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卻見那一個個道童神情如木偶一般,雙眼無神偏作笑意,心中不喜卻浮歡態。這些道童雖爲男子,身形婀娜,雙腿修長,手指細長,一看便是在騎跨和指功上苦練過的。有詩爲證:泥做骨來木爲皮,兩眼鰥鰥強露喜。不知何方妖嬈客,但得一身好牀技。

這場景你說恐怖不恐怖,分明是真人,沒有一點神氣,泥偶木梗似的,呼啦呼啦一羣就過來了,直似行屍一般。再合上周圍那些怪異的神像,這釋道無遮陣未展威力已有七分氣勢。

韓雁起和明盛蘭兩個背貼背站着,韓雁起從懷中摸出一粒碧瑩瑩的藥丸給明盛蘭服下,明盛蘭先吃了才道:“這是什麼?”

韓雁起兩指夾住一個道童伸來的手指,道:“吃了這顆藥,二十日內什麼春/藥都不怕,我就帶了三顆出來。”

他只是簡單介紹一下,說來這藥可不簡單。

聽來這藥服後可任何催/情藥都不怕,神奇之餘未免覺得有點像傳奇裡頭那些服後立增幾十年功力的朱果,或是走江湖賣藝的人吆喝的那種大力丸。實則這藥是真不簡單,就算是韓雁起現在也煉不出來。

制春/藥在風月一門中能算做專門的技術,凡舉風月場天下諸門諸派,十個裡面只有兩個擁有懂的怎樣調製春/藥的牀技師傅。——自然,這裡的春/藥指的斷然不是平常人們所用的那種劣等春/藥。

這些春/藥風月一道上用處多多,不說別的,但是眼前的陣法,凡是要擺陣,第一個少不了的就是上等春/藥,然後纔是陣眼。所以韓雁起才讓明盛蘭服藥,不然他第一個就得倒下。

調春/藥是一門十分深奧的學問,而且最特別的是,研究這個不但要有天賦,還得有錢有運氣。古典中的製藥法,引子裡動不動給你來個九十九個二八處子落紅,或者是上等豔戈的初精之類的,甚或什麼雪山幼鹿王頸邊精血,這些東西是有價無市啊。

能挑動如楊意這種冰山的春/情的催/情藥,只能算是下等情藥。風月門裡有些配方也流到外邊,被少數人掌握,例如服後令人再不能爲上的“受性大發”。總之,百種春/藥,百種效用,就不一一贅述了。

由此來想想,韓雁起這藥竟能讓人不受任何一種春/藥的影響,可真是了不得了。要知道,即使是韓雁起這種自幼服用各種春/藥,到如今,還是有很多能夠影響他的頂級春/藥存在的而這藥就算普通人服了,也一樣有效。

所以這藥雖然只有二十日效應,也足夠了。並且韓雁起有一條沒說,此藥也能當做萬能解藥,中了任何一種春藥後都能解,算作防治皆可。

就韓雁起帶出的這麼三顆,叫做“軟金玉”的,可別看數量小,韓雁起的師傅從收集原料到閉關煉藥,再到出爐,要花費整整十年時間,而一爐的數量,也不過寥寥數十顆。

是以韓雁起拿出這顆藥給明盛蘭服下,就那麼一閃而過,雲鶴子看清後也是眼睛一亮,讚道:“不愧是時花樓的人,出手就是不凡。”

就這麼小小一顆,管你二十天春/藥不侵,那就是多少銀子多少珍貴原料啊,雲鶴子可要替他心疼了。

韓雁起毫不留情的一腳踹開一個想抱着他的腿的道童,道:“過獎了。”

明盛蘭就算本不知道,聽雲鶴子這麼一說,也知道這藥有多珍貴了。他四下望了望,道:“這些人不知疼痛似的,該怎麼辦啊?”要說這些孩子,都是十分無辜的,也沒做過什麼壞事,總不能大開殺戒把他們都殺了吧?

韓雁起道:“陣眼,破了陣眼這陣就破了。”

明盛蘭道:“那這陣的陣眼在何處?”

“喏,”韓雁起一指雲鶴子,道:“不就是他。”

明盛蘭道:“他?”

