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設局
李部長醒來,沒睜開眼,就感覺到自己是在一張牀上躺着的時候,還以爲是在家裡。他記起來好像是昨晚喝酒喝多了,心裡還惦記老婆這個母老虎會罵自己沒出息。
可他真的醒來時, 睜開眼一看,嚇了自己一跳。眼前的牀邊,站着兩個俊俏的小妞兒,一個拿着熱毛巾,一個端着熱茶水,恭恭敬敬的要給他遞上。
“官爺,請您享用。”一個小妞兒笑嘻嘻地說。
“這是哪兒?”李部長吃驚地問,此時雖然頭疼的厲害,懵懵懂懂的暈乎着,可眼前站着的肯定不是自己的任臉婆媳婦。
他剛要伸出手接過毛巾,就感覺身邊有個人在翻身蠕動,他一低頭看,吃驚不已。
“啊,你是誰?”李部長緊張地問,就見在他的被窩裡面,一個女子只穿個紅肚兜兜正要撒嬌的嗔怪着,伸出細嫩粉圓的胳膊,用小手拍拍李部長的露在被頭外的胸脯,要摟住他的脖子說:“昨晚官人可真厲害,把玉紅搞得太爽了,俺還想要!”
李部長一看這陣勢,就猜到了這是那兒了。他對昨晚喝醉以後的事兒,是一點兒也記不起來了,早斷片了!看一看這女子,伸手在被子裡一摸自己的,光溜溜的,什麼都明白了。
李部長努力的在回憶,斷斷續續記起來,昨天中午是在城南的王承天的花園裡喝酒了,好像被王家幾個公子灌酒了。可是後面是怎麼到了這裡來,和女子玩了什麼,一概沒有印象了。
“哎喲哦,成何體統?都出去,都快出去!”李部長顧不得想太多了,自己畢竟還是縣裡的官員,不說老婆知道了不得了,就是老百姓看見了,堂堂縣府要員,竟在妓院待了一晚上,傳出去有傷風化,縣黨部還是有紀律的。他本來和江湖上的人走動已是越雷池了,吃花酒,這可不敢太造次了,姐夫縣長也輕饒不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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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部長這樣一說,那懶散着賴在被窩裡的女子好不情願,慢慢悠悠的,還時不時的對李部長動手動腳,嘟嘟囔囔的,“昨晚你可是答應玉紅的,還來的!”弄得李部長心裡癢癢的,下面的小弟也是極力的忍着。
正在這時,就聽這間屋子外面傳來幾個人的笑聲,隨之就進來王家仨公子。
王子洪嘻嘻哈哈的叫着:“李部長,李叔,昨晚玩的可是舒服?玉紅你陪好了嗎?李叔要是說不好,我讓大哥罰死你!小心你這個月的賞錢可就沒了啊!”
“哎呀,二爺,可屈死俺了,這位官人功夫太厲害了!舒服不舒服問他好啦!”那女子浪浪的笑出聲來,起身也不顧忌這麼多的男人在面前,半掩着赤條條的身子找衣穿,吆五喝六的使喚那兩個女孩,打打鬧鬧的走出了這個房間。
李部長看着這一切,恍惚間好像和這裡的人不在同一個時空,他趕緊穿着衣服,正在心裡感嘆時,王子慶就湊近了他。
“李叔,小侄兒可是對您不薄吧?昨晚一切都是安排的妥妥當當的。我還專門安排人到您家告訴俺嬸,說喝多了,在王府花園住下了。您的司機給了賞錢也高興的走了,你說好不好?”王子慶說着還吐吐舌頭,做個鬼臉。
“好好,孺子可交可教!比你爹強!”李部長一邊應承着一邊拾掇着,下牀,想盡快離開這裡。
“李叔,這快活也快活了,後顧之憂也沒了,可都是這幾個侄子孝敬您的,您不得也給個賞?”王子洪說着,給王子邦使了個眼色,他們就把李部長圍了起來。
“要什麼吧?緊着李叔有的。以後用着李叔的儘管找我!”李部長也是在社會上混久了的老油條,看着一時半會兒走不了,就坐在牀沿上說,心想,這幫混球,得給他們先開空頭支票再說,能儘快脫身才是上策!
王子洪此時露出了一臉威逼利誘的樣子,不卑不亢的,一字一句問:“李叔,您看俺哥幾個那像缺錢的主兒嗎?不缺吃不缺喝,也不想攀高枝,功成名就,更沒想要您的賞錢。您要是滿意侄兒昨晚孝敬您的,就給我們個小面兒,給我們講一講昨天是咋回事?”
