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澤一直認爲,既然是王子,那麼當然就是重要人物,而且又是最大部落的王子,那就更加是重要人物了,怎麼可能連名字都不知道呢,這不科學啊!
郝威峰卻道:“縣尊有所不知,他們禿嚕渾的王公貴族娶的老婆都非常多,甚至有的汗王有上百個兒子,汗王的身體真是超好的,個個都是王子,這還不算是女兒,光兒子就有這麼多。那個慕容部的汗王雖然沒上百個兒子,但幾十個總是有的,屬下上哪兒能去記得住,估計就算是那個汗王,也不能記得住所有兒子的名字啊!”
楊澤頓時愣住,好麼,有幾十個兒子,那位汗王這麼能播種,成功率還這麼高,他身體得多好啊,吃什麼補藥能達到這種效果!
郝威峰又道:“不是所有王子都能繼承部落的,汗王的位子只有長子才能繼承,其餘的王子頂多能分一家產,老汗王一死,新汗王繼位,要是哪個王子在新汗王那兒受寵,便能多分些家產,聽說最受寵的能分到幾千頂帳篷,也就是幾千戶牧民,可要是不受寵的,被新汗王殺了的都有,就算不被殺,只分個幾頂帳篷的,也有可能。”
楊法眯起眼睛,想了想,道:“那有沒有被淨身出戶的?”
郝威峰連忙點頭,道:“有啊,要是不被新汗王待見,一頂帳篷分不到,被直接趕出部落的王子很多的,現在草原上有不少的流浪牧民,放羊的本事不行,吹牛的本事卻強,總是自稱自己是某某汗王的後代。這種人不少的,不過他們大多數都會變成強盜,有的更會去投靠禿嚕渾人的死敵突覺人,帶着突覺騎兵來搶自己的部落,這種事情以前也發生過!”
楊澤點了點頭。道:“看來突覺人那麼瞭解禿嚕渾人,還用各種手段去抑制禿嚕渾人的發展,估計就是從那些被趕走的王子身上知道方法的,突覺人很會運用禿嚕渾人的叛徒,這和咱們大方差不多啊!”
大方帝國對付草原部落,向來利用分化手段。扶持一個部落,去打另一個部落,看來這手突覺人也學會了,並且用到了禿嚕渾人的身上。
郝威峰不懂什麼國策,他只關心下面的路怎麼走,一指前面。問道:“縣尊,那咱們現在是要去樹洛部,還是去慕容部?樹洛部只要三天後就能到達,可慕容部卻遠了,估計得有十來天才行。”他不太想和楊澤分開,所以又再確定一次。
楊澤想了片刻,他估計菜菜可能就是去找慕容部了。這個可能性是最大的,所以慕容部的方向他需要親自去找,慕容部的情況太複雜,連是哪個王子都不知道,要是派郝威峰去,有可能找不回來,但正因爲慕容部情況複雜,所以他需要幫手,這個幫手當然最好是草原上的人,比如說樹洛部的人。因爲他們瞭解情況,找幫手的事由郝威峰去辦,就容易多了。
想明白其中關鍵,楊澤道:“老郝,咱們還是在這裡分開。我去慕容部找小公主,你去樹洛部找,如果找到小公主了,那麼你派人給我送個信,然後直接帶小公主回鎮西就行。要是小公主沒在樹洛部,你要多叫些人手去慕容部,幫着我找,咱們在慕容部匯合,明白嗎?”
郝威峰點頭答應,他帶了兩個士兵去了樹洛部,楊澤則帶了木根和剩下的兩個士兵,一行四人趕往慕容部。
正月裡,草原上正是天寒地凍的時節,草原上幾乎沒有道路,趕起路來相當的困難,可正因爲如此,楊澤知道菜菜也不會走得太快,如果方向找對了,他極有可能在半路就追上菜菜,而不需要真的進入慕容部的領地。
趕路足足趕了兩天,風雪之中,楊澤幾乎累得脫了力,由於他們出來得太急,所以沒有帶上足夠的乾糧,半路上又沒有遇到牧民,食物不夠了,就算是想再趕路,也是不可能的了。
這天傍晚,楊澤帶着人來到了一處廢棄的古城旁邊,這座古城不大,不過一里方圓,不知以前是哪個國家的城市,現在沒有人居住了,估計以前這裡是塊綠洲,但此時此刻卻是荒無人煙。
木根叫道:“師父,咱們進城過夜吧,不要再趕路了,要是再走,可就要出人命了,還得找點兒吃的才行,就算人能挺住,可馬卻是挺不住了。”
楊澤也知道沒法再走了,便即答應,衆人進了古城,城中房屋不少,可都是殘垣破壁,他們好不容易纔找到了一座看上去不會馬上倒的房子,進去休息。
找了些柴火,點上了篝火,四個人圍在火邊,都默不作聲,他們不但沒有吃的,馬也沒有草料,都飢腸轆轆。
楊澤心想:“這回可糟糕了,在這遍地積雪的草原上,沒有吃食,不要說往前找,就算是現在返回去,都來不及了,可莫不要人沒找到,我們卻在這裡凍餓而死。”
天色大黑之後,楊澤也不派人守夜了,他打算好了,明天要是再碰不到牧民,那他就只能殺一匹馬了,再想不出沒別的辦法了!
