布便要堵住南枝的嘴,南枝雖是奮了勁的反抗,怎奈人已叫人擒住,便是隻能由了人擺佈,反抗之下終歸還是叫人將布塞入口中。正要命人將南枝綁下,卻聞殿內有人出來傳詢,淑妃娘娘已是驚醒,如今差人出來詢問何事。

可是未想着真是驚擾了娘娘,淚聞已是憤的,當是幾分氣憤的看了南枝而後命着內侍看着她,淚聞這才入了內寢回稟淑妃。南枝驚擾了淑妃午歇,淚聞當是氣憤,卻也如實稟了南枝急求,當是聞了鍾碎宮的宮婢跪在外頭急見,林淑妃意識到事有不妙,便命人領她進來。

娘娘的意思,淚聞便是照辦,很快的南枝便叫內侍押入殿內,喝退左後鬆了南枝,林淑妃詢問:“淚聞稟了說你有急事求見本宮,可是鍾碎宮出了何事?”輕了聲詢着,因是剛醒來林淑妃的聲音聽上去有些沉柔,便是詢落南枝忙當伏身跪下求稟說道:“求淑妃娘娘快去救救我家婕妤與蘇充媛。”

聞是秦疏酒與蘇蝶出了事,當下林淑妃也是鎮醒不少,身子坐挺直視望看林淑妃問道:“可是何事,速速道來。”林淑妃急詢,南枝也是如實相稟。在知了蘇蝶驚了麗德妃的馴鹿叫麗德妃擒個正着,林淑妃心中也是發了沉,面上微凝林淑妃說道:“這蘇充媛真是越發隨了性,宮中何人之物碰不得,怎就碰了麗德妃之物,實在能尋禍事。”

麗德妃可非尋常之人,若是叫她瞧了不順,必是有着諸多的法子可叫那人折服,已是叫蘇蝶的魯莽而感了無奈,當下命了淚聞伺候自己更衣。林淑妃起身朝了御園行去。

深冬的融雪。雪融之後雪水染了衣褲,很快的那跪於雪水之上的雙膝便已沾溼,溼了的衣褲雪水往着棉布裡滲,蘇蝶開始覺得膝處寒刺得緊。那雪水的陰寒冰骨不住鑽入體內。叫她的身子已是打了僵。尤其是褪下火狐裘後。本就畏寒的體制如今更是僵冰得緊。

面上已是見不到半分顏色,蘇蝶早已將寒風棟得煞白了臉,若在繼續這樣跪下去真不知蘇蝶能不能撐住。已是瞧不下眼的秦疏酒只能開口再求,奈何麗德妃已是打定主意要叫蘇蝶長長記性,便是坐於那鑾駕之上接了宮俾奉上的手爐取暖,麗德妃冷語說道:“這不過纔剛跪了小半個時辰,窈婕妤便瞧不下眼?”話後秦疏酒忙道:“娘娘,蘇姐姐怕是已記了教訓,想來以後也是不敢的,還望娘娘開恩饒了蘇姐姐。”

一面言求一面看了蘇蝶,瞧了那已是煞白得如同皚雪的面色,秦疏酒的心已是焦了。急求,仍是無用,略帶慵懶之意倚靠在鑾駕之上,麗德妃一面撥了手爐中的炭木一面說道:“已是長了記性?本宮怎就覺得依了蘇充媛的性子可沒這樣快就長了記性?便是再跪上半個時辰,到時本宮在看看,若是覺得記清了,在尋思是否讓她起了。”

凜寒之下縱是片刻也是折磨,更何況還要再跪上半個時辰?蘇蝶的身子已是到了極限,再過半個時辰這身子必然是要跨的,實在瞧不下眼卻也知自己無力反了麗德妃的意,秦疏酒只能在心中求了南枝快些,速將林淑妃請來。眼看着蘇蝶的面色越發無了血色,當是快要撐不住時秦疏酒忽見鑾駕行來。

那急行而來的便是含象殿的鑾駕,當是停落之後,林淑妃由着鑾駕起身踏入雪中,看了跪於雪上的蘇蝶,林淑妃問道:“這是怎的?出了何事?”

