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深吸了一口氣告訴自己要鎮靜,只有在冷靜的情況下才能保持清醒的判斷力,不會像以前那樣輕易被人矇騙。
直到我覺得心裡沒那麼毛了,這才走到桌邊去拿起了那封信,拆開信封看了起來。
信封裡只有一張信紙,第一眼看上去字不算太多,我還沒看內容,目光就被信紙左下角的一個圖案給吸引住了。
左下角有一個北斗七星的圖案,看着和之前見到過的我爸他們幾個自稱七星的兄弟之間通信用的標記如出一轍,卻又不太一樣。
七顆墨點構成了七星的形狀,和之前我見過的不一樣的是,這張信紙上的七星之間有一條細線相連,看起來更像在勾畫星座。
而且這個團中多了一顆星,正是和七星遙遙相對的北極星。
我之前就一直不明白我爸他們幾個兄弟之間通信用那個圖案到底有什麼特殊的意義,現在同樣也看不懂這個圖案的意義。
不過這時候我也無心琢磨那個圖案了,因爲信上的內容,徹底轉移了我的注意力。
這封信一開頭就點出了我的名字,說我爸還活着,七星正準備去做一件事。
信裡說他們要去做的事情很危險,基本上是九死一生的概率,讓我去一個叫玉龍縣的地方,能夠改變這種概率。
你沒有太多的時間去考慮,最好儘快做出決定,稍有差池,你可能連吳道的屍體都見不到了。
這封信寥寥幾百個字,字裡行間都在向我傳達說我爸和他們幾個兄弟會有危險,只有我能降低他們的風險,似乎是想迫使我去那個叫玉龍縣的地方。
信上沒有落款,我不知道是誰寫來的,不過也沒有心思知道。
在一開始看到信上的內容的時候我確實心裡一緊,同時心底裡生出一種希望和衝動:我爸沒死,我還能見到他!
但等我把信看完仔細思考了一會兒後就徹底把這種不切實際的衝動給壓了下去,我爸是我親手安葬的,怎麼可能還會上這種當?
要是換作以前我或許會不顧一切的選擇相信,但是現在,在經歷了這麼多事以後,我已經明白了。
我之前之所以會一而再再而三的被人矇騙,其實並不是因爲對方的手段有多高明精巧,不過都是寫障眼法而已。
真正讓我會上當的,是因爲我心裡的緊張與不安,還有就是一些不現實的期待。
似乎每次往往都是抓住了人內心這些容易產生衝動和焦躁的心理,降低了我的理智和判斷力,纔會一頭栽到對方佈置好的陷阱裡。
而這一次,我選擇相信自己的判斷。
我爸已經走了,即便我再不願意也得接受這個事實。
我現在最親的人就是餘燕,如果我因爲自己的不理智去做出選擇最後惹出什麼差池,會直接牽連到餘燕。
其實我心裡一直有種不安和愧疚,我爸就是因爲我的不理智和判斷失誤惹出的後果讓他搭上了性命……
我看完那封信後就把它放了起來,儘可能的讓自己不去想它,更不去信它,依舊該幹什麼幹什麼。
雖然似乎又有一些麻煩找上了門,但我只要不上當,對方似乎也沒辦法把我怎麼樣。
而且我有些不解,周老鬼被陰兵捉了,難道是那個惡鬼還想找我麻煩?
可是如果是他,昨天晚上既然能進到屋子裡來送信,直接殺了我都可以,爲什麼還要大費周章把我引出去?
我決定以不變應萬變,先看清楚情況再說。
只是我沒想到變故會這麼快的接連發生。
當天下午村頭的洪三爺去世了,享年八十三歲。
本來這樣的高齡老人去世應該是喜喪,也很少會出問題,可是據說老人一直不願意閉眼。
洪三爺的一個侄子上門來找我,說聽村裡老人說過我們吳家會算命,特別靈驗,所以找上門來把情況跟我說了一遍想找我去給看看。
我說自己只是會些簡單的算卦看相,對於白事兒的規矩不太懂,也不懂通靈驅邪,婉言拒絕了。
我本以爲這也不是什麼大事,估摸着大概是老人有什麼心願未了而已。
可是沒想到第二天我的院門又被人敲響了,這回找上門來的有好幾個人,我平常不太出門基本都不認識。
“吳家小哥兒,你祖輩也都是咱磨牛嶺村的人,這事兒你可不能不管啦,那洪三叔都親自上門啦!”
一開門一個四五十歲的漢子就拉着我的手說了起來,讓我一定得去洪三爺家看看,說我們會算命的多少肯定都有些能通靈的本事兒。
在他們一羣人七嘴八舌的勸說中我終於明白了怎麼回事兒,原來昨天晚上洪三爺的靈堂裡有奇怪的動靜,後來發現棺材裡洪三爺入殮是腳上的鞋子不見了,嚇壞了不少人。
今天一早又有人說昨天晚上在村裡見着洪三爺了,說他朝村尾我家這個小院兒的方向來了。
“吶你看,洪三爺的鞋子可還在你家門口哩!”
我在他們的提醒下才看到我家院門口的門檻前,齊齊的擺着一雙嶄新的布鞋,像是有一雙腳站在這兒似的。
我後背沒由來的一麻,這事兒怎麼這麼不正常?
我們吳家家傳的手札裡有一部分關於陰陽術的內容,雖然粗淺,但對於一般的陰陽人鬼都多少有些涉獵。
按照上面的說法,喜喪老人去世後基本是不會出現異常狀況的,更鮮有化作怨魂厲鬼的說法兒,也不會惡意害人。
可是老人主動找上我,是個什麼意思?我和他也沒有任何交集啊?
門口一幫人七嘴八舌的說這是洪三爺本人的意思,肯定是有什麼事情想要找我幫忙,讓我去給看看。
我猶豫了一下還是拒絕了,我就會點算術和相術,陰陽術也就是看過兩眼而已,也不懂這裡頭的規矩,去了能幹什麼?
要是一般情況我這算術或許還多少能派上些用場,可是對方是一個剛剛過世的高齡老人!
吳家祖訓裡的三不算,不算孕婦,不算鬼魂,不算垂暮老人。
洪三爺現在已經身死爲鬼,我不可算。
若說用反推的方式算他生前之事,可他生前本就是垂暮老人,活的是天壽,命理氣數已經和冥界有所牽連,同樣不可算。
所以對於這件事兒我是無能無力的。
對於我的再次拒絕村裡人似乎有些不太高興了,臉色都不太好看,有個性子急的漢子罵罵咧咧的說着都是磨牛嶺走出去的人,這才隔了幾代就忘本了,準不是什麼好東西。
我只是面帶微笑的送走了他們,然後就關上了院門,整整兩天都沒再出過門一步。
但是有些事情非要找上你的時候,你真的避都避不開。
在我以爲自己不沾惹就不會有麻煩的時候,麻煩還是主動找上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