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鋼琴到第二個週末的時候，我已經明顯開始熟練了起來。
學校裡練，放學早的話就去神奈川繼續練習。還是什麼都不會的話，真會把人氣死的。也許第一個就把柳生這個老師氣死。
“醉刖。這是你第三次發呆了。”
柳生無奈的指出，外面天已經黑了。
這丫頭學鋼琴的心思異常堅定，連着一週都毫不馬虎的跑來神奈川，雖然東京離神奈川並不是很遠，但是…來來去去的也並不算是方便吧。
我回過神，略帶歉意的笑笑。
“抱歉。不會有第四次了。事不過三。”
我只是有點懊惱，上次回到東京之後才發現原來不二家離我家是一條路上的。
最近這兩天回東京的時候，也會在路上遇見他。
害得他還順路送我回去，感覺有點麻煩他了。不過託這幾天的福，跟不二似乎算是比較熟悉了。多了個朋友。偶爾有點腹黑，會開點無傷大雅的玩笑。
“好了。就到這裡吧。時間不早了。難道你還想半夜三更一個人回去麼。”柳生皺了皺眉，“需要我送你回東京麼？”果然還是不放心的。
我揮揮手，“不用不用。我一個人可以。沒關係。”
讓人家放學來教我練琴已經夠麻煩了，還讓他送我回東京，也許明天我就不會再來了。我自己找的事，哪能全都去麻煩柳生呢。
柳生猶豫了一下，還是點了點頭，“其實這首曲子你已經很熟悉了。今天是最後一次了。之後就不用再兩頭跑了。”
“恩。我知道了。”才說完，就聽見大門玄關處的聲音。
疑惑的看了看柳生，“望月回來了麼。我以爲他約會去時間會更久點呢。”
“我去看看。”
“恩。”
再擡起頭，果然看見望月讓那張要笑不笑的表情。
“醉刖。你這曲子已經很熟悉了。不過我倒是從來沒聽過。”
“柳生教得好。既然這樣，就教到這裡吧。”
還有煙下瞳本來的基礎好，我從頭到尾的作用不是很大。
既然已經基本上都會了，還是不要麻煩這幾個人了。
“恩。這樣你也不用跑來跑去了。”
柳生回答道，有點安心卻又有點失落。
我點點頭，卻突然看見望月讓身後還有個人，是……柳蓮二。
“柳怎麼在這裡。”
“剛纔遇見的。柳家離這裡不遠。是來看你們的。”
“恩。”眯着眼的少年淡淡的點了點頭。確實是這樣沒錯。
柳順便提了提手上的東西，濃郁的香味就這樣流竄出來。“根據數據和柳生的描述。你沒吃晚飯就來練琴的概率是90.9%。”
柳生週一早訓的時候還非常不符合紳士形象的嘀咕着。
醉刖週末兩天無論練到什麼時候都是直接回去的。飯就回東京隨便吃點。對於十七歲的少女來說，這不是個好習慣。
所以軍師大人今天毫不猶豫的提着外賣，就來望月家串門了。上週錯過了，週一到週五她不是天天來而且時間不會那麼長。
所以這次週末，正巧是最後一次了，他也就不再錯過。
“柳。你的計算非常準確。”柳生難得出聲調侃了一下眼前的少女，看上去很會照顧人，其實是個不會照顧自己的人。
“你可千萬不要虐待自己吶。鋼琴隨時可以來練。飯不能不吃。”望月讓很坦誠的提醒。
不然按照優璇聽見柳生的話的反應，他很擔心優璇會每頓直接去東京看着自家姐姐吃完晚飯再返回神奈川。
我語塞，今天確實是下午打工完畢吃了點東西就直接飛奔來神奈川了。
“謝謝…柳。”
難得看見醉刖非常不淡定的樣子，柳笑了笑，把東西放在桌上。
“要謝我。就把東西全吃完。”
然後仔細用精確地軍師眼神把她從頭到尾掃了一遍，怎麼那麼瘦呢。
“恩。”
重重的點了點頭，我抗拒得了冷漠，冰冷，厭惡，鄙視，一切一切…
但是，唯獨拒絕不了的，就是對我的好。
其實我自己也清楚，一個人即使再自由，有些東西，自己給不了自己。
望月讓看了看牆上的鐘，“太晚了。今天就住在這裡吧。”
我擡起頭，“很晚麼？”