韓雁起點點頭,道:“那日在薛橫玉處的姽嫿將軍陣,薛橫玉就是陣眼,所以他藏在了機關後,那陣尚不能算上等,他畢竟不是正宗門裡人。但看這陣,雖是精妙,卻是後人所創,沒經過時間驗證,總少了一些圓滑,多了一些漏洞。比如這雲鶴子必須就在旁邊念個什麼經,不能躲起來,倒給了我方便。”

明盛蘭道:“那你要如何破他這個陣眼呢?”

韓雁起搖頭,道:“不是我破,是你來破。”

明盛蘭愣了一下,道:“我怎麼會破,你說笑呢。”

韓雁起認真的道:“這種時候誰同你說笑,真是由你來破,我來擋住這些道童,你就去雲鶴子那裡,先以我教你的指法點他腰下,這是徐家人最擅長的,雲鶴子以爲你是徐家人,必定不敢大意,他一小心對付,你再用武功,出奇不意。”

明盛蘭聽後,點了點頭,道:“那你小心,我現在便去。”

“你也小心。”韓雁起在他旁邊將那些道童都引來,因爲不要暴露武功,明盛蘭是走過去的。韓雁起看着他的背影,嘆了口氣,真是太怪了。

其實吧,風月陣風月陣,早先就是兩派人比試牀技的。牀技牀技,那就是要雙方上牀才能比啊,至少你也要肌膚相親吧。要破陣,說來百陣歸一,再多花樣,總結來還不都是要歷過這些道童後去與做陣眼的人比試。

現下這陣,韓雁起只要由明盛蘭護着,自然能輕鬆到雲鶴子旁邊,再論牀技,雲鶴子那是遠遠比不上他的。但就算是遠遠比不上,雲鶴子也不至於不堪到被韓雁起一戳就戳倒了,看他這樣,起碼也能堅持個一炷香吧。

一炷香的時間能做些什麼?接吻夠深吻幾番,撫摸夠摸到你純情勃發,直接弄下面就更快了,韓雁起來的話這一炷香功夫能讓你射到腰腿無力,精虧腎虛。

所以韓雁起纔沒有用這“正統辦法”啊,也說不上爲什麼,韓雁起就是不想和那個雲鶴子接觸,若當着明盛蘭的面和他親熱,韓雁起只不過想了一想,就覺得真不喜歡。

所以只能用歪辦法破了,讓明盛蘭利用自身優勢,硬破去這陣。

明盛蘭到了那雲鶴子身旁後,雲鶴子果然警惕的看着他,明盛蘭身手一向靈巧,由韓雁起教來十分正宗的手勢一出,雲鶴子當即以爲他要用指法,踮腳一轉,避開那指往他懷中鑽去,想是要貼身比試了。

這來的可好,明盛蘭將手一送,夾在指間的銀針便刺進雲鶴子體內。那針上淬了烈性蒙汗藥,雲鶴子都來不及掙扎一下,就軟趴趴的倒在地上了,暈前的眼神無比悲憤,這,這不是比試牀技麼!

雲鶴子一倒地,誦經聲也停了下來,韓雁起指給明盛蘭地方,明盛蘭以一枚梅花鏢熄了壁上燃燒的陣引。

至此,那些道童都呆了一下,然後各自回到自己原來的侍立的神像旁邊去了。

大殿再度安靜下來,明明有很多人,卻空曠得詭異。

明盛蘭輕聲道:“接下來往哪走。”

韓雁起道:“不走,我們在這等,總會有東西出來的。”

所以東西,出來了才知道是什麼。

“吱吱,吱吱……”

一隻猴子從神像後躥了出來,蹲在神壇上抓耳撓腮的看了看,然後朝後面吱吱幾聲,便又躥出兩隻猴子。三隻小孩高的猴子在神壇上蹦來蹦去,抓着上面供奉的水果,吃了一口又丟掉,或者互相捉捉蝨子,自得其樂。

明盛蘭道:“……猴子?”

韓雁起神情卻十分凝重,道:“竟然是豔寵。”

明盛蘭道:“這又有什麼稀奇處?”

