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醫學上講,雙重人格的解釋是:正常人在相同時刻存在兩種或更多的思維方式,其中,各種思維的運轉和決策不受其他思維方式的干擾和影響,完全獨立運行。”
醫院裡,戴金絲眼鏡的年輕醫生向我解釋,他有一雙琥珀色的眼珠,疏朗的眉目,很親切帥氣的樣子。“個人認爲,生活中輕微的雙重人格,是屬於正常的精神狀態,但根據你剛纔的描述,你的弟弟已經是屬於癔症性的分離性心理障礙。”
“癔症性的分離性心理障礙?”我不明白的重複。
他似乎看出我的疑問,微微一笑,“簡單通俗的理解是——患者的每種人格都是完整的,有自己的記憶、行爲、偏好,在某一時間,其中一種佔優勢,但兩種人格都不進入另一方的記憶,幾乎意識不到另一方的存在。”
我點點頭,表示明白了。
“那麼醫生,雙重人格是怎麼會從正常的狀況變成癔症……嗯,分離的什麼?”
“癔症性的分離性心理障礙。”他笑起來,接下我的話。“這種轉變通常是很突然的,與創傷性事件密切相關,慢慢地,就僅在遇到巨大的或應激性事件、或接受放鬆、催眠或發泄等治療時,才發生轉換。”
“這樣啊……”我沉思。
“其實應該讓父母來醫院瞭解這種情況,畢竟是他們養大你的弟弟,也許更瞭解他曾經受過什麼刺激。對治療更有幫助。”
“我會的。原以爲並不嚴重,但聽你這麼說,我會找個機會讓父母及弟弟一塊來。”
“那就最好了。”
“那麼我走了,請問醫生姓什麼?”我隨口而問。
他取下眼鏡,微微一笑,“我叫凌風。”雙眸春水融融,竟給人一種嫵媚感,我一時竟看呆住了。
“莊小姐?——莊歆小姐?”
“啊?!嗯?”我拉回神智,發現他彎着腰,臉近在咫尺,我臉一紅。
他笑起來。我不好意思的轉移視線。
“我叫凌風。”他再次重複。
凌風?好古代的名字。
我笑笑,“謝謝凌風醫生,那麼我走了,再見。”
他含笑地直起腰,很紳士的給我拉開門。我再次道謝。
走在大街上,想着莊辰的雙重人格,很是疑惑。
從小與他形影不離,沒發現他受過什麼特別重大的刺激,難道這種創傷出現在我懂事之前?可那時候的莊辰也同樣什麼也不懂,又怎麼會受到刺激?
回到家,只有媽媽坐在大廳裡一邊掐菜一邊看電視劇。
我站在門口,換上拖鞋。“爸和辰還沒有回來麼?”
“嗯,最近市場缺米,米價瘋漲,我們買的米又比較多,所以時間會耽擱一些。”媽媽回答。
我哦了一聲,把包掛在衣帽架上,然後走到桌邊坐下,幫着掐菜。
“媽,莊辰小時候有沒發生過什麼大事?”我問。
“大事?標準是什麼?一歲多時從牀上滾下來,將屁股摔腫了算不算?”媽媽聚精會神的看着電視裡面的情節,心不在蔫的答。
我翻翻白眼,“那種不算了,我說的大事是心靈受到很大的創傷,能令頭腦受到刺激的事情。”
“哦?那就沒有了。”依然盯着電視屏幕。
我鬱悶,拿起搖控器,將頻道換成了新聞臺。媽媽頓時眉毛一豎,但看到我悶悶的臉,便停下掐菜的手,想了想。
“哦,我想起來了,好像有一件。”
“什麼?”我心中一亮。
“就是五歲時辰辰要便便,結果去男廁所時被趕出來,說他是女孩子,被一個大媽強制性的拉進女廁所脫褲褲,哈哈哈哈……”媽媽大笑。
我一臉黑線。
“後來辰辰可是哭了很長時間,整整三個月,看到大媽級別的人他就抖。”媽媽一個人笑個不停。
我垂頭,放棄。
這時,電視裡的女主播字正腔圓的說——
“現在插播一條重要通知,本市最近幾個月連續失蹤了幾名少女,據警方消息,這是一個有組織的犯罪集團,已經展開調查。特此提醒父母注意女兒的安全,女孩們出去遊玩也請謹慎,不要隨便相信陌生人。下面請繼續關注新聞……”
“哎呀,這些女孩子一定被拐賣到別處去了。真是可憐啊!”媽媽憤憤地說:“這些人販真缺心眼,應該判死刑,捉到一個就地槍決!”