正是責罰之時,卻未想到會驚動林淑妃,見了林淑妃落駕詢問,麗德妃這才略動了身子,仍是坐於鑾駕之上頷首回道:“好巧的風,竟是將淑妃吹來這處?這樣寒的天淑妃怎不在含象殿內歇息?倒是上了御園來?”輕哼了一句笑,麗德妃說道,也是話後林淑妃回道:“若是不巧着來了,怕不知蘇充媛還要在這兒跪上多久。”

林淑妃這次倒也未旁了側語,當是回後隨即便命了淚聞扶了蘇蝶起身,誰曉那淚聞纔剛上了前便叫麗德妃給喝住。直接厲了聲何止,凜眸看了淚聞而後將那視眼移到林淑妃身上,麗德妃冷笑說道:“淑妃的消息倒也靈通,我這才叫她跪上多久?倒是驚動了淑妃急着趕來?不過這命人扶她前,淑妃不覺該先詢了我的意思?”

人可是她罰的,未經她的意思便命人扶起蘇蝶,麗德妃這兒可不答應。言語之中毫無鬆彈之意,麗德妃便是罰定了蘇蝶,因是麗德妃的喝止淚聞不敢妄動,便是能候於一旁待命。麗德妃不應可,誰也不敢上了前,便是看了蘇蝶那已無血色的脣面,林淑妃眼中已起心疼之意,當下說道。

“便是再如何的罰也不當這雪融之天罰了人跪在這處,還穿得這般的單薄,這若是傷了身子壞了根基,可如何是好?”憂心的話剛落,便聞麗德妃輕屑的笑了,將手中已是涼了的手爐遞於一旁的葉瑋,而後下了鑾駕行前幾步,麗德妃說道。

“淑妃這話我便不愛聽了,怎就天寒雪融便罰不得?若是這天時也是一種避了罰的說辭,那往後是不是春日嫌雨夏日嫌悶秋日嫌了蕭瑟,犯了事也都不用受罰。若是如此這宮規法度還有何用,倒是早早的求了陛下撤銷便是。”話是越說越有針鋒相對之意,到是咄咄逼人得緊,便是叫麗德妃這樣一說,縱是林淑妃那樣秉性之人也免不得沉了聲色。當下回道。

“德妃妹妹這話可就過了,姐姐我何曾有這意思,這犯事受罰本是無可厚非,只是德妃妹妹這樣罰着蘇充媛,總要有個罪責跟由頭?”便是問後麗德妃再次發笑,哼語應道:“罪責跟由頭,姐姐瞧着我那馴鹿不就明瞭,我那馴鹿可是好端端的養着,卻是叫這蘇充媛偶然起了興惡意斷了鹿角。淑妃姐姐?我倒是要詢了,蘇充媛這刻意爲之也是以下犯上。觸了宮規。我可是當罰。”

若是刻意卻又有以下犯上之嫌,蘇蝶有過在前也怨不得麗德妃拿了這事說事,便是話落隨後又看了林淑妃,麗德妃續道:“馴鹿乃是家弟獵狩而得。陛下親意養於御園。現下卻叫蘇充媛驚擾以至於斷了鹿角。莫不是淑妃覺得我不當罰她。”

於情於理麗德妃皆是站着理,加之蘇蝶也是親口認了她是有意爲之,便是受着這樣的罰也是當的。聽着麗德妃的冷語。蘇蝶已是快撐不住,僵得都動不得的身子開始沒了肢感,蘇蝶覺得自己的神智開始消迷。蘇蝶的身子狀況,林淑妃豈會看不出,便是麗德妃有着理她也不能由着麗德妃這樣責罰妃嬪,當下說道。

“妹妹所言有理,蘇充媛刻行驚了馴鹿卻是當罰,只是陛下與皇后娘娘離宮時已是明下的旨,離宮之時這後宮諸事皆由姐姐我處辦。蘇充媛之事姐姐我當會責處,便是不用在跪了。”

後宮諸事現由了她親歷處辦,蘇充媛犯事也當由着林淑妃定罰,只是麗德妃也不這樣覺得,聽聞之後笑聲更是冷了幾分,麗德妃說道:“陛下命了姐姐統理後宮,處辦諸事,我當是明的,只是這馴鹿可是家弟所奉,乃是我浴堂殿之物。怎麼?莫非姐姐覺得我這浴堂殿內的事,也該由了姐姐處辦不成?”

