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拿着名單和策劃書看來看去,突然,我發現了一個問題。
時間已經過去兩個月了,那份策劃書被很多人翻閱過,已經有點顯舊,特別是角落的地方,還微微上翹。另外,策劃書上的墨跡並不是太清晰,有的字上有明顯空缺的地方,很顯然那是因爲打印機的針頭磨損所致。而那份名單上的墨跡卻十分清晰,紙張也很新,很顯然是因爲更換了色帶之後重新打印的。
我問道:“最近公司的打印機是不是維修過?”
“公司的打印機是二十四針的,因爲有一個針頭斷了,前天吳總讓人更換了一個針頭,同時也更換了色帶。”小楊看着我,不知道我爲什麼會問這個問題。
“前天?”我心中一喜。時間還不算長,如果找一個電腦專家來,有可能把那份被刪除的文件恢復過來。“靜宜這兩天來過公司沒有?”
小楊十分肯定的回答:“沒有,自從張總在五月底辭職以後,就再也沒有來過公司。”
張靜宜竟然沒有來過,這很是出乎我的意料。我本來已經認定,刪除檔案的那個人就是張靜宜,然而她卻從來沒有來過公司,難道還會另有其人?
我讓小楊先出去,然後給三替公司的蕭童打了一個電話,讓她馬上來一趟這裡。
蕭童是三替公司的電腦天才,公司裡所有涉及到電腦網絡的案子都由她來掛帥辦理,很多大公司的網站對於蕭童來說,就如同不設防的後花園,她可以來去自如。這樣的高手,要想恢復一個被刪除了的文檔,簡直是小菜一碟。
蕭童果然不負所望,過來之後不到五分鐘,那個被刪除的文檔就被恢復了。然而我對照我手中的名單一看,這兩份文件竟然一模一樣。
“能不能找到修改以前的那份文檔?”我大失所望。
“那是不可能的。如果是刪除了舊文檔,然後又僞造了一份新文檔,我可以找到原來的文檔。然而這份文當是在舊文檔的基礎上修改之後再存盤,產生的新文檔,過去的文檔已經被覆蓋了。”蕭童解釋道:“不過,我還是能爲你提供一些信息。第一,文檔被刪除的時間是前天晚上十一點四十八分三十二秒,在這之前一分鐘,這份文當曾經被打印過一次。第二,這個人顯然不是一個電腦高手,因爲他不懂得使用文檔粉碎功能。”
前天晚上十一點多鐘?這個時間實在是耐人尋味。
我十分清楚地記得,前天晚上我入睡的時候是十點半,而那個時候張靜宜正在自己的房間裡面上網聊天,她根本沒有時間來刪除文檔。不是張靜宜,難道是吳非?可是吳非爲什麼要這樣做呢,他和這件事情有什麼關聯?
另外,在昨天晚上之前,我並沒有打算要對這件事情進行調查。那麼,文檔被刪除是爲什麼?刪除文檔的那個人是爲了防備被誰看到呢?
我第一天的調查工作就在這裡卡殼了。因爲當時參與探險活動的那一百多個人是臨時拼湊起來了,大家互相都不認識,本公司兩個參與活動的人胡佳失蹤了,而張靜宜卻是被調查的對象。找不到那些人,我的調查就不能繼續。
晚上的時候,韓娟和江浩分別來了電話。
韓娟告訴我,她已經抵達了張家谷,住在一戶陳姓的村民家中。據這個村民介紹說,在五一的時候他曾經擔任過探險隊的嚮導。韓娟決定,明天天一亮,就和這個陳姓村民一起進入大峽谷看看。
而江浩在電話中明顯帶着一種憤怒的情緒。江浩告訴我,整整一天,張靜宜都在醫院裡陪着胡漢,對胡漢的照顧可謂無微不至,比一個妻子照顧丈夫還要細心。據江浩說。胡漢的傷勢很嚴重,不但渾身上下有大面積軟組織挫傷,而且有一隻睾丸及竟然被我踩爆了,最保守的估計,他住院的時間也在三十天以上。
江浩爲了報復胡漢,竟然夥同豆漿一起,冒充醫生和護士,給胡漢吃了一粒豆漿母親配置的神秘藥物。此刻,胡漢正在牀上刺癢難忍,呼爹叫娘呢。
晚上十點多鐘的時候,張靜宜纔回來,見到我之後也沒有說話,就直接走到自己的臥室裡面,打開電腦開始聊天。因爲心存芥蒂,我也懶得理她,也會回到自己的臥室裡面。百無聊賴之下,我進入了本城網民們經常光顧的一個論壇。
我之所以來到這裡,是打算髮一個帖子,尋找一下五一參加過那次探險活動的人。那些人大多數是追求時尚的小青年,他們當中幾乎沒有不會上網的。然而我的帖子發出去很久,反映卻寥寥無幾,僅有的幾個回覆,大多數是詢問大峽谷在哪裡,什麼時候再組織一次這樣的活動之類的話。
第二天一大早,我又去了宜峰互助消費公司。今天我調查的重點放在了經理吳非的身上。可是我很快就排除了吳非刪除文檔的可能。因爲在大前天晚上,吳非不但沒有在公司裡,他甚至也不在本市。
四個掌握進入公司資料庫密碼的人都有不在場的證據,都沒有作案的時間,那麼,那個刪除文檔的人究竟是誰呢?