李部長一聽,還一陣暈乎,差點兒沒吐出一口酒來。他故作生氣的樣子,嗔怒的用手指指他們說:“哎呀,算是領教了,後生可畏!我怎麼就被你們幾個兔崽子給灌醉了啊?”
王子慶一看李部長在耍滑頭,開始沉不住氣了,就問:“李叔,看在您和俺爹是老交情的份上,俺不和您打謎語了,俺就問,昨兒個您是當場見證的,俺老爹收那個啥個乾兒子怎麼回事兒?看行情,您是參與其中的,欺負我們哥兒幾個矇在鼓裡啊?今兒個就想要李叔一句實話!”說完,王子慶還用力的嚥了一口吐沫,似乎在強忍着脾氣。
李部長一聽說這話,忽然才醒悟過來,原來這一切,都是這幫公子哥給自己設定的一個局啊。他心裡暗暗叫苦:“老子玩了半輩子鷹,倒被這幫小混混給啄眼了!從昨天喝酒開始,恐怕就開始掉到已經挖好的坑裡了啊。”他不由得打了個激靈,馬上就酒醒了一半,開始警覺起來。
“走開走開吧!”王子洪一把就推開了大哥,心裡那個罵呀,叫你王大腦袋沒錯,豬腦子啊,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笨蛋,一點也憋不住個屁!沒到火候,這老江湖,老滑頭是不會告訴你實情的。
“看你把李叔想的,和咱爹的多年的交情,錯不了哪裡去!”王子洪把話努力圓回來 ,面帶笑容客氣地說着,還攙着李部長移到旁邊的紅木椅子上坐下,“李叔勞累了一晚上了,先洗漱,喝喝茶。老話講,不看僧面看佛面,您稍事休息,侄兒有話請教前輩,對事情拿捏不準,還望李叔點撥!”
李部長在椅子上坐定,聽哥兩個紅臉白臉的話裡話外,聽出來他們專門爲自己設了這個“局”,就是要打聽昨個他們老爹收乾兒子的底細來的。他心裡不由得爲王承天悲哀,譏笑王家這幫乳臭未乾的蠢貨,這是來盤查他老子的隱私啊。
李部長暗暗思量,今日個這要不說出個一二來,恐怕自己很難走出這間窯子。他罵自己貪酒誤事兒,誰叫自己吃人家嘴短,還被“堵”在窯子的被窩哦,傳出去不好聽哈!何況人家哥幾個還下功夫讓自己在這兒裡快活, 儘管什麼都感覺不出來了,也是人家瞧得起自己的重要,才下大本呢,這幫惡少從來都是喝他人血慣了!
“啊,啊,哪裡哪裡,我對你爹的事情不怎麼感興趣,也是偶爾我們哥們聚聚,不瞭解你爹的事兒。至於昨天的事兒,也是你爹安排好的,我是個臨時‘當差’的,具體怎麼回事兒還是問你們的爹去吧!”李部長說着,就要起來。他想依仗長輩兒,同時也是官員的身份拒絕回答他們的糾纏。
沒成想,這一下子惹惱了王子慶,心裡就止不住的冒出火來,“你個吃肉不吐骨頭的老滑頭,也逍遙了,也給足你面兒了,還他媽拿堂,揣着明白裝糊塗,拿場面話兒搪塞我們哥幾個!你當我們是吃素的?你也不看看眼前的是哪個廟的活閻王!”
“李叔,您要這樣說,可就把幾個侄兒沒放在您的法眼了。確信您知道這件事的來龍去脈,我們才孝敬您,給我們個實話很難嗎?顧忌我們老爹?我們不會告訴他的。你要是不想讓縣長大人和俺嬸知道昨晚的事兒,給個準話那麼難嗎?”王老二連唬帶勸,軟硬兼施的誘導着還有些餘醉的李部長。
這李部長再頭腦暈乎,也是聽出王家公子話裡的分量的。要是把這幫惡棍後生惹急了,可不管你什麼當官的面兒,什麼讓你噁心的事兒都做出來的。
李部長馬上就意識到,對當前自己身處的危機,對王承天的保守秘密承諾已是不值幾兩錢了。
“混蛋!怎麼跟叔說話的?不想混了?”李部長一正臉,嚴肅的說,“你們家的事兒,王八犢子自個兒不清楚?”