最後的那一語也是重多了,一聲直接壓下,驍將之風登時立現,倒是叫人不敢再言妄回。麗德妃卻不是那尋常之人,便是開罪於她,可不是輕輕鬆鬆就可逃過一劫,想要讓麗德妃饒了蘇蝶顯然不是件輕易之事。只是這林淑妃同樣也不是尋常人,處在這後宮之中位列四妃,若是沒個手腕如何能在後宮中立足。

麗德妃的質詢,驚得了旁人卻震不住林淑妃,面色還是那般,林淑妃回道:“妹妹那浴堂殿連着皇后娘娘也未插手管衡過,更何況是姐姐?當是不會插管妹妹宮中之事。只是姐姐我這卻有一事,不得不提醒妹妹。”

“哦?淑妃這是何事提點?”略挑了語調,麗德妃問道,話詢落後見林淑妃說道:“若是我未記錯的話,前段時日雲麾將軍率兵入駐漢陽時不慎失手打殘了漢陽刺史王大人之子,這事可叫王大人鬧得緊,連番上了幾道奏摺便是求着陛下做主。此事引得朝中重臣聯名上奏,便是陛下也是震怒,若不是驃騎將軍罰了雲麾將軍,只怕這一事可不好辦了。雖說雲麾將軍也是受了罰,可是陛下的餘怒卻也未消,倒是近來罕上了妹妹的浴堂殿。”

語不需厲,有時那輕言的道於他人而言更重,便是林淑妃這話落後麗德妃的面色已是變了,直接陰沉了臉,便是那眸中也是溢了陰翳之意,麗德妃沉了聲說道。

“你敢威脅我?”

咬了牙擠道出這幾字,麗德妃已是質詢之意,倒是林淑妃仍是平了常色,回道:“姐姐我豈會威脅妹妹,不過是就事提醒罷了。”

宇文浩這一次打殘漢陽刺史之子,卻是將事鬧得有些大,便是往時朝臣中吃過這等虧的臣子也趁這個機會參了宇文浩一本。宇文浩的脾性實在過於殘烈,便是璃清也是瞧不得,這一事雖因驃騎將軍先一步做了懲並未等到璃清降罪,不過璃清也是因了此事幾分遷怒於麗德妃,卻也好些時日未去看她。

因了兄弟之過,以至於璃清待她都有些淡了,麗德妃也是個聰慧之人,縱是母家權勢再盛卻也知不當這個時候在行過錯之事,若不然依了鄭皇后的脾性,必然會借這個機會打壓自己。鄭皇后公道,因是公道所以這後宮之中除了她,旁人是不可權勢過盛,若不然便有了僭越之嫌。當要打壓。

未急而是道了蘇蝶實語,爲的便是站了先理叫鄭皇后日後不得以這一事說事,誰曉得卻叫林淑妃搬出宇文浩那一件糊塗事來。即便面上諸多不悅,不過這其中的利弊麗德妃也是明的,便是面色又沉了幾分,權衡利弊下的麗德妃終是退了一步。便是凜得比這融了雪的天還要寒上幾分,麗德妃說道。

“如此到真該謝了姐姐的提點,這蘇充媛既是罰了便也是罰了,既是姐姐親來求的情,若是不賣幾分面子到是叫人覺得本宮佔理強勢。便是起了吧。”