韓雁起指着那猴子,道:“你可別小看了這些畜生,仔細看他們的眼睛和爪子。”

明盛蘭凝目一看,果見這三隻猴子的眼睛和前爪都有不凡處,那雙眼竟隱隱透着豔紅,前爪如人手般長而少毛,靈活無比,且力道十分大,能夠徒手抓碎一顆核桃,與他們瘦弱的身形完全不符。

韓雁起道:“這叫豔寵,凡有將禽畜用秘法調教,教其牀技,喚作豔寵,用途不外牀上助興等。”

明盛蘭臉色一變,風月場中這些口味十分重的秘聞實在讓爲人正派的明捕頭十分受不了。

韓雁起道:“咳,可能你也聽過一些民間趣聞吧,說哪家婦人受不了閨房寂寞,與畜生苟合,甚或有卡住下/陰出不來的……那些也不算是杜撰,因爲確實有些風月門派調教好了豔寵,專賣與深閨寂寞的婦人,或是賣給達官貴人助興,算是那些故事的原型吧。”

明盛蘭甚覺噁心,道:“怎麼還有這種行爲,你也要學這個?”

韓雁起道:“知其法,未曾行,因爲這豔寵自幼餵養秘藥,調教起來麻煩,但壽命也因爲各種折騰,只有短短几年,太陰損了。”

明盛蘭道:“那最好也不要……這簡直就是傷風敗俗!人畜苟合,有違天理。”

韓雁起點頭。

這些猴子在這個時候出來,自然不會那麼簡單,韓雁起提起精神,同明盛蘭並肩站着。

片刻後,又有“嘶嘶”的聲音傳來。

韓雁起定睛一看,牆角、神像後各自鑽出三條碗口粗的蛇,通體如黑玉,雙目閃着碧瑩瑩的光,殷紅的蛇信時不時探出老遠。

那三隻猴子十分興奮的跳下來,將蛇盤在脖子上嬉戲。

韓雁起倒吸一口冷氣,道:“這回恐怕不能全身而退了。”

明盛蘭道:“這些蛇……”

他話未說完,就見那三隻猴子將蛇猛的拋向他們!

黑蛇在空中張大嘴,露出寒光閃閃的利齒和血紅的信子。

韓雁起猛的把明盛蘭推開,那三條黑蛇便“啪”的一下落在他身上。明盛蘭眼見不妙,韓雁起竟然還推開他,目眥欲裂,韓雁起看他想過來,急道:“別過來!過來兩個一起完蛋!”

明盛蘭也懂得這個道理,可蛇喜纏人,這三條蛇落在韓雁起身上,怎能讓他不心焦,恨不得那蛇是落在自己身上。

眼見一條黑蛇的頭湊向了韓雁起的上身,韓雁起連忙抓緊時間道:“魏長生不會讓我們死,這些蛇的毒囊都被拔去的,你小心在旁看着!”

明盛蘭咬牙站開幾步,緊盯着他,伺機救人。

兩條蛇打圈束住韓雁起的手腳,韓雁起一個不穩便摔在了地上,三隻猴子吱吱叫着過來,在韓雁起懷裡掏摸,不一會兒把剩下的兩顆軟金玉找到了。

一隻猴子站在韓雁起旁邊,伸出手,把他的腰帶給解了拿在手中玩。

那蛇在韓雁起身上爬來爬去,不一下,衣衫便凌亂了,敞開露出裡面的鎖骨,白白嫩嫩的一點胸膛。

蛇不知是喂的什麼藥,黑玉一般溫潤的顏色,和韓雁起那白膩的肌膚襯着煞是好看。

一條蛇鑽進了韓雁起的領口,韓雁起倒抽一口氣,大冷天的,蛇冰冰冷冷的鑽進去,實在是冷的他一激靈。

那黑蛇盤在韓雁起胸前蹭動,韓雁起難受的皺起了眉。

明盛蘭道:“怎麼了?”

韓雁起道:“……沒、沒什麼。”他雖是這樣說,但語氣明顯帶着顫抖。

明盛蘭急道:“是不是這蛇咬你了?”

韓雁起道:“沒咬……”

明盛蘭道:“沒咬你怎麼聲音直髮顫,臉色這樣難看,快告訴我!”