李部長這樣一罵,倒真的把哥仨鎮住了,不由得面面相覷,不知如何是好了,畢竟這是縣黨部的官員,深淺忌諱然。
李部長看着眼前的仨混不吝一時被鎮住了,就重又坐回紅木椅子上,儘量用輕描淡寫的口吻說:“要說這事兒,也不是多大點兒的事兒,你老爹說是他的一個拜把子兄弟的孩子,讓我見過幾次,這次說收爲乾兒子,我還勸他慎重些吶,畢竟要顧及你們的感受呢.....”
“你少來這套說辭,糊弄小孩兒,玩啊!”王子慶一聽還是這個詞兒,就聽得不耐煩了,打斷了李部長的話,“你今天不說個子醜寅卯來,別怪我翻臉不認你,到大街上抖摟誰的醜事我可在行!”
李部長一聽王子慶開始說起混賬話,也是來氣了,老子也是堂堂的縣裡要員,今日被埋在你們設的坑了,他孃的也不至於像拿住把柄,似個犯人逼供啊!他正要發火,就見一直沒說話的王老三拉開他大哥,還給二哥使了個眼色,用還帶着孩子腔的細軟話說話了。
“大哥,你怎麼沒大沒小的?李叔和咱爹是至交,結拜弟兄,你這大不敬的瞎胡說八道,叫我早給翻臉了!李叔,您別生氣,大人大量,別跟他個粗人一般見識,我一會兒安排一桌酒席,,咱爺兒幾個再喝會兒。人說,喝過大酒的再少酌小酒對胃好 ,緩解的快!”說完,王子邦還殷勤地遞過一杯茶水來。
李部長接過茶水,真是無可奈何了。這裡聽着哥幾個一會兒惡語相加,一會兒熱情肆意,氣也起不來了,真是哭笑不得。看來今天是讓哥幾個糾纏住了,不說幾句實話出來,是不會善罷甘休了。
李部長忽然就站起來,把手裡的茶杯往地上一摔,走到牀前,伸手把牀上的東西丟了一地,紅木桌子上的茶水也打翻,怒氣衝衝,一反剛纔的唯唯諾諾的囧樣,張口就罵:“你們幾個龜孫子,還有他孃的臉在江湖上混呢!整日在大街上走來走去,在社會上晃來晃去,就沒發現你老爹有什麼反常舉動?今兒個倒逼你們李叔來了,一幫笨蛋加蠢蛋!”
李部長忽然這樣生氣的架勢,破口大罵,倒是弄得王家哥仨兒面面相覷,不知所以然了,想要阻攔和勸慰都不是。
“李叔,您消消氣兒,有話好好說!俺們真沒發現這幾年俺爹有什麼異常舉動,要不就是他實在是隱蔽的太深了。您說吧,這個孩子到底是怎麼回事?是不是俺爹在外面的私生子?”王子洪的態度一下子軟下來,縮了脖子出個鬼臉問。
王子慶和王子邦也跟着低下頭等着李部長回答。他們一直在懷疑有這樣的可能,只是不願意面對罷了。以他們對爹的瞭解,這麼大的家業,有仨兒子在,不會無緣無故的再找個人瓜分,除非他應得的。
“既然你們想到了,李叔也就不替你老爹打掩護了。”李部長說着,看這幾個混不吝也軟下來了,也是緩緩氣兒,就對着王府花園的方向拱拱手,“承天兄,得罪了!誰叫你還有仨寶貝兒子啊!昨天這個孩子的確不是什麼把子的兒子,而是你們的親兄弟,你們還有個四娘,叫何美玲,就在離城不遠的三裡店。”
“什麼,就城東的三裡店兒?”王子慶吃驚地問。
“沒想到吧?八年前,你爹從開封府領回來的,來的時候就有了孩子。”李部長說着,看他們吃驚的樣子,也是可憐,笑不出來,“你爹這幾年讓你們家的吳掌櫃在東城郊三裡店置辦的一處宅院,很少有人知道。要不是我偶然撞見了,你爹絕不會讓我知道的。也不知道有什麼隱情,反正保護的嚴嚴實實的。”
“是啊,一次我還真碰見吳掌櫃拉着一馬車的新傢俱往東城外去了,沒往爹這想,倒是覺着這個吳掌櫃是不是貪了王家多少銀子,偷偷在外建了私宅。我曾經悄悄的告訴了爹,提醒他防備着家賊呢。當時爹聽了,呵呵一笑,說我不要瞎猜,更不要亂說,他相信吳掌櫃的人品和爲人。”王子洪若有所思的說。