我無語。
夏天的晚上非常的悶熱,爸爸特意到樓下買了一個大西瓜,然後一家人圍着桌子分西瓜吃,我和莊辰就霸了半個大西瓜,並排坐在長椅上,一人一個勺子吃得津津有味,雖然從小我和辰一直都這樣吃,但是如今感覺不同了,有種很甜蜜的氣氛。
說起下午的那段新聞,爸也嚴肅起來:“這是真的,局裡早已下了通知,重點追查這件事,現在正是放暑假,許多女孩子都跑到外面逛街什麼的,少了學校的監督,犯罪分子作案更方便。所以,辰辰,以後歆上街你最好一起去。”
“知道了,我會保護好歆的。”辰表情認真,似乎在承諾一個誓言,讓我聽着很歡欣。
“不錯,有些男子漢樣了哈!”爸爸欣慰。
辰轉過臉,對我擠擠眼,我白了他一眼,偏不領情,讓他無法得意。果然辰一臉鬱悶,我心裡暗笑。
忽然整個大廳一黑,我還沒弄白怎麼回事,就感到嘴脣一暖,是辰在吻我。耳邊傳來媽媽的驚呼聲,我的心緊張得快要跳出胸口,手裡的西瓜翻落下地,當聽到媽媽後面接着的話,我整顆心才平穩。
“哎,怎麼停電了!”媽媽說。
此時辰已經離開了我的嘴脣,時間把握得剛剛好,因爲這時,人的眼睛已經適應黑暗。
“媽,歆把西瓜弄掉了。”辰在黑暗中惡人先告狀。我恨恨的伸手掐他。他輕笑。
媽媽聽到說:“怎麼這麼不小心,不就停個電麼?緊張什麼。老公,你手邊有手機麼?”
“做什麼?”爸爸奇怪。
“笨死了,還是警察呢,應變能力這麼差。手機可以當照明燈用——找蠟燭啊。”媽嗔他。
“呵呵,我又不是捉賊的,是人事管理的。我手機在茶几上呢。”爸爸笑。
媽媽的身影在黑暗中行走,然後一亮,藍色的手機屏使大廳有些明晰起來。
藉着微光,我和辰視線相對,交會着剛纔的小秘密,爾後狡黠一笑,彼此心照不宣。
回味着那個短暫刺激的吻,留戀萬分,並且渴望再來一次,這樣的心思,使我心跳再次加速,臉很燙。偷眼瞟向辰,發現他對着我賊笑,想來也是同樣的心思。我臉更燙,一定紅透了。
媽媽點燃了蠟燭,我爲了掩飾臉上的潮紅,急忙低下頭把掉落的西瓜收拾起來,然後往廚房走。身後傳來媽媽的聲音:“歆,這裡還有一些沒弄乾淨呢。”我停下,聽到辰說:“我來收拾這些吧。”我腦子頓然一閃,快步走進廚房,帶着興奮和期待。——唉,我越來越墮落了。
果然,我剛將西瓜放入垃圾袋,辰就進來了,並且在我洗手時,雙手從身後穿過我的腰一起洗,邊洗邊吻我的耳垂和頸項。涼涼的水讓皮膚更加敏感,我剋制着聲音,低喘一口氣。
廚房裡半明半暗,爸媽就坐在同一道牆壁後的大廳裡,只要走幾步就能看到我們。
但我們都被這種大膽的行爲刺激着,沉淪而不能自拔。
我們就這樣依偎相吻,估計時間差不多,才整理好衣服,一前一後走回大廳。
然後若無其事地坐到餐桌前,各自拿起剩下的西瓜,與爸媽一起吃起來,表情自然得連我都佩服我們不去做演員,真是太可惜了。
唯一的破綻是,我們偶爾瞟一眼對方時,眼裡流露出的竊喜,暴露了我們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