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chapter24

孫君雅拉開門看見門外站着的是自己兒子,深吸了幾口氣才鎮定下來:“怎麼了?你爸……”她畢竟年紀大了,熟睡中被敲門聲喚醒,受到了驚嚇,臉色蒼白得嚇人。

溫志遠看着他媽媽的臉色,本來還在打腹稿,斟酌着怎麼說纔不至於讓母子關係更僵,也有些猶豫了,深更半夜,真的要這麼直接地質問嗎?恰在這時,他手裡的電話響了起來,拿起來看了一眼,來電名稱是一斗。

溫志遠暗中鬆了口氣,他有些慶幸,謝凌雲沒事,他媽媽什麼也沒做,是他自己想多了:“沒事,我回來了,跟你說一聲。”

孫君雅目光在他手機上稍稍停留就移開了,半信半疑地打量了他一眼,說道:“你爸叫你回來是想跟你聊公司的事情,早點睡吧,明天再說。”

“嗯,你也早點睡。”溫志遠看着他媽媽關上房門,才按下接聽鍵。

“蘇櫻說找不到你,你去哪兒了?”夜裡別墅裡面特別安靜,任何一點聲音都會被放大,溫志遠不得不壓低聲音問。

“我,我在樓上健身房,手機在外套裡面,沒聽到。”謝凌雲吸了一下鼻子,“你在哪兒呢?”

“誠園。”溫志遠的房間在走廊的盡頭,他出來的時候沒有關門,掩上門後才恢復到平時說話的音量:“拍戲不累啊,還健身,你平時不是不喜歡健身嘛。”

“我們,我們不是要演挑東西的戲嘛,我上肢力量不夠。”

“練力量也不是一朝一夕的,臨時抱佛腳有什麼用,回頭弄不好再拉傷了肌肉。”

“行,我知道了,不說了,我還得給蘇櫻回個電話。”

結束通話後溫志遠再次給手機充上電,拉開被子躺了下去,剛纔差一點就錯怪了他媽媽,他對孫君雅的愧疚不禁又多了一分,雖然這一會兒功夫情緒波動極大,但這是他小時候睡慣了的房間,這些天又太累了,躺了一會兒,還是很快就入睡了。

謝凌雲卻被蘇櫻堵在酒店樓下的停車場無法回房間。

蘇櫻皺着眉頭上下打量他一番,開始訓人:“我沒看錯吧,剛纔送你回來那是唐樂?”

謝凌雲從片場回來的時候跟沒骨頭了似的,說自己要累死了,三更半夜溜出門還收拾得特別騷包,蘇櫻越看越來氣。

謝凌雲支支吾吾:“他剛好在C市有行程,大家都認識嘛,聚聚怎麼了?”

蘇櫻冷笑一聲:“聚聚沒事兒,那你剛纔怎麼不給溫總照實了說,什麼健身房練力量,你說謊話不害臊啊?”

謝凌雲道:“我跟唐樂又沒幹啥,我連酒都沒喝,就吃了點東西,你別擋着我了,我上去睡覺了,明天還要拍戲呢。”他說着就要繞開蘇櫻上樓。

蘇櫻一把扯住了他的衣服:“狗仔無處不在,如果讓人拍到,讓溫總看到了,你回頭哭都沒地方哭,話我只說這一次,以後你愛怎麼着我不管了。”

找了一晚上人,起初是擔心和害怕,現在知道了實情,蘇櫻不由得窩了一肚子火氣。

謝凌雲想到上次溫志遠因爲唐樂冷暴力他好幾天,聽了蘇櫻的話,也有點後怕:“他以後再找我我不出去了還不行嘛。”

蘇櫻望着他嘆了口氣,鬆開了他的衣服,扭頭向另外一部電梯走去。

謝凌雲看蘇櫻是真的生氣了,又跑過去追蘇櫻。邊跟蘇櫻說好話賠笑臉,邊在心裡頭鬱悶,他這是什麼命,又沒做什麼出格的事情,哄完溫志遠還要哄蘇櫻,怎麼就沒人來哄哄他呢!

A市這幾天一直有雨,溫志遠晚上睡得沉,醒來拉開窗簾才知道夜裡外面下了很大的雨。

吃過早餐,溫懷恩叫他去書房,溫志遠知道他爸爸要聊上次的事情,隨手端着杯茶晃進了書房。

“你胃不好,別喝太濃的茶。”溫懷恩在書桌斜對面的小沙發上坐下來,打開桌子上一個文件夾。

“衝得很淡。”溫志遠看了眼他爸手裡的東西,晃着去了一側的窗前,昨天夜裡有一陣雨下得大,外面的花草被打倒了幾株,窗外院子裡,趙姐正彎着腰在拾掇兩盆佛手,佛手掛了一身果,被雨水打落了好幾個,趙姐邊收拾邊嘀咕着可惜了。

溫志遠正看得出神,身後溫懷恩又問了一句:“上次跟你說的事情考慮得怎麼樣了?”

溫志遠從窗外收回目光,慢慢轉過身看着他爸:“我跟人簽了合同,總要把手頭這個工程做完吧,有始有終,你說呢?”

溫懷恩沉思一瞬:“工程大概什麼時候能完工?”