韓雁起緊閉着眼,咬着牙道:“蛇……這蛇身上有催/情藥……”

明盛蘭臉色一變,道:“你怎麼會中藥?魏長生竟然給你下藥?”

藥性似是十分強,韓雁起勉力道:“這藥純粹是折磨人用的,蛇姓本淫,再經調教,只沾身便中藥,還將我的軟金玉拿走,分明……啊!”他仰頭痛叫一聲,原來有蛇一口咬在了他臂上。

明盛蘭急忙就想衝過去,韓雁起叫道:“我沒事!只是咬一口而已,你小心……魏長生肯定要來了……”

明盛蘭急的眼睛發紅,道:“我去把猴子手上的藥拿回來?”

也不等韓雁起回答,他便箭步躥到那隻猴子面前,伸手去奪那藥。

哪知這猴子身形十分靈巧,矮身爬開,跳到神壇上,衝旁邊吱吱叫了幾聲。

明盛蘭順着它看的方向看去,發現那邊的小門不知何時開了,幾個人影出現在陰影中。

那幾個人悄無聲息的走出來,原來是四五個年輕男女簇擁着一個看起來約莫三十許的男子,那男子身形修長,兩鬢微霜,略顯瘦弱,生得十分普通,只那雙眼,神采奕奕,顧盼有神。

他穿着純黑的長袍,優哉遊哉的揹着手走過來,一揮手,那猴子便到了他面前,他拿過兩顆藥,在鼻底嗅了嗅,笑道:“真是好藥啊。”

“魏長生?”明盛蘭問道。

魏長生再一看他,滿意的點點頭,道:“真是好名器啊。”

好藥,好名器,一出來這魏長生就連連讚歎。

韓雁起斷斷續續的道:“解藥……”

魏長生挑眉,道:“沒有解藥,我調春/藥從來不配解/藥,後輩,你可得好好享受啊,這藥可難得了,是我專賣給那些貴人教訓不聽話的愛奴的。”

韓雁起啐道:“老賊!”

魏長生道:“嘖,你這後輩,怎麼這樣不講禮貌?若不是看在你這根骨,我早把你送給太監玩了。”

明盛蘭一怒,冷冰冰的道:“他說的難道錯了嗎,老而不死是爲賊。”

“嗬!”魏長生嘿然,拍了拍巴掌。

便見韓雁起慘叫兩聲,原來是又被咬了一口。

三條黑蛇悠悠的從韓雁起身上爬開,游到了魏長生腳下。

明盛蘭忙上前抱住韓雁起,道:“雁起,你沒事吧?”

韓雁起臉色潮紅,不知哪裡來的力,猛的抱住明盛蘭,將他也壓在地上,然後騎跨在他腰上,手撐着他肩膀,呼呼的喘氣。

明盛蘭皺眉,道:“你……”

韓雁起重重的咬在他脣上,把接下來的話都吞進肚子裡。

韓雁起極爲難受的在喉中低鳴,用力嗜咬明盛蘭的嘴脣、脖頸、胸膛,卻也紓解不了多少。

明盛蘭心疼死了,任由他在身上亂咬,韓雁起似乎忽然牙齒變得尖利了,將明盛蘭的胸口咬得血跡斑斑。

魏長生哈哈一笑,道:“咬得好,真像我養的那條小狗狗。”

明盛蘭瞪着他道:“變態!”

魏長生點點頭,道:“說得好!我就是變態,活了這麼久,不變態也變態了。”

明盛蘭道:“你到底想幹什麼?”

魏長生踱來踱去,道:“其實我還沒想好呢,我是想整一整你們的,但是用什麼辦法呢?你說讓一條藏獒把你給奸了,然後讓你看着這個講話不中聽的後背被輪/奸了怎麼樣?”

韓雁起喘着氣,就是難受也要撐着罵道:“死變態,你要是敢,我不會放過你的!”

“哎喲喲,你都這樣了,還想着把我怎麼樣啊?”魏長生嘿嘿一笑,道:“不過我喜歡你這烈性子,你這根骨我也沒法要,這樣吧,我就讓你痛快點死了,然後你這個同伴嘛,把他的豔戈弄下來後,我會讓他陪你的。”