正當我一籌莫展的時候,我發現小楊的表情有些不對頭,似乎有話要對我說。
我問道:“小楊,你想說什麼?”
“董事長。”小楊猶豫再三,終於鼓起勇氣說到:“如果你只是想找到幾個參加過那次活動的人,我想我可以幫你找到。”
我心中一喜:“是誰?”
小楊說道:“你可以去警察局問一問。當初在調查胡佳失蹤案的時候,警察局曾經來過人,也曾經找過當時參與過活動的幾個人做筆錄。”
“這一點我早想到了。”我搖搖頭:“我和警察局有些過節,不到萬不得已,我不打算去求他們。”我說的過節,就是因爲姜大炮的案子導致曹長江自殺那件事情。
“還有一個地方也許能夠找到一些線索。”小楊又說道:“當初公司之所以會想到去大峽谷探險旅遊,點子並不是我們自己想出來的,而是一個叫做遠足社的組織。是他們發現了那個大峽谷和蝙蝠洞,也是他們提出要組織一撥人到那裡去探險。當時張總在網上看到他們的帖子之後,就主動和他們聯繫,想要和他們合作。後來,遠足社因爲資金的問題中途退出了,活動就由我們公司單方面組織。不過我想,遠足社中的人也許會有參加的。”
這的確是一個很有用的信息,我立刻開始在網絡上檢索。很快,我就找到了這個遠足社的論壇。
所謂的遠足社,其實是一個學生社團,是由幾個喜歡旅遊的學生自發組織起來的。遠足社成立已經四五年了,其中最重要的一次活動是去年組織了十一個人去雲南的玉龍雪山探險。雖然這十一個人當中沒有一個人能夠成功登頂,但是對於學生社團來說,也足可以當作一個輝煌的業績來大肆宣揚了。
我簡略看了一下他們的論壇內容,發現他們正在爲暑假去西藏旅遊募捐。論壇的斑竹正是遠足社的社長,網絡名字叫做流浪的駱駝。在流浪的駱駝的資料中,我找到了遠足社的信箱。我以泥鰍的名字給流浪的駱駝發了一封電子郵件,聲稱我打算資助他們一萬塊錢路費,希望他們儘快與我聯繫。
離開宜峰互助消費公司,我給韓娟和江浩分別打了電話。韓娟告訴我,她目前已經和嚮導走到距離蝙蝠洞口大約一公里的地方,再過半個小時就會進入蝙蝠洞,整個過程預計需要四個小時。因爲進入山洞之後,電話就不能打通了,她讓我不必擔心。
而江浩那邊有了一點小小的新發現。張靜宜於今天上午八點三十五分趕到醫院,隨後胡漢的老婆也恰好去了醫院。張靜宜和胡漢的老婆發生了衝突,兩個人先是破口對罵,然後又對打了起來。胡漢的老婆年逾四十,不敵年輕力壯的張靜宜,被打得滿臉開花,落荒而逃。而目前張靜宜依然在醫院裡面陪着胡漢,根據竊聽器傳來的對話可以判斷,張靜宜正在和胡漢商量怎麼讓胡漢離婚的事情。
果然不出所料,張靜宜之所以在短短一兩天之內纏上了胡漢,真的是看上了胡漢的幾千萬家財。
對於這個假張靜宜究竟要和誰好,究竟要嫁給誰,我已經毫無感覺了。我現在唯一想知道的是,真正的張靜宜在哪裡?
我告訴江浩,已經沒有必要再監視下去了,讓江浩回來。可是江浩卻不同意,他說不能便宜了這對男女。按照江浩的意思,他將無償的在暗中幫助胡漢的老婆,向她實時提供有關於胡漢和張靜宜的一切資訊。
我心中直樂。看來,胡漢的家庭危機馬上就要到來了。
在下午五點的時候,一個陌生人的電話打了過來:“喂,請問是泥鰍先生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