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chapter33

若是沒有昨天的事情, 謝凌雲裝高冷也就過去了,這會兒偏偏因爲他想知道蘇鄺是否已敲打過唐樂,忍不住多朝唐樂臉上瞟了兩眼。

唐樂的表情倒看不出什麼來, 依然如往常一般含笑跟謝凌雲打招呼:“早。”

謝凌雲看他笑得這麼開心, 心裡難免不痛快, 看來蘇鄺還沒跟他說, 於是皺了皺鼻子, 沖人點下頭,快步走了。

這一天的戲拍的是皇帝和一衆皇子大臣們正在舉辦中秋宴會,忽然兵部送來八百里加急邸報, 上報敵軍犯境,皇帝當即令衆大臣討論該派何人領兵禦敵, 由於是羣像, 謝凌雲和唐樂坐的位置又遠, 所以這一整天下來沒再增添新的矛盾,偶爾鏡頭拍不到的時候, 謝凌雲還可以把藏在矮几下面的手機拿出來玩玩,他是輕鬆了,溫志遠跟蘇櫻坐在角落裡看他們拍戲卻看得煩悶。

因爲某人的某句話某個動作不到位導演就會要求反覆多次拍攝,一天下來,溫志遠甚至懷疑導演手裡到底有多少有用的鏡頭, 果然回去的路上一問蘇櫻, 這場大殿裡的戲還要拍兩天才能結束, 第二天溫志遠便怎麼也不肯去片場了。

由於白天在片場不累, 晚上回去加班就比往常勤快了一點, 自從上次在荒郊野外的回去弄那兩次配合默契後,謝凌雲嬌氣的毛病好像好了很多, 有了這麼個意外的收穫,溫志遠越來越能放得開,結果便是三天之後,謝凌雲便攆着他走了。

溫志遠在酒店裡待着煩悶,蘇鄺那邊又打來說事情已經替他搞定,他沒什麼牽掛,這天把謝凌雲送去片場,又跟教孩子一樣教了半天,便掉頭和蘇櫻一同去了機場。

去的路上是溫志遠開車,蘇櫻坐在副駕,倆人有一搭沒一搭閒聊,話題都圍繞着謝凌雲。

“最近有一個綜藝想找凌雲,不過老吳還猶豫着沒答應。”

溫志遠淡淡道:“推了吧。”

蘇櫻有些意外,看了溫志遠一眼:“怎麼了?凌雲有說太累了嗎?”

謝凌雲確實每天都在喊累,不過不是因爲拍戲,溫志遠搖頭:“他倒是沒有說,但他吃不了苦,以往不都是拍一個戲就要在家歇一段時間嘛,不給他休息時間,回頭他炸毛了。”

蘇櫻笑了笑,心想幸虧自己不是靠帶謝凌雲拿提成吃飯,不然早餓死了,說謝凌雲不能吃苦,其實她不太認同,她覺得謝凌雲之所以那麼嬌氣,都是被身邊的人給慣的,不過人家願意慣,她一個助理也不好說什麼,於是她點點頭:“嗯,這是一方面,老吳主要是怕他去綜藝會倒了人設。”

溫志遠想到這兩天謝凌雲沒少投訴蘇櫻對他如何如何苛刻,頓了頓,他委婉地說:“一斗他嗓子不太好,白天拍戲的時候你多讓他喝點水,還有就是他拍戲也挺累的,一定要讓他吃好,不然時間長了身體會吃不消的。”

蘇櫻稍稍思索就知道溫志遠叮囑她這些話的原委:“行,我知道了,不過目前這個戲呢,雖然唐樂是一番他是二番,但這種雙男主的戲,其實番位也沒有那麼明顯的區別,回頭戲播出了,觀衆肯定會拿他跟唐樂做比較,如果他戲裡面呈現的狀態不理想,會比較尷尬,所以公司的意思呢,他這幾個月身材方面一定要管理好,還有就是皮膚狀態,水喝多了容易有眼袋,容易水腫,這些因素都要考慮。”

說起要和唐樂比顏值,溫志遠自然而然起了護犢子的心理:“除非是瞎了,纔會覺得唐樂比一斗帥。”

蘇櫻有些無語,撫着安全帶乾笑說:“話不是這麼說的,雖然咱們都覺得一斗比唐樂帥,但唐樂粉絲多,牽扯到粉圈就會特別複雜,還是多注意一下比較好。”

溫志遠雖然不認同蘇櫻的看法,但也懶得再說下去,換了個話題:“我覺得你們住那個酒店的條件不怎麼好,給一斗換了一家,晚一會兒我把信息發給你。”

蘇櫻微微訝異:“你定了哪一家?”

