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鄙夷地冷笑,“你自以爲國色天香,所有男人都無法抗拒你的美色嗎?”
我搖搖頭。
“是!我無法抗拒你的美色!我現在就可以要你,但是,那只是因爲你的美色,沒有其他!”司馬穎咬牙道,目光冰寒。
“我錯了,我不該那樣對你……王爺,我只想下半生好好愛你……”我難過道。
“就算你脫光了,我對你也沒有任何興致!”司馬穎的手指着自己的心,“因爲,這裡插着一把刀,是你親手插進去的!”
“只要王爺對我還有一點點憐惜之情,我願跟隨王爺、服侍王爺,不離不棄。”我明白,傷了就是傷了,心上的傷不會痊癒,因爲太深刻、太入骨。
“你願意,我可不願意,我不想再看見你,不想再被你插一刀。”他的臉泛着桃紅的色澤,卻冷硬如鐵。
他被我傷得很重,不想再冒險一次,他不要我了……
淚水在眼中打轉,我忍住了,“我怎麼做,王爺纔會原諒我?”
司馬穎冷嗤一笑,眸光如冰,“心冷了,再也熱不起來;心碎了,再也拼不起來!羊獻容,我對你再無半分情意,你趁早死心。”
心痛如割。
心愛的男子就在眼前,近在咫尺,卻那般遙遠——他的心中,不再有我。
我吸吸鼻子,“我會努力,孫瑜能做到的,我也能做到。”
他又笑了,冰冷的笑令人難以承受,捏着我的下頜,“晚了!”
……
那日,在仙澤殿,司馬穎揚長而去,丟下我一人。
無論如何,我不能輕言放棄。這只是開端,往後還有更屈辱的事、更艱辛的路等着我。
過了三四日,貴人在雲氣殿設宴,邀請了我和孫瑜,說是自家姐妹聚一聚。
碧淺勸我不要去,我想了想,決定去。
碧涵蟄伏這麼久,也該是出手的時候了,我不相信她會放過我。
既然她這麼好興致,我就看看她想玩什麼把戲。
我特意妝扮了一番,桃腮粉脣,步搖金釵,珠翠滿髻,還穿上所有衣袍中最華豔的袍服,盛裝來到雲氣殿。
當我踏入大殿,碧涵和孫瑜看過來,目露驚詫。
“姐姐真美。”孫瑜的讚賞頗有誠意,“再美的女子也要勻妝和華美的衣袍,不然就是失色。”
“那倒是,不過有些人天生麗質,無須妝扮也豔光四射。”我淺笑,落座。
“夫人與姐姐是表姐妹,我與碧淺也是姐妹,我們四人也算有緣,還能聚在一起。”碧涵說着,忽然傷感起來,“羊家、孫家大多已經不在人世,我們還活着,是我們的福氣,我們應該珍惜,往後要好好活着。碧淺,今日你不要拘謹,和我們一起坐下暢飲。”
“貴人客氣了,奴婢跪着便可。”碧淺堅持道。
“既然貴人讓你坐,你就坐吧。”我道。
於是,碧淺坐在我身側,與我共用一席。
孫瑜端起玉杯,“貴人都說了,我們別拘謹。來,爲了我們還活着,乾一杯。”
四人舉杯,遙遙相敬,引袖飲下。
碧涵究竟打什麼主意?是否和孫瑜聯手、狼狽爲奸?
宮娥再斟酒,碧涵舉杯,一飲而盡,“爲陛下、皇太弟乾一杯。”
三杯落腹,我頭暈得厲害,濃重的黑暗襲來,把我淹沒……
朦朧中,臉腮有些癢,好像有一隻手撫觸着我的臉,我拼了全力衝破黑暗的籠罩,努力睜開眼——一張方正的臉膛映入眼簾,我駭然一跳。
張方!
我彈身而起,懼意在四肢流竄。
“美人……”他扣住我的肩膀,制住我,不讓我亂動,“原本我不喜美色,不過送上門的美人,怎能不好好享受?”
“我被人迷暈了。”我連忙解釋,發現這裡是仙澤殿,我躺在小榻上,只着貼身中單,“張將軍,你被人利用了。”
“有美人相陪,被人利用又何妨?”張方縱聲一笑。
我推開他,激烈地掙扎,卻惹得他壓下來,緊接着,他扣住我的手,冰涼的脣落在我的肩膀。
忽然,他不動了,鬆了我的手,我立即支起身子,正要逃走,卻看見,前面站着幾個人。
司馬穎面平如鏡,波瀾不興;孫瑜和碧涵的脣邊噙着冷笑,饒有興致;司馬衷迷惑不解地看着我,碧淺的表情很豐富,震驚,慌亂,焦急。
我呆了,不知道應該擺出什麼表情。
太大意了,被碧涵算計了,這一幕,是她佈局的。
“容姐姐……”司馬衷皺眉道,“這是怎麼回事?張將軍,你怎麼在這裡?”