溫志遠走過來坐下,放下了手中的茶杯:“元旦前後吧。”

溫懷恩想了想,合上了手中的文件夾:“我出面跟老郭再談談,儘量讓他等到你那邊結束。”

“郭叔爲什麼要走?”溫志遠問。

“說是家裡的事情,”溫懷恩慢慢靠回椅子裡,苦笑了一聲,“家家都有本難唸的經,你媽前些日子還跟我抱怨呢。”

溫志遠心頭一凜,玩打火機的手頓了一下:“我媽跟你抱怨?她說什麼了?”

“她說養個兒子跟她不親,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哪裡錯了。”溫懷恩側過臉看着他,臉上掛着溫和的笑。

溫志遠跟他爸對視了一眼,垂下了眼皮,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說:“那也不能全怪我吧,但凡我要做什麼,她總是第一個跳出來反對,我又不是個機器,她設定好程序我就按照她的要求去運行,我總有自己的想法吧。”

溫懷恩呵呵笑了笑:“是啊,我也跟她說,那是因爲小遠隨你,你倆都比較有想法,誰也不聽誰的。”

溫志遠把打火機塞進了褲兜裡:“那我媽怎麼說?”

溫懷恩道:“她沒說什麼。”

“哦。”這很符合他媽媽的性格特點,溫志遠想。

“還有一件事跟你說一下。”溫懷恩再次打開了方纔的文件夾,從中間抽出了幾頁紙。

“什麼事兒?”

“你小姑下個月會帶着你表弟回來一段日子。”溫懷恩說着把手中的紙遞了過去。

溫氏在海外也有產業,一直由溫志遠小姑溫懷素一家打理,小姑一家已經很多年沒有回過國了,溫志遠微微有些納悶,剛要發問,看到紙業頂部的遺囑兩個字,他臉上現出極度震驚的表情,是質疑的語氣:“爸?”

溫懷恩淡淡一笑:“你看清楚,那是你爺爺的遺囑。”

溫志遠愣了一下,忙仔細看向手中的紙業,翻到最後面,看到下面的簽名果然是他爺爺的名字,他才鬆了一口氣:“現在把這個拿出來幹什麼?”

“你知道的,你爺爺去世後,我們一直沒有分家,這次你小姑回來,是要談分家的事情。”

溫志遠臉上現出複雜的神色,莫非是小姑覺得爸爸的病時日無多,所以想要在他活着的時候把家產分一下?

“你大概還不知道,你表弟上個月領了結婚證,奉子成婚,預產期是明年的五月份。所以按照你爺爺的遺囑,我可能沒辦法給你爭取太多資產。”

溫志遠怔怔地看了他爸一眼,又低頭去看遺囑,其實爺爺的遺囑與其說是把家產分割給兒子和女兒,不如說是給兩個孫子,遺囑規定家產必須在他和表弟結婚後才能進行分割,分割的依據是他們是否有孩子,在一方有,另外一方無法有的情況下,遺產的百分之八十將會分給有孩子那一方。

溫志遠心頭巨震,有個答案呼之欲出,可是他又不敢相信,他震驚又茫然地看着他爸,半晌才說:“爸,你都……”

溫懷恩知道他要說什麼,打斷了他:“我尊重你的選擇。”

溫志遠震驚至極地看着他爸爸:“爸,你……”你是怎麼知道的?是我媽告訴你的嗎?可他心裡沒來由一陣發虛,問不出口。

溫懷恩脣角浮起一絲笑意:“今天跟你說這些,是想請你體諒一下你媽媽,她一生要強,這些年我身體不好,溫氏多虧了她纔沒有垮下去,付出那麼多年的心血,到頭來……她是不甘心,你別怪她。”

溫志遠心裡的滋味極其不好受。

溫懷恩打量他一眼,扶着椅子站起了身:“今天涼快,我出去散一會兒步,你陪陪你媽吧。”

溫志遠目送他爸爸離開書房,卻沒有按照他說的去陪媽媽。

他理解他媽的不甘,儘管百分之二十和百分之五十對他來說沒什麼區別,但那畢竟是他媽付出過心血才換來的成果。

他在書房待了很久纔出去,趙姐正在給客廳裡的鮮花噴水,看見他走過來,笑着說:“你昨天穿回來的衣服我已經洗好烘乾了,在你的衣櫃裡面掛着。”

“謝謝,”溫志遠看了眼樓上,“我媽還沒下來?”

“太太出門做頭髮去了。”趙姐含笑說。

溫志遠點點頭,回了樓上房間。

一直到下午他回工地,孫君雅都沒有回家,溫志遠懷疑他媽媽在躲着他,但是又覺得依他媽的性格,不至於會這樣。

接下來的一週多時間裡,溫志遠待在工地,謝凌雲每天在劇組拍戲,兩人都忙,有時間就視頻,沒時間就發發信息打打電話。

這天溫志遠接到電話,他姑姑溫懷素帶着他表弟溫遠洲已經到了A市,晚上家宴,他得露個面。

於是他跟領導說了一聲,把手頭的工作交給劉新,打車回了市裡。

路上,蘇鄺打來電話,說那個現代劇的試鏡邀請已經發到了謝凌雲的公司,但被他們公司以檔期錯不開爲由拒絕了,蘇鄺在電話裡問他知道是怎麼回事嗎,溫志遠也答不上來。

他上次去探班的時候就跟謝凌雲提過這件事,謝凌雲當時還挺高興的,滿口答應下來,說試鏡的時候要好好表現,爭取一舉拿下,也拍一部正兒八經的時裝劇。

他心裡奇怪,掛了電話後,便給謝凌雲發了一條消息。

【蘇鄺說那部劇你沒接,是你自己的意思還是你們公司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