溫志遠報了個酒店名字。

蘇櫻有些一言難盡:“這個酒店的費用應該很高吧,劇組估計不會管,公司可能也不會全額承擔。”

溫志遠看她一眼:“房費我已經付了。”他是煩唐樂,怕他走了之後,唐樂再去騷擾謝凌雲。

“哦。”蘇櫻默默在心裡算了一下費用,即便是打折後,兩個月也是一筆很高的消費,不過人家不缺錢,她心疼也沒用。

“我定了兩個套間,你們兩個一人一間。”

蘇櫻本着勤儉持家的樸素品質,忙擺手說:“我就不用了,普通標間就行了。”

“我已經訂好了。”

溫志遠的口氣不容置疑,蘇櫻便從善如流地應了一聲,道了句謝。

“有件事雖然已經過去了,不過我覺得還是要跟你說一下。”溫志遠瞥了蘇櫻一眼。

蘇櫻見他說得鄭重,不覺肅然:“什麼事?”

“之前拍戲的時候唐樂騷擾過一斗,雖然我已經找朋友警告過他了,但就怕他再犯,一斗的性格你也知道,脾氣上來了就亂懟人。”

蘇櫻立即領會了溫志遠的意思:“行,我知道了,以後在片場我會多注意的,你放心好了。”

溫志遠在這裡的時候,謝凌雲被他纏着做,覺得應付不來,就想催着他趕緊走,可是人剛走了幾天,他就開始想他了,晚上躺在溫志遠給他定的豪華套房的大牀上,抱着被子怎麼都睡不着,打開手機給溫志遠發視頻邀請。

其實除了欲/求不滿方面有點煩,他還有另外一件煩心事——那就是唐樂。

今天倆人又拍一場親熱戲,也可以說是牀上的戲,因爲之前他把晉王射落馬下,皇帝下令大將軍教子,他被他‘爹’抽了一頓鞭子,雖然現實裡是寒冬臘月,但戲裡面還是盛夏,於是他就裸着畫滿傷口的上半身躺在牀上養傷,他的好基友趙王藉着夜色掩映,悄悄潛入大將軍府來探病,坐在牀沿上給他上了一次藥。

因爲是這種戲,周圍除了佈景和場務幾個工作人員,也沒什麼人,開拍之前的準備階段,唐樂坐在牀旁邊,支支吾吾開了口,一臉誠懇地說:“之前的事情我鄭重向你道歉,我真不是有意的,但有時候你也知道,是會控制不住的,以後我會控制,儘量不給你添麻煩,其實這種事情你直接跟我說就行了,不用找朋友繞那麼大彎子。”

謝凌雲心想這些天他看到唐樂都繞着走,估計唐樂早都想找他說這些話了,想他憋了這麼多天,謝凌雲只覺得暢快,不過臉上還是冷冰冰的,用溫志遠平時訓他的口吻訓唐樂:“你知道就好,最好記住剛纔說的話。”

唐樂好脾氣地向他伸出幾根手指做保證。

謝凌雲小孩心性,見唐樂態度好,也沒再說什麼不中聽的。

可是等到開拍之後,謝凌雲又覺得唐樂在故意整他。

唐樂手上戳着道具藥在他胸肌和腹肌上來回轉圈,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幾次都因爲表情不到位或者忘詞兒被導演叫停,要求他們重來。

每次被叫停,唐樂都會立即縮回手,一臉歉然地說:“對不起啊,剛纔跟你說了那些之後,我心裡還有點過意不去,真的是不在狀態。”

旁邊有工作人員,唐樂態度這麼好,謝凌雲心裡惱火,也不好說什麼。

幾次NG下來,謝凌雲被唐樂摸得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只能咬着牙關繼續往下演,還被工作人員問他是不是太冷了才起雞皮疙瘩的,謝凌雲欲哭無淚,想罵娘又無從罵起,都快要冒汗了,又被蘇櫻在被窩裡塞了兩個暖手寶。

……

視頻很快就接通了,謝凌雲看到溫志遠站在陽臺上,手裡還夾着抽菸:“不冷嗎?”

前兩天去H市探班的時候溫志遠白天在酒店待着,有時候會忘了去陽臺抽菸,謝凌雲回來說了兩次房間裡有煙味,以至於他習慣成自然,回來後還是會特意去陽臺抽菸。

陽臺上光線不好,手裡的煙也快燃完了,他索性掐了煙往房間走:“也不是很冷,你今天這麼早就回酒店了?”

“嗯,明天要去拍外景,所以今天收工早了一點,你到公司報道了沒有?”