“算你狠!到底被我們猜對了,果然多了一個來爭奪家產的!”王子慶此時已經是氣的肺都要炸了,臉上露出少見的陰險的怒氣,也不只是罵他爹,還是罵別人。
“既然這麼多年爹隱蔽的好好的,何不繼續下去了?爲什麼現在編了大大的謊言,做個騙局,讓個吳掌櫃咬文嘬字的宣讀什麼收養文書,非要這個孩子認祖歸宗?明說了,就以爹的財力,江湖地位,再多一房太太,未嘗不可,明媒正娶迎進王府花園多好 !非要一個謊言,用無數個瞎話圓這個騙局,活的累不累!”王子邦說着,倒是還在替爹惋惜不會辦事。
“要我猜啊,你爹當初把人家開封府有名的商業街馬道街的這個何家三小姐領回來,可是給人承諾的,不讓受一點委屈。聽你爹說過,那開封府的何家是地界的舵主,你爹可是去拜碼頭的,不巧被三小姐瞧對眼了,糾纏在一起的。領到這昔日的開封府陪都也算下嫁了,你爹好生伺候,何美玲小年紀比你們也大不了幾歲,就是怕你們的倆個娘聯合欺負她。怕傳到開封,那裡也是厲害的主, 不好惹的!”李部長詳說的時候,還有些羨慕嫉妒的樣子。
“那現在就不怕了?窩藏的再好,早晚有一天會露餡的,紙裡包不住火的!”王子邦說。
他對爹對人家開封府的姑娘挺同情和惋惜的,同時也是替王府花園裡兩個娘擔心的,她們平時相安無事,要是侵犯了她們的利益,個個也不是個省油的燈,真掙起風吃起醋來,也是個鬥狠的主。
“唉,估計是你爹實在沒轍了嘛!”李部長說完,長嘆一口氣。他和哥幾個這麼長的時間說下來,又喝了一會兒茶,胃裡也好受點兒了,關鍵是說起王承天的風流韻事,倒把自己的尷尬勁衝的沒了,他恢復了常態,就像勸導幾個孩子似得說,“你們也都老大不小了,都可以自己打天下了,告訴你們真相,也得替你們老爹擔擔擔子了。他風光一世,光宗耀祖,最怕的就是丟面子。可偏偏就來了,那個當初對你爹崇拜,愛的衝動不可阻攔的小姑娘何美玲,終究和你爹年紀差距太大,激情勁沒了,又耐不住寂寞,放着大好幸福生活不要,跟一個北方的駱駝隊裡後生跑了,丟下這個可憐的孩子!”
“什麼?那小娘們跟人跑了?”王家哥仨幾乎是異口同聲的叫出來。
一聽老爹被戴了“綠帽子”,爹的女人跟人私奔了 ,哥仨剛開始是吃驚,進而是幸災樂禍了。
“怪不得,不知老爹發什麼無名大火,逮住誰都是一頓臭罵。原來是被人踹了,人家嫌他老了唄!”王老大有些譏笑的意思,只是礙於是爹的情面,沒有說出更難聽的話。
“就是,昨天還問那個孩子,他娘怎麼沒跟來,不是大兵的家眷嘛,被王家收爲乾兒子,高興纔對啊。他就大哭起來,吳掌櫃可能怕再問多了露餡了,忙領到爹那桌了。”王子邦也是在咀嚼着昨天那個事情的疑惑,今天就有了因由!
“哼,自找的!老牛還想吃嫩草,這回硌掉老牙了吧!”王子洪此時是一臉的不屑,“李叔,這事兒就您和吳掌櫃倆人知道吧?當個秘密替俺爹兜着遮羞着。 這縣城沒有不透風的牆,圈子也不大,早晚會被人恥笑!俺爹這樣也好,順勢收了乾兒子,還他孃的正大光明的進了王家門!也算在大街上沒讓王家丟人顯眼,被人留下笑柄!要不然讓我們這哥幾個今後怎麼出來混 ?這還的真感謝您李叔和俺爹的交情鐵,沒把這醜事抖摟出去。”
“對嘍,還是老二明事理,懂得江湖。你爹當年是個人物,一輩子誰還不做過荒唐事?馬失前蹄了,就當閃了腰罷了,趕緊彌補就是了。這多好,即得了兒子,又得了義氣的名聲,承天兄這招一給我說,我就佩服的不行!趕明兒你們四個兒子成事兒了,我還得找承天兄討賞錢呢!”李部長開始笑着說。他看着仨龜孫子這是緩過來了,不找自己的麻煩了,就想着趕緊脫身,這裡不是久留之地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