也是一路等着麗德妃的意。便是話音剛落初濛忙是上前將蘇蝶扶起,便是南枝也是上前搭了把手。穿得那樣的單薄加之跪於冰雪之上,蘇蝶的雙膝早已凍成了冰,縱是有人扶着也是站不穩。可是瞧出蘇蝶快要撐不住。林淑妃當是命人將蘇蝶送回如意宮。

林淑妃這一命麗德妃倒也沒在出言止了。只是發着冷看着連步都行不妥的蘇蝶,這才起了駕回了浴堂殿。

蘇蝶這一次可是真長了心思,底下宮俾慌了手腳將人送回宮後。熱熱的薑湯也是忙的灌下,請了太醫入宮瞧看,便是把脈行鍼叫其入了眠,秦疏酒這才鬆了氣隨後回宮歇息。

倚躺於榻上閉目養神,本是想着小憩便可,誰曾曉竟是沒了睡意,倒是叫方纔那一事驚的到了眼下仍是心有餘悸。秦疏酒合目閉眼,南枝則是坐於一旁伺候着,便是一面輕捶一面尋着心思,手中的力道漸漸輕了,南枝詢道。

“姐姐,漢陽刺史那一事姐姐明是知曉,既然以這一事便可叫麗德妃多了幾分思量,姐姐爲何不自己提及,反是要南枝去求了林淑妃?”依了秦疏酒的敏思,叫麗德妃明瞭其中根由並非難事,若是她先一步提了璃清餘怒而非只是一味跪求,想來蘇蝶的這一番責跪當是可免,也不必受了這樣多的罪。明是可避了責罰之事?南枝實在不明秦疏酒爲何不開口,卻是尋着這一事,以至於那手上的力道也是漸輕了。察覺到輕捶的力道輕至虛無,秦疏酒這才睜了眼看着她,而後說道。

“爲何?因爲我不傻?”

“不傻?姐姐這話又是何意?”詢後秦疏酒懶了應道:“德妃娘娘那樣傲橫之人,縱是雲麾將軍之過她心中清明,卻也由不得旁人指指點點。這樣的事從我嘴中道出?這不是給自己尋了禍事?我知,是一回事,不過何人來提點,那是另一回事?淑妃娘娘位份可在德妃之上,陛下離宮前又親命她協理六宮,便是衝了這一點娘娘也是再合適不過的人選,再說了……”

“再說什麼?”忍不住插口詢了,南枝語中透了不解,詢語落後秦疏酒笑道:“再說了,自從我與候賢妃撕破臉皮,德妃娘娘可是樂得坐山觀虎鬥,不過這坐山觀虎之人卻不見得能永着沉了心。性子好了,她當是兩面都不摻和看得熱鬧,可若是性子不好,誰又知她會不會連着我攜了候賢妃一道拉下。”

並非秦疏酒誇大,麗德妃真有這樣的本事,倘若到了那時,便是再翻身也就要費上更多周折。

秦疏酒的心思可非尋常之人可以相比,縱是南枝聽聞之後也是驚楞,便是楞後嘆道:“還是姐姐想得周到,事事都算得清明,怨不得師傅總嘆姐姐宛若神人。”話後秦疏酒抿脣回道:“並非我宛若神人,只是這些人的脾性我皆是明的,不若過了多少時候,一個人的習性終歸不會變上許久,便是知了他們的脾性,也是曉得該如何行事。”

知人當知性,只要知了一個人的習性,那麼萬事也就有準了。

秦疏酒便是靠了這一知步步行來,語後心明,南枝頷首應道:“思來思去也是姐姐心思縝細方纔能思得這般妥當,尋着心中之事還要分心替了蘇充媛周全,倒是辛苦了姐姐。南枝現下只盼得經了這一事,蘇充媛能真長了心,莫要在那般沒個心神萬事隨性。若不然就她那個性子,在這樣事事隨性而爲,保不齊以後連着自己的命,也要給隨沒了。”

叫南枝這樣一說,秦疏酒忍不住嘆了氣,便是一口氣嘆下秦疏酒不禁說道:“蘇姐姐那性子?怕是不止將自己的命隨沒,連着旁人的命也可能一併搭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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