正要睡覺之時,忽地外面傳來了馬蹄聲,聽蹄聲,足足有十幾匹馬過來,人數不能算少了!
楊澤一咕嚕從地上爬起來,叫道:“有人來了!”
木根和兩個士兵自然也聽到了馬蹄聲,他們都坐了起來,兩個士兵都是鎮西出身,沒被楊澤召進縣衙之前,可都是強盜出身。
一個士兵道:“縣尊,這種天氣出門,又是在天黑後趕路的,十有七八會是強盜,難不成這個古城是強盜的老巢?”
另一個士兵也道:“我以前來過這裡,這裡曾經確實有過強盜落腳,但聽說那些強盜被掃平了,這裡應該安全才對!”
楊澤抽出隨身寶劍,道:“那就只有拼了,注意一會兒不要暴露身份,要是強盜知道我是鎮西的縣令,那非得把咱們殺光不可!”
強盜遇上官兵,官兵還這麼少,強盜如果不趁機有冤報冤,有仇報仇,那豈不是太善良了,如真這麼善良,還當什麼強盜!
就聽外面有人道:“咦,那個房子裡有火光,這裡有人!”
隨着這句話,就聽外面一片抽刀聲,顯而易見地,外面的人也做出了準備,和楊澤他們一樣,隨時準備戰鬥!
楊澤聽了外面那話,卻是一愣,這話他可熟悉得很,是突覺話,他雖然不懂突覺話,不知話裡是什麼意思,可是哪國的話,他卻是能聽出來的!
一個士兵道:“不是禿嚕渾人,是突覺人,這裡怎麼會有突覺人?”
楊澤奇道:“你聽懂得突覺話?他說什麼?”
這士兵稍微有點尷尬,道:“屬下以前幹過沒本錢的生意,搶過突覺人的商隊,還娶過一個突覺老婆,所以會說突覺話。”
“你娶過突覺老婆?”楊澤大吃一驚,鎮西縣裡沒有突覺人啊!
這士兵乾笑兩聲,道:“跟別人跑了!”
原來他是搶了突覺商隊後,強娶了商隊裡的女子,那女子找機會能不逃麼,倒不一定是跟別人跑了!
這士兵又道:“可最近這些年,禿嚕渾和突覺關係不好,這裡再沒出現過突覺人啊,突覺人怎麼會跑到這裡來?”
沒時間搞清楚爲什麼了,不過幾句話的功夫,外面那些突覺人已然衝了進來,屋裡篝火映照之下,刀光一片!
楊澤見進來的人並非穿着突覺服飾,而是大紅的僧袍,頭上戴着高高的帽子,並非是普通百姓。他是認識這種人的,屬於草原上的僧人,被稱爲修行者,但在大方帝國卻管他們叫頭陀,頭陀是梵語,本意去掉塵垢煩惱,在中原偶爾能看到頭陀,不過一般都是行腳乞食的僧人,並不是能特別受到尊重,但在草原上卻不是這樣,牧民們還是很尊重頭陀的。
草原上的各個汗國,尤其是突覺汗國,頭陀的勢力是很大的,甚至一些德高望重的大頭陀,在部落裡往往充當智囊的角色,普通人可是萬萬惹不起他們的。
頭陀們衝進屋子,爲首的一人咦了聲,道:“原來不是禿嚕渾人,竟然是中原人!”這句話還是突覺語。
可下一句卻變了,這爲首的頭陀用中原話道:“你們是誰,在這裡幹什麼?”
楊澤稍稍鬆了口氣,不是強盜就好,可面對頭陀他還是不敢說實話,禿嚕渾的地盤上突然出現了突覺的頭陀,這個是很有問題的,在情況沒搞清楚的前提下,實話還是先不要說了。
楊澤把寶劍的劍尖垂下,道:“我們是信奉……信奉頭陀教的中原信徒,打算去草原上的寺廟燒香的。”頓了頓,他又道:“我們是先走的一批人,主要是探探路,還有不少信徒在後面,地上積雪太深,路不好走,他們走得慢些。”
爲首的頭陀嘿嘿笑了笑,道:“胡說八道,你絕非我教信徒,如是信徒,當稱我教爲聖教纔對,叫什麼頭陀教!說,你們究竟是幹什麼的?”
頭陀們手提大刀,迅速把楊澤他們圍了起來,看樣子只要楊澤一個回答不對,他們就要揮刀上來砍人了!
楊澤心中叫苦,他哪兒知道信徒要管頭陀教叫聖教的,他根本就不信這個教啊!他道:“中原人很少有信聖教的,就算信聖教,也只是稱爲頭陀教,並不稱呼聖教的,大師你不要誤會,咱們井水不犯河水,何必動刀動槍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