“報道了,讓我明天出差呢。”房間裡暖氣很足,溫志遠把手機丟在被子上,脫了羊毛衫,又把襯衣袖釦解開,衣袖推到手肘處,然後在牀上坐下來,重新拿起了手機。

“剛入職就出差?也太辛苦了吧。”

“年終了嘛,海外那邊的公司每年聖誕假期結束後都要開總結會。”溫志遠說。

“你要去國外啊?”

“嗯。”

“我也想跟你一起去。”

“那你請假回來,我帶你一起去。”溫志遠揶揄他。

《洛陽宮》是謝凌雲偷偷籤的,他不敢說自己拍煩了,那樣打臉太疼,但是又黏黏糊糊地想給溫志遠撒嬌:“我還是在劇組辛勤勞動吧,不過你去了那邊不許樂不思蜀,要快點回來。”

“什麼叫快點回來?總要把事情處理完了才能回來吧?”

“那你不許被資本主義的糖衣炮彈腐蝕了。”

溫志遠不禁樂了:“當誰都跟你一樣呢是吧?這兩天唐樂又騷擾你沒有?”

謝凌雲想說他下午還在片場騷擾我了,但想想如果真的跟溫志遠說了,溫志遠一怒之下不讓他拍了,他這幾個月不是白忙活了,蘇櫻下午回來的時候還勸他說他現在急需一部作品證明自己,反正跟唐樂單獨的戲也沒幾場了,苟苟也就過去了,於是他矢口否認道:“我都換酒店了,他上哪兒找我去,這幾天也沒跟他拍對手戲。”

溫志遠信以爲真,想了想又叮囑他說:“這兩天我又想了想,怕他被蘇鄺敲打一番,會暗中打擊報復你,要不這樣吧,你以後跟他單獨拍戲的時候帶個錄音筆在身上。”

謝凌雲一想有理,如果下午他有錄音筆,就可以把唐樂那番話錄上了:“我沒錄音筆。”

溫志遠道:“我給你網購幾個,你收到了記得隨時帶在身上。”

謝凌雲頓時覺得自己充滿了使命感,在溫志遠不知情的情況下,他默默捍衛着溫志遠頭頂的髮色,簡直太偉大了。

起初擋在他和溫志遠之間的大山是溫志遠那些相親對象,後來是溫志遠他媽媽,現在前面的絆腳石都被移開了,他覺得自己只要能苟到這個戲拍完,也基本等於和溫志遠修成正果了,想到這裡,他又有點欣慰的感覺,不過修成正果這件事是兩個人的事,於是他又忍不住開始叮囑溫志遠:“到了國外你專心工作,別跟着他們亂玩,早出早歸,不許泡吧更不許去夜店。”

溫志遠不覺笑了:“一斗,出息了啊,都開始教育我了。”

謝凌雲忍不住跟他叫板:“你是不是心虛啊,不然我說一下你就急了。”

溫志遠板下了臉:“別把我說你的話用在我身上,別我一出國你就給我搞個大新聞出來,到時候我可沒時間替你收拾爛攤子。”

謝凌雲不幹了:“我什麼時候搞大新聞讓你替我收拾了,你說話能不能憑良心。”

溫志遠不想再扯這個話題,扯多了也沒意思,扯煩了只會吵架,便說:“現在是你在你未來婆婆那裡轉正的關鍵時期,要不要好好表現,你自己看着辦。”

謝凌雲頓時蔫了:“那你回來之後過來看我。”

對於小孩要糖吃這種事溫志遠一向都儘量滿足:“可以,還有事嗎?沒事早點睡吧,不然明天又起不來。”

謝凌雲卻不肯掛視頻,期期艾艾說:“我想了。”

溫志遠盯着屏幕中微微嘟着嘴的年輕人,心中一蕩,喉頭滾了滾,聲音暗沉下去:“大半夜的你能不能別總招我。”

謝凌雲有些委屈:“我哪裡招你了,我就是真的想了嘛。”

“才幾天?”溫志遠本來想翻舊賬,見他先委屈上了,也沒心思訓人了。

謝凌雲想了想,伸出幾根手指頭衝他晃了晃。

溫志遠簡直要被他弄瘋,沉聲說:“這次我不演大灰狼了。”

謝凌雲想了想,眼睛閃閃發亮:“那你演資本大佬吧,我演娛樂圈十八線,你打算潛規則我,約我去酒店……”

溫志遠有些不悅地皺起了眉頭:“謝凌雲!你腦子裡是不是天天淨想着被哪個大佬潛規則呢?”

謝凌雲嚇得一個激靈:“沒有,我就是隨口一說,你不樂意演那咱們就換一個唄,大灰狼也不想演,那你演老虎吧。”

溫志遠忍不住又想罵他,謝凌雲卻在那邊對着鏡頭衝他眨眼睛:“老虎大哥,求求你放過我吧。”

溫志遠忍無可忍:“……你趕緊閉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