“你是優璇的家人，就是我的家人。我送你回去，或者就在這裡住一晚。如果你不放心。讓柳生和柳今天都住在這裡就是了。”
東京治安有那麼差麼，差到需要那麼擔憂。
“我不回去就是了。至於柳生和柳，就不用麻煩他…”
話音未落，對面兩個人已經面不改色頗爲隨性的點了點頭。
我瞪大眼睛，怎麼就變成這樣了…
柳卻突然笑了，轉過頭，看着眼前顯然還不在狀態的少女。
非常溫柔的說了一句，“沒關係。明天早上正好一起去立海大。”
……
我還想說話，眼前三個人卻開始你一言我一語聊了起來。
是…我的存在感太低麼，意見被忽視了。
第二天清晨，柳生睜開眼睛，入目的是刺目的陽光和不熟悉的臥室。
對了，昨天答應住在讓家裡了。
昨天小丫頭確實累了，吃完東西就回客房睡覺去了。
帶上放在茶几上的眼鏡，梳洗完畢。
“早。”開門的時候正好看見對門的柳。
“早。”柳應了一聲。
“誒。都醒了？醉刖不是還在睡吧。”望月讓狐疑的看看客房門，關的不留一絲縫隙。“我們先下去吧。”
“恩。”
“好。”
三個大男生一走下樓就聞到一股香味，精緻的餐桌上是正宗的西式早餐。香氣四溢。引得人食指大動。
“醉刖？”三個人非常有默契同時的叫了一聲。
我轉過身，微笑着打招呼，“早。起來了就吃早飯吧。這兩天麻煩你們了，這頓早飯，算是補償吧。”
對着沒反應過來也不知道是沒睡醒的望月讓說了聲，“我用的是冰箱裡的東西，不介意吧。”
“不介意。”望月讓下意識回答。
“恩。那就好。你們…不吃早飯？”
回過神來的三位這才走下樓，享用早餐。
“你們慢慢吃。我就先回去了。替我轉告優璇，過段時間我會再來看她的。”
“哦。好的。”
話音剛落，眼前的少女已經一陣風似的離開了。
回到東京的時候也不早了。
還是先回家吧，休息一會，再去學校。
“醉刖。”
“不二？”
白色的櫻花雨下，栗色頭髮的俊秀少年正溫柔地微笑着。
宛如天使揮動羽翼，遺留下來的一根羽毛在空中悠然飄落。
純美，空靈，不似人間所有。
不二本來是打算中午回家拿些東西的，沒想到遇見她了。
少年下一秒就皺起了清秀的眉，因爲她眉間隱隱約約的疲憊。
“醉刖。你這是剛回來麼。”
我點點頭，“恩。剛從神奈川回來。”
因爲前兩次的偶遇，不二少年知道她一直去神奈川是爲什麼，就沒有多說什麼。
“醉刖。前兩天我才說過喲。叫我周助就好了。”
我敲敲腦袋，“抱歉，我忘了。周助。”
聽見她的改口，少年笑的百花齊開。
“好了。你先回去好好休息吧。我只是回家拿個東西纔會遇見你的。”
我無力的點點頭，“好。那我就先走了。”
不二就這樣目送着她的背影漸漸變小。
突然搖頭嘆了口氣，真是堅強過頭了。真的拿自己的身體當成鐵打的麼。
光是打工就罷了，還三天兩頭神奈川東京兩頭跑。白天還要上學。
回到家，才沾到牀，我就迷迷糊糊睡着了。
朦朧中想着這個週末就不用兩頭跑了。
人一輕鬆，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當我醒過來的時候，已經天黑了。
感嘆了一聲，沒想到已經那麼晚了。
幸好昨天晚上有讓跡部幫我請個假，不然今天就曠課處理了。
拿起牀頭的手機，我卻突然發現了一件事。
如果今天中午纔到的東京，就睡着了。
那麼…黎昕那丫頭怎麼會連個電話都沒有呢。
收拾了一下書包。把作業都解決完，把稿子寫完發了出去。
此時的醉刖還不知道，明天的冰帝…又是不平靜的一天。
而她長久以來擔心的事情…也終於成真。
窗外，天空澄澈，晶瑩剔透，帶着淡淡的憂傷，仿若碧落海中美麗鮫人的眼淚。
月色…正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