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羣龔看到萬消站在通道轉角，一愣，他拎着公文包的右手，明顯有用力的變化，然後目不斜視地側身走過。
萬消突然伸手，左手捂住他的嘴，右手按住他的後腦勺，雙手間強電流穿越，有一股焦味飄起。他輕輕地放倒程羣龔，在安防監控中，這裡依舊是隔壁單元的場景畫面。
他從原路退出，每一個能拍攝到他經過路線的攝像頭，都被前幾秒的畫面替換。走過兩個街角後，那裡有一個夜宵店，人員時有進出，他趁機打的而回。
此時杜宛適睏意上來，她的微信改成了自動回覆：“本姑娘困頓如死，沒事託夢、有事燒紙”然後一個壞笑的表情。萬消回了一個燒紙的動圖，夜間的聊天結束，和往常一樣。但是，萬消不一樣！
萬消將LT公寓的攝像恢復正常，那個轉角處，程羣龔躺在地上，安保人員並沒有發現。一直到第二天零點半，蔣X左等右等不着，下來看看，才發現程羣龔已經死亡。
萬消通過監控看到刑偵人員出現，一套標準的程序後，他們開始調查錄像。萬消知道，這件事已經和他沒有關係了。現在的偵查手段，太過依賴安防系統，對於他來說，反而最安全。誰會想到，提供證據的網絡系統，在龐大的數據中，居然有幾秒是重複的呢？
程羣龔的死亡，萬消只是在300GT的存儲中，寫下了“第三步完成”。這時候的他，應該有什麼情緒呢？他上網諮詢。
七七八八的回答，大致可以總結爲“不安中帶着激動，恐懼中帶着暗喜。”可萬消沒有激動、體會不到暗喜。
情緒！到底應該怎樣纔能有情緒呢！愛得不夠？
第二天，HZ的各大論壇上，都在討論着一個老總死在情人樓下的故事。天了個嚕，上蒼居然真的降下了雷罰！據說這個老頭走着走着，突然從畫面消失，似乎跨進了另一個世界。再出現時，已經端端正正地躺在地上，腦袋遭雷劈，死的不能再死。
一時間，平行世界的論調再次喧囂在各大論壇，十幾分鍾後席捲全國，半小時後，國外也在討論多重世界。HZ的論壇裡，還在討論着平行世界的雷罰，全國已在討論未知世界的環境，國外則在多重世界中討論着惡魔。萬消感受着網絡主流的千變萬化，一時無所適從。
上午，杜宛適依舊陪着媽媽聊天，萬消站在門口，安靜而帥氣。他開始收集程羣龔相關人員的動態，萬能的雲盤上，是大家的秘密之地，萬消一個個地翻閱着。
程羣龔的妻子，凌晨一點得到消息，顯示出她的震驚；三點鐘，記錄中能看出她的哀傷；七點鐘，她自己寫到：這一天肯定會來到，也許，這是大家的解脫；九點後，她給兩個在國外的兒子留言，勸慰他們接受現實。
萬消讀出來的意思，她現在的心情，得到了解脫。
他的兩個兒子，由於時差的關係，等到母親的留言，才知道情況。他們上網查閱，翻到了論壇上的討論。他們充滿着憤怒，對自己父親的憤怒，對網民的憤怒，還有對那幾個女子的憤怒。然後是一連串的資金調動……
萬消讀出了怒意。
程羣龔的情人們，無一例外地在竊喜，有兩個人馬上去銀行的保險櫃，重新設置了密碼。
他的上司，主管投資公司的領導，姓林，表現的有些急躁，一直盯着刑偵部門，要求儘快出結果。
他的下級，很多直接在雲盤中慶祝，機會在眼前的激動表露無遺。
蔣X的私人健身教練，在LT公寓的健身中心揮汗如雨，滿臉的笑意掩飾不住。
在杜宛適出九院的時候，HZ的各大論壇，突然出現了一些主題帖，內容相當一致：“死者爲大，請大家尊重。”那些熱鬧的帖子迅速下沉，這個帖子後面，有很多應和的聲音出現。萬消侵入後臺，發現是水軍開始工作。
“如果你爸的仇已報，高興嗎？”兩人走在馬路邊，萬消輕聲地問了一句。
“啊？！”杜宛適擡頭看着他，心情激動。
“我的朋友在調查，剛剛有點眉目，證據開始指向程羣龔，沒想到，他昨夜死了。”萬消編了一個過程。
杜宛適自從萬消出現後，似乎對世界不再關心，上網僅僅爲了和他聊天。她的生活只在九院和學校之間，她的心神全在媽媽和萬消身上。上午的熱鬧她不知道，一旦被屏蔽後，估計她自己也很難發現這件事情。
萬消見她處在震驚中，再次輕聲問道：“高興嗎？”
杜宛適回過神來，眼神中沒有高興，反而有些憂傷：“那是不是說，我爸爸的冤無處可伸了？”
萬消一愣，對呀，這下死無對證了。他站着就開始全力搜索補救的措施。杜宛適看到他頭上有絲絲熱氣蒸騰，萬消的手上，也有些燙手。她嚇壞了，趕緊搖動着他的手臂，“你怎麼了？”
萬消中斷了搜索，看着她，身上的熱氣被他收集進體內，緩聲說道：“沒事！”
杜宛適有些疑惑地看着他，幾秒後，還是依偎着開始走動：“我很想爲爸爸伸冤，但也想你平安。這麼大的事，你的朋友幫不上，也不要着急呀。”
“好的。”萬消隨口答道，他已經發現了一點眉目。
她家的公司，買家居然是程羣龔一個情人的朋友。要不是剛纔去了解他親人的動態，還不會搜索到她的資料。
李薇X，女，23歲，無業。喜歡網絡遊戲，在最新的一款養成遊戲中，已經花費50多萬。
暗中，她有一個超越男女關係的朋友宋君Q，出資收購了杜石的企業，僅僅花費300萬元。資金往來上，這筆錢是程羣龔的一名下屬劃給李薇X，李薇X再轉給宋君Q，最後給了杜宛適的媽媽。她媽媽的這筆錢，劃給了程羣龔的那個下屬。這個下屬叫林洛Y，是程羣龔上司的侄子。那個姓林的上級，就是主管杜石賄賂案的負責人。
“你家的企業，最核心的技術是什麼？”萬消走了幾步後，貌似隨意地問道。
“熱電偶！我爸爸發明了一種材料，在高溫區還有很好的物理特性。哪怕6000攝氏度的高溫，用我家的熱電偶測量，誤差也在2度之內，所以我說可以測量太陽的溫度。只是這和屠龍術類似，實用性不強，誰會去測量太陽呢？”杜宛適對萬消，已經沒有任何的保留，“秘方現在只有我知道了。”
萬消一把捂住她的嘴巴。他一閃中似乎看到了杜宛適安詳的容顏。處理器運算出一行奇特的指令——慌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