“皇后……”碧淺飛奔過來,撿起地上的衣袍,披在我身上。
“美人,改日再聚。”張方拍拍我的臉,整整衣袍,徑自離去,沒有對陛下和皇太弟行禮。
“奴婢扶你回去。”碧淺拉我起身,用衣袍裹緊我,朝外走去。
“站住!”碧涵嬌聲喝道,“不許走!”
我止步,挺直腰桿,看向幸災樂禍的女人,看向面無表情的司馬穎,心如止水。
孫瑜挖苦道:“身爲陛下的女人,竟然勾引將軍,不知廉恥,萬一傳了出去,陛下的臉往哪擱?陛下尊嚴、威信何在?”
碧涵道:“陛下,這件事就由臣妾處置吧。”
……
雲氣殿大殿,司馬衷坐着,其餘人都站着,我站在大殿中央,等候裁決。
司馬穎沒有說半個字,臉膛平靜得無懈可擊,不顯喜怒,彷彿這件事與他毫無干系。
他在想什麼?他是否和其他人一樣認定我勾引張方?抑或他根本不在意我做過什麼?
我不知道,他冷靜如冰的反應令我心慌意亂。
孫瑜緩緩道:“陛下,王爺,今日貴人邀妾身和容姐姐在此相聚,一邊閒聊一邊吃喝。後來,容姐姐說身子不適,就和碧淺先回昭陽殿,妾身就和貴人閒談,不久,有宮人來報,說……說有人看見容姐姐去了仙澤殿,而張將軍也去了……”
碧涵接着道:“陛下,臣妾覺得事有蹊蹺,就立即派人稟報陛下,接着和夫人前往仙澤殿……想不到,姐姐
竟然和張將軍……”
我沒有開口,就讓她們說個夠,露出狐狸尾巴。
“陛下,容姐姐曾經位尊中宮,妾身不相信她會做出這種不知廉恥的事,可是,眼見爲實,妾身不得不信。”孫瑜神色溫婉,措辭也很嚴謹,“世人皆知,張將軍是河間王麾下大將,驍勇善戰,如今他的兵馬掌控了洛陽,權勢滔天。許是容姐姐有什麼苦衷,或是爲難之事,這纔不顧身份地接近張將軍。不過,如此行徑,視宮規於無物,萬一傳了出去,有損陛下天威與尊嚴,臣民也會恥笑陛下與國朝。”
“夫人所言極是,此事不可輕率。”碧涵黛眉微緊,美眸流露出志在必得的色澤,“姐姐畢竟曾經是母儀天下的皇后,卻做出勾引外臣之事,踐踏陛下天威與尊嚴,是下作的淫 娃蕩 婦,論罪當誅。王爺,吾說的,對不對?”
“貴人所言不差,身爲皇帝的嬪妃,勾引外臣,必須嚴懲。”司馬穎漫不經心地說道。
心猛地揪痛,我收不住脣邊的冷笑。
這是他的真心話嗎?
碧涵微微一笑,福身請示道:“請陛下下旨,將賤婦羊氏杖斃,即刻行刑。”
司馬衷聽兩個女人你一言、我一語地說着,插不上話,急得臉孔漲紅,就像是熱鍋上的螞蟻,拉着我的衣袂,“朕……朕……容姐姐不是賤婦……容姐姐,你快說,你沒有做出那種事……”
我漠然道:“陛下,我無話可說。”
他更着急了,看看碧涵,又看看我,“你怎麼會無話可說呢?容姐姐,你快解釋給他們聽,你沒有做出那種……事……”
“陛下,貴人在酒水中下藥,迷暈皇后和奴婢,再將皇后弄到仙澤殿,這一切都是貴人佈局的,皇后什麼都沒做過,皇后是冤枉的。”碧淺焦急地替我解釋,“陛下明察,貴人佈局陷害皇后……”
“賤婢,她已經不是皇后,你還口口聲聲地叫她皇后,你當吾是什麼?”碧涵陡然怒喝,“她不是皇后,吾是貴人,吾何必陷害她?”
“王爺……”碧淺祈求地看着司馬穎,希望他爲我說句公道話。
我故意燦爛地笑,“碧淺,他們親眼所見,我百口莫辯,何須解釋?”
碧淺不甘心地閉嘴,不再多言。
碧涵催促司馬衷儘快下旨,將我處死。
他禁不住她的逼迫,不得已下旨:“容姐姐……行止不端……杖斃……”
司馬穎的眼中溢滿了清寒,面如冰玉,三緘其口。
碧涵朝外喊道:“來人,將賤婦羊氏拖出去,即刻杖斃!”
當即有兩個侍衛進來,碧淺擋在我面前,被他們推開,然後,他們拉我出去。
司馬穎無動於衷,目不斜視,我身上某一處地方痛得厲害,一陣陣的,難以承受。
他竟然可以做到熟視無睹!
就在踏出大殿之際,一人站在殿前,恭敬地行禮,“末將參見陛下、貴人、王爺。”
表哥,孫皓。
我朝他一笑,苦澀的笑。
“楊將軍?”司馬衷眼睛一亮,“何事稟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